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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荆窈呐呐的不敢说什么,艰难的撑起身子,结果腿一软,云巧赶紧扶着她:“姨娘没事儿吧?”

      “没事,有点疼。”

      何止是有点,简直是特别疼,荆窈其实很怕疼,但是她已经习惯了忍疼,她一瘸一拐地扶着云巧的手回了兰香阁。

      云巧把珍藏的薄荷膏拿了出来,小心涂在了她的膝盖处,那红红肿肿还渗着血丝的模样凄惨极了。

      云巧一边叮嘱她一边吹,荆窈嗯嗯啊啊的,捧着一碗玫瑰馅儿的汤圆吃的香甜。

      翌日早,她天不亮就去了暮云斋外面候着。

      睡了一晚,膝盖并没有好多少,走路宛如在刀尖上,疼得她脸色发白,还得在廊下站着。

      今儿个天气不太好,飘着细细的雨丝,打湿了她的鬓发。

      屋内,贺清妧伺候叶云峥穿衣,叶云峥趁着她心情尚且不错商议道:“五日后官家要启程去行宫春猎,我想着把荆姨娘也带上。”

      贺氏脸色微变,春猎怎可带那妾室去,岂非让人耻笑。

      可叶云峥有心想带荆窈去散心,握住了她的手:“阿妧,现在汴京城内对你的讦攻之言愈演愈烈,带着荆氏对你并无坏处。”

      贺氏脸色一怔,顿时一股暖流涌过,犹有些不敢相信:“峥郎。”

      满心的幽怨与憋屈消散了些。

      郑妈妈进屋给贺氏使了个眼色,贺氏顿时明白:“峥郎的话,我自然是听的,好了,不说这些了,传饭罢,郑妈妈,把人叫进来一起吃饭。”

      郑妈妈应了声,顶着叶云峥莫名的视线,她把荆窈唤了进来。

      触及到她那张艳丽的脸蛋后叶云峥脸色微沉,覆在膝上的手掌莫名蜷缩。

      贺氏笑道:“都是一家人,昨儿个窈妹妹定也委屈,今日便坐下来一起用个饭。”

      叶云峥不自觉的看了荆窈一眼,忍着违心道:“她一个妾室,怎能与主母同座,便叫她在一边伺候罢。”

      贺氏满意了,叶云峥呼出一口气,觉得屋内的气氛莫名有些难忍:“我先走了,早朝在即,我得先去内阁一趟。”

      贺氏微失落,但是也没有阻拦:“天儿冷,爷多加些衣服。”

      她起身亲自伺候,郎才女貌的模样宛如一副画,郑妈妈得意的斜视被无视的荆窈,想瞧她失落的反应。

      荆窈却神游天外,她腹中饥肠辘辘,桌上的肉饼散发着诱人的热气,忍不住咕了一声。

      郑妈妈只以为她是失落加无以面对,掩耳盗铃罢了,不禁更为得意。

      叶云峥离开后贺清妧收敛笑意,坐回了桌前,视线落在了荆窈身上。

      确实是个极美的女子,饶是贺清妧这般自诩才气颇高的女子也忍不住妒忌这般俗世之色。

      她着一袭偏浅的窄袖褙子,不庄重华丽,却恰到好处的勾勒出纤细的腰肢,腰肢上,是饱满的与寻常女子不同的双峰。

      艳丽的脸颊微圆,中和了很有冲击力的容色,反而添了一丝娇怯柔软。

      呸,狐媚子。

      贺清妧心头窝火,她漫不经心地搅动着燕窝:“你今年多大了?”

      荆窈乖乖回答:“回少夫人,十六。”

      “十六,如花似玉的年纪。”贺清妧似乎在出神回忆。

      “想当年,我与世子便是这个年纪成婚的,他来求娶时跪在我父亲面前,央求了许久,我父亲才答应。”

      荆窈有点不太明白贺氏好好的和她说这个做什么。

      贺氏语气陡然一冷:“你以为你能得他青眼多久,男人,不过就是贪图你年纪小,美貌罢了,年纪小又貌美的女子如地里的韭菜,一茬接着一茬,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荆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已经站了快半个时辰了,腿疼得都快晕了。

      贺清妧看着她那棉花似的模样,更窝火了。

      “笨嘴拙舌的碍眼,退下吧。”

      荆窈如蒙大赦,低着脑袋忍着疼一瘸一拐的回去了,她能听出贺氏的意思。

      叫她来无非就是告诫她安分守己。

      这些道理她都听烦了,怎么谁都来说一句,就没人去管住叶云峥的腿呢?光与她说顶什么事啊。

      荆窈也是不明白了,一个个高看她的很。

      云巧不免为自家姨娘感到愤愤。

      “姨娘别难过,过几日世子定会重新过来的。”云巧在旁边安慰她。

      云巧生气,荆窈却嘶嘶哈气:“疼,慢点。”

      “姨娘别伤心,少夫人这是嫉妒您呢。”

      荆窈一脸茫然,慢吞吞哦了一声,然后就没反应了,云巧对她的慢半拍有些气恼:“姨娘怎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您明儿个可不能这样了,借着您的伤对世子哭一哭,撒一撒娇,世子说不定就心软了。”

      反应?荆窈高兴还来不及呢,她巴不得世子与贺氏好好的,这样贺氏高兴了,也就不会找她的不痛快了。

      她嘴上敷衍着,心里倒是想拿这伤口讨些首饰才有用呢。

      ……

      荆窈翻来覆去的一晚上都没睡好,起来时臊眉耷眼的,她怕压着伤口,不敢肆意的滚来滚去。

      云巧进屋催促:“姨娘,今儿个您亲手做一份糕点,送去世子书房罢。”

      荆窈翻了个身:“不去了吧,世子现在正瞧我不顺眼呢。”

      云巧恨铁不成钢:“就是因着世子生气,您去哭一哭,撒个娇认个错总比什么也不做强,您想想,在家中时那崔氏可不就是如此,把老爷的心都攥的紧紧的……”

      不提崔氏还好,一提崔氏荆窈就板脸:“你别提她。”

      云巧也自知说错了话:“是,奴婢去给姨娘备膳。”

      一提崔氏荆窈就觉得恶心,她恶心父亲,恶心崔氏,也恶心自己。

      因着这话,她早饭都没吃多少。

      叶云峥则晾了荆窈两日,日日去暮云斋那儿,贺氏越发容光焕发。

      云巧瞅着自家主子实在没心没肺,还有心思绣想着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她心一横提着食盒傍晚时便去府门前堵世子去。

      过了有两刻钟左右,府门前停了一辆马车,一道清隽身影下了车,云巧眼眸一亮:“世子。”

      叶云峥识得这个婢女是荆窈身边的人。

      “何事?”

      云巧递上了食盒:“世子,这是我们姨娘亲手做的糕点,她虽伤了腿但还惦记着您,我们姨娘说,她知道错了,还请世子怜惜。”

      叶云峥神色微动:“她可还好?”

      云巧灵机一动:“姨娘面上不显,实则日日入夜哭泣,她嘴上不说,实则心里委屈着呢。”

      叶云峥果然心软:“罢了,我去瞧瞧她。”

      云巧大喜过望:“唉。”

      得知叶云峥去了兰香阁,贺氏脸色又沉了下去。

      荆窈还在床上津津有味的读话本,吃零嘴,她趴在床上,叶云峥进屋时瞧见的便是她似猫咪一般慵懒的模样。

      “窈儿。”

      清越的嗓音唤回了荆窈出神的思绪。

      “世子?”她愣了愣,赶紧起身端庄的下了床。

      “别动,你腿还伤着,坐着。”叶云峥扶着她坐回了榻上,“可是对我生气?”

      荆窈实在地摇头:“奴婢不敢。”

      叶云峥只以为她是嘴上这么说:“窈儿,是我叫你受委屈了,贺氏妒心强,性子狠辣……”

      荆窈心突的一下提起来,赶紧阻止他:“没有没有,我……奴婢不委屈。”

      天哪,别害她。

      这儿到处都是贺氏的眼线,要是叫贺氏听见,肯定会觉得是她挑拨离间的啊。

      叶云峥看着她这副心慌的样子心里一缩一缩的发紧:“昨日我若是不叫你罚跪,贺氏肯定会迁怒于你。”

      他还没说完,荆窈的手就捂住了他的嘴,一阵淡淡的香气飘散在了他的鼻端令他陡然恍惚。

      湿软滑腻的小手叫他身体内腾地蹿起一股火。

      荆窈没有发觉他幽深的眸子,心头咚咚跳的很厉害,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外瞧着。

      “世子,不必再说了,我都明白,明白。”荆窈白着脸安抚他。

      叶云峥低垂着眸子,明知道她性子软,但还是硬着心肠道:“但贺氏终究是我的妻子,是我逾矩了,接下来我会严格按照后院规制过来,旁的日子便不来了。”

      还有这种好事?

      荆窈眼眸一亮,乖巧道:“世子放心,奴婢都懂。”

      叶云峥看她这么懂事,心里反而不是滋味儿了,但还是压下心中不快:“过三日,是春猎的日子,届时你也随我走,好好玩儿一玩儿。”

      其实春猎荆窈也不是很想去,她一个妾去了也是被排挤耻笑的份儿。

      她委婉道:“奴婢的身份恐怕不太合适罢。”

      “无妨,没那么多规矩,你到时候不要现于人前便是了。”

      话已至此,荆窈只要应了下来。

      只是没等春猎,率先迎来了平阳县主的邀约。

      凝香趾高气扬的进屋知会:“少夫人说县主要去城外法云寺上香,命姨娘也跟着去,说拜一拜送子观音,好快些得个孩子。”

      荆窈慢吞吞的应了声,不情不愿的换了衣裳去了。

      她歇了两日,膝盖其实已经不怎么疼了,县主的命令她不敢不从,万一再给崔氏说两句她的坏话,她阿娘被迁怒呢。

      “走吧走吧。”她到时候就装鹌鹑,去磕个头就回来了,临走前不忘往荷包中塞了四块儿糯糯的水晶糕。

      她出了兰香阁,先去了暮云斋,站在一边儿等着,等贺氏收拾好出来了再跟在后面。

      县主出城自然是浩浩荡荡,身边跟了两个婆子,四五个丫鬟,一众护卫不等。

      贺氏与县主一辆马车,她,很倒霉的与贺清绾凑在了一起。

      “你怎么在这儿。”贺清绾一瞧见她便炸了,荆窈当做没看见,“县主让我跟着的,说拜拜送子观音去。”

      她特意搬出县主,免得贺清绾又找她的茬儿。

      果然,贺清绾闻言便只是不疼不痒的刺了她几句,翻来覆去就是那些话,荆窈都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法云寺清幽古朴,高大的梧桐遮天蔽日,入目一片檀色与青绿,婢女为几位主子打起了伞,一则是为了遮阳,二则是为了遮掩过盛的容貌。

      荆窈乖巧地提着裙子下了马车,却被贺清绾用肩膀一撞,她哼了一声便跑去了县主身边撒娇。

      一行人登上了石阶,进了寺内,这样好的天气,寺内香客实在不少,云巧小心地护着主子不被挤到。

      荆窈满心都在前面的路,忽闻县主扬声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荆窈感觉目光被竹伞遮住了,便伸出素白的小手抬了抬,目光登时被那抹高大的身影攥取。

      贺安廷今日与咸安郡王府的小舅舅相携而来,小舅舅刚刚而立,是郡王妃的老来子,如今在西北边境庆州为将,而今好不容易回来一旬。

      “长姐。”崔砚满含笑意遥遥一拱手,二人便说起了家常话,贺安廷目光则落在了最后面脑袋被红梅伞面此地无银遮得严严实实的丁香色身影上。

      她与后头那婢女宛如无头的桩子一样,一动不动,颇有掩耳盗铃的嫌疑。

      贺安廷:……

      荆窈把脸藏在伞面下,暗暗念叨看不见她看不见她。

      倒霉的是,耳边相继响起贺家二姐妹的见礼声:“小舅舅。”

      她不能不识礼数,半是尴尬地抬起伞面,盈盈一福身,小声道:“崔将军、贺大人。”

      伞面抬起的一瞬间,崔砚便被惊艳到了:“这位是……?”好一个与众不同的姑娘。

      贺安廷洞若观火淡淡道:“云峥的妾。”

      县主刚要打掩护打过去,结果被自己亲儿子揭了身份,她瞪了贺安廷一眼。

      崔砚面露失望:“既是妾……为何与长姐一同而来。”

      崔砚不知叶家的事,县主便实话实说:“她的母亲是崔凤云。”

      崔凤云便是荆窈最讨厌的崔氏,她出身咸安郡王府,乃是一通房所生。

      崔砚恍然大悟:“既是如此,你合该唤我一声小舅舅。”

      荆窈乖巧道:“小舅舅。”

      身份有别,崔砚不好搭话,转而与县主并肩说话。

      贺安廷则余光捕捉到了那道身影,安分守己的跟在后面。

      几人进了大殿,荆窈先随县主跪在了蒲团上双手合十叩拜佛祖,她生的秾丽明艳,便是只着素净简单的褙子,也惹了众多视线。

      贺清绾偷偷骂:“狐媚子。”

      此言落在了贺安廷耳朵里,他不可遏制的侧首瞧了过去。

      只瞧见了美好精致的侧颜,身姿笔挺地跪在蒲团上,垂眸敛目,鼻尖小巧挺拔,粉唇饱满圆润,殿外的光透过来的瞬间呈现淡淡的樱粉,长睫轻轻颤动,宛如蝴蝶的翅膀。

      他又想起了那日在伯府时她被他揭穿把戏时羞愤的模样,万没想到今日还是不死心。

      贺安廷并不信这三次的偶遇是巧合,只是认为此女实在心机颇深,自他当阁老来,卧底、细作、棋子、刺客、美人无数人都想从他这儿获得什么。

      更甚曾经有几旬他都没睡过整觉,也造就了他疑心颇重的性子。

      贺安廷收回了视线,冷色敛目,这并不是什么值得他上心的事。

      拜完佛祖后,县主把荆窈喊了过来:“你去后头,还有个供奉的殿宇,里面便是送子观音,你去拜吧。”

      “是。”荆窈面上不显,提着裙子乖巧的去了后头。

      她才不拜。

      听说这儿的素斋饭很不错,未免被人看见,荆窈寻了个屋子,向小沙弥要了一份准备填饱五脏庙。

      菜色确实很清淡,但胜在爽口,荆窈慢吞吞的一口接着一口,云巧看了着急,几次催促:“姨娘快快吃,吃完我们还要去拜菩萨呢。”

      “没事儿,你替我也行。”荆窈敷衍道。

      云巧知道自家姨娘扶不上墙,便认命地接下了这个任务,想着不拜白不拜。

      人走了,耳朵清净了,荆窈吃的更开心了。

      没多久,外面忽然想起嘈杂声,荆窈面露疑惑,她起身就扒到门缝上去看,却发现人流全部涌了出去。

      她也顾不得什么了,赶紧打开了门,抓着一个路过的沙弥问:“这是发生何事了?跑什么?”

      “施主赶紧先走吧,寺内突现刺客,杀人如麻,现如今正藏身在此,开封府尹已经带人来搜寺了。”

      荆窈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也往外走,待至前殿时她才发觉云巧不见了。

      她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便咬咬牙转身往回走。

      贺氏叫不住她,索性懒得管了。

      荆窈心怀担忧,逢人便问,只是那些香客都急着逃,都没心思搭理她。

      她沿路往观音殿而去,甫一进院余光寒光一闪,便见一柄剑横亘在了她脖颈前。

      荆窈登时傻了,心跳几乎停止,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刺客蒙着脸,看着落入自己手中的美人饶有兴致:“没想到今日生死面前还能有如此艳福。”

      “你想多了,没有生,只有死。”低沉冷淡的声音蓦然响起,贺安廷缓缓踱步进院,身形高大挺拔。

      余光的烟灰色令荆窈燃起了生的希望。

      刺客方才混入香客中,自然知道荆窈与贺安廷是一起的。

      “给我备一辆车,否则我便杀了她。”尖锐的利刃往荆窈雪白的脖颈里挪了挪,霎时殷红的血丝渗了一点出来。

      贺安廷淡淡的看着他,神情不耐:“她是死是活,关我何事。”

      荆窈心头一沉,神情惨白,当真没想到他如此凉薄,即便人命在他们这种权宦心中如草芥,可她好歹是伯府的人吧,就就这么割舍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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