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遗憾贯彻始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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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声泣血，用尽了力气。
“……腻了？”他呆呆地说。
许萧恒不可自抑地哼笑了一声，难过到极致反而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奇怪，笑和哭聚集在一处。
“……楚楚，我改好不好？嗯？”
可是哪怕是这样，他也不想离开她。
爱让理智者情绪化，让骄傲者俯首，让保持缄默者吐露真言。
蔺楚沉默，却没有松口。
灯光打在她高挺秀丽的鼻上，切割出分明的色块。
她呼出一口长长的气，背向后一靠，似乎是服了软。
“不好。”
“我说不好。”蔺楚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
大家都体面一些，都平静一点，不好吗？
许萧恒凝视着她带着疑惑的脸，他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他从喉咙里发出声音，眉头上翘，眉尾下撇。
他深呼吸一口气，直直地盯着她：“……怎么好聚好散？”
“你是把我坐了几个小时飞机过来和你吃饭，然后你对我说‘我腻了’叫做好聚好散是吗？”
“还是我爱你但是你不爱我叫做好聚好散？”他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蔺楚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好说的，所以缄口不言，只是看着他，让被看的人心生火气。
许萧恒的表情平静下来，像是想通了什么。俯身，一半的脸附上阴影，一双眼瞳黑得像是要淌出墨水。
他的身体下压，两人的脸离得极近，所以蔺楚也能清楚地看见他眼底的情绪。
……带着痛苦的爱，带着委屈的愤怒。
——像是水底游上来的艳鬼，脸上浮着潮红，带着绵绵不绝的情意和恨意。
蔺楚一阵恍惚。
“我不会给你你想要的回答。”他冷冷地，又哀戚地说。
说完，他没管蔺楚，只是站在门口停留了几秒钟，蔺楚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直到他很快地推开门走出去。
门轻轻地合上，只有蔺楚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看起来好像有些怅然。
*
该说许萧恒傻还是什么呢？那天他走时还把钱给付了。
再见到许萧恒的时候，蔺楚感觉他成熟了许多。
应该是长开了，脸上的肉更多了，也更壮了，看起来更加成熟有威慑力，一双丹凤眼平静地扫过来时，会让人不自觉地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什么。
蔺楚在心里笑了笑，然后平静地看过去。
她的神情有些挑衅，许萧恒身边的中年男人见势不对，连忙和许萧恒告别。
许萧恒朝他点点头，很快朝蔺楚走过去。
……他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蔺楚对他有了点陌生感，身体和神情都疏离起来，她脸上带着笑，然后挑眉：“好久不见。”
许萧恒只淡淡地瞥了一眼蔺楚身边神情警惕的男人一眼就没再看他，他的目光落在蔺楚身上。
注意到她无意识后倾的身体，对他充满疏离感的态度，他的心一痛，但无论是出于不想在她身边的那个陌生男人露出软弱的一面亦或是不想再在她面前这么无礼的原因，此时的他充满了攻击性。
他的眉毛微微上扬，如常地叫她的名字：“楚楚。”
“我一直在联系你，只是你没有回复我。”
许萧恒被磨砺了那么久，早就磨砺出来了一张脸皮，更何况他本身也不是容易怯场的人。
蔺楚看着眼前一副大人模样的许萧恒，觉得有些好笑，她回复过他吧？只是很简略而已。
好像有点看不懂他了，蔺楚微微眯起眼睛，然后把脸撇开。“啧，不是说过分手了吗。”
蔺楚拉着身边的男生就要走。
许萧恒：“我没同意。”
许萧恒边说边跟上去，蔺楚走得急，她急着想要甩开许萧恒，他却闲庭信步似的，看起来反倒有种大步流星的潇洒感。
身边的男生脑门直冒汗，虽然他悄摸回头的时候发现那男人只是在看蔺楚，但是他总觉得如芒在背……
蔺楚走了半天发现许萧恒还缀在他们屁股后头，索性不走了。
身边的男生松了一口气。
蔺楚刚站定就扯了身旁男生一下，他身体一僵，反应过来：“你究竟要做什么！”
别说，他来这一下子还挺唬人，蔺楚心想自己给他报的演艺班还真没白上。
听见这人的一嗓子，许萧恒的目光直直地转了过去。
他目光如炬，冷冷沉沉地盯着那个不该出现的人看。
杜晰言被他看得一阵不自在，汗毛直竖。但是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上的补习班和蔺楚的要求，他咬咬牙上了。
心里流着宽面条泪，但是杜晰言嘴上硬气，他眉毛一压，把蔺楚揽到身边。“你没听见楚楚说分手吗，你还跟着我们干什么！”
许萧恒的表情更冷硬了，蔺楚不开玩笑，像是要把在场的人都冻死。
许萧恒虽然脾气不错，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可没有什么好涵养，甚至这看着就不三不四、贼眉鼠眼的人已经跳到了他跟前。
……还敢揽着她。
如果许萧恒的眼神能射刀子，杜晰言觉得自己的手应该已经千疮百孔了。
许萧恒反唇相讥：“你又是她的什么人？”
虽然他们走在一起，但是看起来还是不够亲近。
……毕竟这人揽着蔺楚手都不敢放实。
杜晰言嘴唇嗫嚅了一下，他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蔺楚看见这一幕已经开始头痛了，她把杜晰言一拉，然后自己站到他面前，对许萧恒说：“和你无关。”
刚才看起来还颇有盛气凌人架势的许萧恒一放到蔺楚面前气焰便消了下去。他的眸光闪动，却还是坚持说：“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吗？”
蔺楚被他一噎，许萧恒也是口不择言起来了。
“总之，你别管我了。”蔺楚朝后退了一步，她想了想，伸出手攀上杜晰言的手，与他渐渐十指相扣。
直到两只手严丝合缝。
蔺楚朝他举了下手，说：“那么想知道的话，我们就是你看到的这种关系。”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正拉着手指紧绷掌心冒汗的杜晰言往外走呢，没想到这次许萧恒没有像以前一样装作视而不见。
许萧恒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瞪大，又狠狠皱起眉，因为委屈过太多次，即便鼻尖一片酸涩，但是眼泪也好像已经流到干涸了。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心里带着这样的念头，他大步上前，在两人要走出小路的时候从后背抱住了蔺楚。
蔺楚惊呼一声，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忍不住松开杜晰言的手，她扬高声音说：“你干什么，许萧恒——！”
“……你别走好不好？”直到泪水流下来的那一瞬间，许萧恒才发现原来他刚刚的自己流不出眼泪来的想法是错的……因为他还是爱她，所以感到委屈，感到痛苦的时候眼泪才会绵绵不绝。
杜晰言看见蔺楚被他抱住，身体紧绷起来，他伸出手，看起来温和没有棱角的脸露出严肃的表情。
“你放开”她——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蔺楚制止。
看见她的眼神，杜晰言的怒火和焦急被半途浇断。他顿了一下，然后收回手。
哈，他是观众？杜晰言郁郁地想，扭过头不去看他们。
他的眼泪一直从他的下巴淌到她的颈窝，蔺楚觉得有些痒，她动了动，却挣脱不开他的桎梏。
那点微弱的泣音被他吞进肚子里，蔺楚听见他的声音轻轻地落在她的耳边。
“……你还爱我对不对？”
他带着希冀地对蔺楚说。
与她紧贴着的身体在发着抖，她还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耳廓，有些痒痒的。
蔺楚突然出神了一下。鼻尖还是熟悉的香味，是她以前给他买的香水，香气很淡，但是很好闻。
柔和了他清冷的气质，看起来更加平易近人了。
然而回忆停留在回忆，他们无法停留在回忆。
她说：
“你想要我给你什么样的答案？”
许萧恒抱着她，却口拙起来。
“‘我爱你’吗？”
“哪怕不是真心的‘我爱你’你也要吗？”
蔺楚的声音平静，还带着点疑惑，却像尖刀把许萧恒穿了个透。
他抱着她摇头，晃荡的发丝扫着她裸露出来的脖颈。
蔺楚难耐地动了下脖子，像是对他的动作不耐烦。
“许萧恒，你不是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我只是不想和你说太难听的话，但是你一再纠缠……”
蔺楚轻轻叹了口气，“……是想耗尽我对你的耐心吗？”
他的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像是快要站不稳了，蔺楚撑着他，觉得他要伤心死了，她也快要被压死了。
他还在断断续续地说：“……我不要。”
像个被惯坏的孩子，蔺楚都要被他搞笑了。
她动了动身体，许萧恒不动。在他紧实的腰上拧了一把他才顶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恋恋不舍地放开她，手还扯着她的手臂。
蔺楚转过身去，拉住他的领带就堵住他的嘴。
“行不行？”她盯着他，顺便给许萧恒身后的杜晰言一个眼神，叫他一边去。
“……不行。”
她又亲了一次，又说：“行不行？”
“……不”
“那我找他。”蔺楚抬了抬下巴示意杜晰言。
她的口红花了，为她清冷的脸添上了几分艳丽，但是她的眼神又那么坚定，好像要不顾一切地完成什么事，好像无论谁阻止都要做到什么事。
如果不是她坚定地想要抛弃他，他一定会为她开心的。
不知道为什么，许萧恒就是觉得，过了今天这一遭，他们就真的要没有以后了。
伤心是一块布，攥一攥，那些悲伤淅淅沥沥地流下来。
许萧恒看着她的脸，仔细端详，像是在看什么珍宝。
他抹去脸上的泪水，虽然无济于事，泪水仍旧在淌，他凑上去，闭上眼睛，像是纯情的天使。蔺楚捏住他潮湿得像是刚下过雨的下巴，吻上他的嘴唇。
他的脸蛋滑滑的，蔺楚都有些捏不住他的下巴。
相比他的温柔，她简直是要把自己这段时间的感情都在这一个吻里来一个了断。
她强势地捏开他的嘴，没什么章法地勾着他，在他的领地里乱窜。说不清是什么情绪，许萧恒呜咽着，迎合着她。
她喘着气放开捏着他下巴的手，却被他重新捧住脸。
……
说不上是一地鸡毛，但是也并没有多美好。
蔺楚期望着许萧恒想起她的时候能多想起点她的好，起码那段感情还是给他带去了快乐。但是她认真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因为相比他们在一起她带给他的快乐，她带给他的痛苦会更多吧？
窗外的树上，最后一片叶子在风中悠悠扬扬地飘了一会儿，最终打着旋儿落在地上，尘埃落定。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遗憾贯彻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