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摊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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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萧恒的病如他所愿好了，于是二人没有去医院，他们很快分别。
离开的时候许萧恒抱住蔺楚，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像是要从中汲取什么力量。
蔺楚的脸被挤得不成样子，她口齿不清地说：“再见了哟，许萧恒——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听见没有？”
许萧恒的声音含着笑，他认真地说：“我知道了，楚楚。”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许萧恒走了，不知道为什么，蔺楚看着他的背影，又说了一句：“拜拜！”
听见她的声音，他顿了一下。许萧恒回头，眼神温柔：“拜拜。”
*
那段时间里，许萧恒忙着创业，江绪安忙着学业，邢煜忙着提升自己，许长晞则忙着自我沉淀。
蔺楚则在忙着无所事事。
在平静的平静中，暗流悄然涌动，风波暗自来临。
蔺楚看见系统发布的任务，竟然松了一口气，像是悬在头上的铡刀终于落了下来，她不用再惶恐度日。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是她确实累了。
如果，如果她确实不在意许萧恒，也许就会尽情地欣赏这样一个人为自己神魂颠倒，再毫不留情地狠狠把他的心伤透。
但是她不是。
爱情本就交杂着痛楚与甜蜜，然而这段一开始就不纯粹的感情则让这段感情更加失真。蔺楚偶尔会诘问自己她对许萧恒究竟是什么感觉，她究竟要怎么对待这段感情？
可是把自己的思想尽情撕扯、拼接，蔺楚发现自己无法得到答案。
蔺楚没有办法，只能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她存心想要让它顺其自然，但是就像鞋底的疙瘩一样，只要一穿上鞋就会感受到这种不适的感觉。
……蔺楚无法忍受这种以欺骗他人为开端的感情，无法忍受这样一段充满欺瞒的感情，无法忍受这样一段让她充满愧疚的感情。
甚至于说，其实她根本忍受不了自己其实正在沉溺于这样的一段感情中。
昏暗的房间里，蔺楚躺在床上，一瞬间想到了很多，最终下定了决心。
她闭了闭眼，把隐痛压在眼底，再睁开眼睛，眼神中已是坚定。
*
奢侈的暖色调灯光给餐馆铺上了一层温暖的氛围，许萧恒和蔺楚的身前摆着精致的餐碟，碗里盛着摆盘精致的食物。
许萧恒的眼睛上有着淡淡的血丝，他看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但是今天来赴蔺楚的约的时候还是把自己拾掇了一番，看起来还算精神。
许萧恒目光柔和，他看着蔺楚的脸说：“楚楚，你今天怎看起来休息得不好。”
蔺楚有些诧异，没想到他看出来了。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真要去做的时候她还是有些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眉眼温柔，带着点让人心慌的疏离，“有吗？”蔺楚说。
许萧恒的心脏莫名其妙紧了起来，甚至感受不到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他认真观察很久没见了的爱人的眉眼，极力想要看出些什么来，却无终而返。
……是太久没见，还是不敢确认?
许萧恒的那一瞬间沉默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提起唇角，露出和以往别无二差的笑容。“好像有点累的样子。”
在理智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潜意识已经自觉行动。
许萧恒脸上只有淡淡的笑容，却让他清冷矜傲的脸上多了让人无法忽视的温柔。
“我们先吃吧？楚楚。”他这样说道。
蔺楚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算了，估计这也是他们最后的一餐饭了，有什么事，吃完再说吧。
蔺楚这样想着，于是也说：“好。”
两人吃得都不快，偶尔用余光看着对方的脸，又在对方抬眼的时候收回目光。
……明明很多人都说这家店好吃的，为什么她吃起来却觉得一般？
咽下食物，蔺楚这样想到。
放下碗筷，蔺楚擦了擦嘴唇，打断许萧恒想要说话的举动。
好像那一瞬间连许萧恒的表情都看不清晰了，蔺楚第一次如此强硬地截断许萧恒的话。
“许萧恒。”
“楚楚，我们”
“许萧恒——”
蔺楚抬起眼，其实目光不敢多在他身上停留，但是她必须那么做。
许萧恒被她的声音叫得浑身一震，他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被那些甲方折磨得头痛的脑袋已经宕了机，现在更是像被放进洗衣机里搅了一样。
他原来最喜欢看她的眼睛，但是此时蔺楚眼睛中透出的冷漠和坚定却几乎像是刀剑，从她的眼睛来到他的心脏，把他切割成无数碎片。
“我们分手吧。”
擦去了口红，露出她浅色的唇瓣。她花瓣一样的嘴唇一张一闭，吐出泛着寒光的刀剑。
摇摇欲坠的理智让他仍旧保持了体面，他坐着，手指用力抓着，凌厉而不粗犷的眉头痛苦地皱起，山巅雪一般富有美感的脸此时如同被撕破的画布，露出无措，惊讶，痛苦和疲惫。
“……为什么？”
他努力想了想，想要挽救：“楚楚，是不是我们异地的原因？……对不起，这段时间是我太忙，我以后……”会改的。
蔺楚无情地打断他，忽略心底的不忍，她说：“没有以后。”
看见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蔺楚忍不住咬了咬牙。
……也许她其实是个没被发掘的演戏胚子。
蔺楚慢条斯理地抬高眉毛，眼睛缓慢地眨了几下，浑身上下透着漫不经心。“……因为契约而开始的关系，你当真了吗？”
蔺楚想了想，长痛不如短痛，不如不要再给他任何念想。
此前她不是没有暗示过许萧恒，可是他答应过后真的就会切实执行，把自己搞得特别憔悴，看得她心惊胆战的同时还心疼。
于是就只能把话说得这么狠。
蔺楚观察许萧恒的表情，发现他果真是被伤透了心。
许萧恒没想到他会从她嘴里听到这句话，他愣了一下，傻不愣登地说：“……你说什么？”
其实这种表情出现在许萧恒的脸上看起来还挺滑稽的，但是他对面的人却不这么觉得。
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穿透他的脑袋，直让他无法思考，无法保持冷静，或许长时间缺乏睡眠也让他的情绪变得激动易变起来。
他嚯地站起来，站在她的对面，充满血丝的眼睛里漫上一片无法抑制的水色。
“你说什么？楚楚，你说什么？”
那两瓣被她亲吻过很多次的嘴唇颤抖着。
而蔺楚冷视着。
此时的场景在外人看来一定很有张力，瘦弱的柔冷的女性坐在一处，而高大凌厉的男性则俯视着她。可是让人奇怪的是，分明那女人坐着，却好像在高高在上地俯视着男人；而男人分明站着，可是他的表情，他的姿态又像是在跪着。
如果蔺楚只将他们之间的一切看做是契约，那那些爱语，那些承诺又算什么？？
那你说的你爱我是假的吗？
那你有没有认真看过我？
我的爱对你来说算什么？
……愤怒，悲伤，委屈等等的情绪像是个大染缸，全都被混合在了一起，堆成了一个名叫许萧恒的人。
暖黄的灯光此时已经不再代表温暖，反而更凌厉地展示出冰冷。
他几乎感受到晕眩。
……明明大脑已经如此混乱，二人的回忆碎片不断在脑海里穿梭，但是理智却在某些方面无情地上线。
哦，许萧恒想起来了。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其实，其实她很少给他承诺不是吗？
自欺欺人的纱布最后终究被人揭下，露出一个崩溃的他。
蔺楚为了这次的剧本做了很充足的准备，她在茫然与痛苦中对自己做出了切割，在此之前她已经对自己与许萧恒的情感做出了切割，她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对的，所以她做起事来的时候带着令人心凉的理所当然。
……不过看着他一副呼吸不畅的样子，蔺楚还是心软了，她只是想要他放手，但没想让他去死。
于是蔺楚放缓语气，说：“萧萧，不过是一段恋爱而已，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她轻描淡写地说。
那层薄薄的水汽早就被泪水充盈成了一大团，然后扑簌簌地全部从许萧恒的脸上滚落。
蔺楚平常不习惯于这样叫他，此时理直气壮地说起分开时反而对他亲昵起来了，他一方面感到荒诞可笑，另一方面却不可抑制地感到心痛。
“只是一段恋爱而已？”他的尾音颤抖，带着疑惑。
“只是一段恋爱而已——？”他咬紧牙关，快步走到她跟前，他再也忍不住了，他必须要好好看着她的脸，他一定要问清楚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他的唇抿成一条线，脸上如雪的肌肉颤抖。
眼下的青黛如此明显，他是不是好久都没有休息过了？蔺楚一阵恍惚，她心软了，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人的一生有那么长，你为什么要只拘泥于一个人——”蔺楚沉声说。
“因为我爱你。”
“因为我爱你你知道吗——”
被压抑很久的人爆发的时候是很吓人的，起码蔺楚从来没有看见过许萧恒现在的样子。
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像是在吼她，其实只是野兽的悲鸣，控制不住地放声哀嚎。
理智回笼些许，许萧恒眨了眨通红的眼睛，他狼狈地扭头又仓皇地擦去眼泪。
“蔺楚。楚楚，我爱你啊。”
“我的一生很长又怎么样——”
“我现在就只爱你啊。”
我从很早以前就只喜欢你了啊。
一次又一次地注视你，一次又一次地说服自己放弃喜欢你……可是你来了，我再也说服不了自己，我将自己的心放到你的手心，任凭你带到哪里去。
声声啼血到声音嘶哑，他要怎么说她才会听，才会信？
“我从很早以前就只喜欢你。”他一字一句地说，每一句都带着他压低的泣音。
被这样说着的蔺楚保持沉默，她低下头，回避许萧恒的视线。
调整了一下被他扰乱的心情，蔺楚深呼吸了一口气，坚定了自己被动摇的心。
坐着的女人脸上带着沉默的表情，好像一切的歇斯底里只是对面的人的独角戏。
许萧恒的心随着这样的沉默掉进深谷里。
“许萧恒，我和你说，不是因为你的原因。”她换了一种说法。
她抬眸，“是我的原因，是我不喜欢你了，我腻了。”
心脏随着她的话掉进深海里。
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记忆里女孩的脸好像也蒙上了阴影。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