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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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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舟找了一天,到了黄昏的时候,终于在冷秀殿找到了刘公公。刘公公神色慌张地阻拦:"王爷,陛下吩咐谁也不能打扰……"
沉舟一把推开殿门,浓重的龙涎香混合着情欲的气息扑面而来。烛火摇曳中,两个交缠的身影映入眼帘——祁清身下压着的,赫然是沈丞相家的公子沈安!
沈安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向殿门口。
"皇上,摄政王来了。"
"来就来吧,我们继续。"祁清的声音带着情欲的沙哑,仿佛故意要让门外的人听见。
沉舟的手指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却感觉不到疼。他抬步迈入殿内,浓重的麝香味扑面而来。纱帐后两道交缠的身影清晰可见,龙床发出吱呀声。
"皇上,你好坏,当着摄政王的面欺负我。"沈安的声音甜得发腻。
"看来朕还不够卖力啊。"祁清突然加快了动作,引得沈安一声惊呼。那少年从纱帐缝隙中探出头来,朝沉舟投来胜利者的目光,仿佛在说:看啊,你在皇上眼里什么都不是。
沉舟站在原地,如同一尊石像。他想起十年前雁门关外,祁清将他压在粗糙的草垛上,在他耳边喘息着说:"沉舟,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如今誓言犹在耳畔,说誓言的人却搂着别人翻云覆雨,明知道祁清已经玩腻了,他怎么还有期待呢。
他沉默的站了一个时辰,也看了一个时辰,沉舟的腿已经麻木。祁清终于掀开纱帐起身,精壮的上身布满暧昧红痕。
沉舟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他不知道再看下去会发生什么。
沈安缠上来:"皇上,我腰好酸啊。"
"让你再嘲笑朕不行。"祁清在他臀上拍了一记。
"皇上,我错了~"沈安拖长了音调撒娇。
"安安乖。"祁清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
够了,够了吧祁清,你真的这般狠心。沉舟闭了闭眼,转身欲走。
"沉舟,"祁清冷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了又走是什么意思?就为了看这一场床事?"语气中的讽刺任凭谁都听得出来,沉舟的心又一次沉了下去,期待有多深失望就有多深。
沉舟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可怕:"皇上,臣有要事上奏。"
"就在这说吧。"祁清懒洋洋地套上外袍。
沉舟的脊背僵了一瞬,他早该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十年相伴,终究抵不过新人一笑。
沈安闻声侧头,与沉舟四目相对。他非但不慌,反而挑衅般搂紧了祁清的脖子,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祁清这才回头,眼中情欲未退:"沉舟?"
沉舟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曾以为心已经痛到麻木,却原来还能更痛。
"边境十三城沦陷,年将军的奏折堆满了御书房。"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原来陛下在这里忙着……救国。"
祁清脸色骤变,一把推开沈安:"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沉舟已经转身离去,背影决绝如断刃。祁清慌忙抓起外袍追出去,却在门槛处被沈安拽住了衣袖:"陛下答应今晚陪我的……"
"滚!"祁清一脚踹开他,赤着脚追入夜色中。
宫道漫长,沉舟走得很快。祁清终于在御花园追上他,抓住他的手腕:"舟舟,你听我解释!"
沉舟甩开他的手,月光下他的脸色惨白如纸:"陛下不必解释。臣明日就请旨出征,以死谢罪。"
"不准!"祁清慌了,"朕不准你去!"
沉舟忽然笑了,那笑容凄美得令人心碎:"祁清,你记不记得当年在雁门关,你说过什么?"
祁清呆住了,太多誓言,太多承诺,他分不清沉舟指的是哪一句。
"你说——"沉舟轻声道,"若有一天你负了我,就让我亲手杀了你。"
他后退一步,郑重地行了一个臣子礼:"但现在,我只想离开。"
夜风吹散了他的话语,也吹落了祁清伸出的手。他们之间,终究隔了太多无法跨越的鸿沟——权力的诱惑,美色的陷阱,还有那些被遗忘在岁月里的誓言。
回到王府,沉舟开始收拾行装。他的动作很慢,每一件物品都勾起一段回忆——祁清送他的玉佩,一起征战时用的地图,还有那件被撕破又被他偷偷缝好的中衣。
"王爷,真要如此决绝吗?"老管家红着眼眶问。
沉舟将一枚虎符收入怀中:"年将军可曾将虎符送来?"
"刚送到。"老管家递上一个锦盒,"但边境凶险,慕容国来势汹汹,王爷何必..."
"这是我与他共同打下来的江山,他不要了,我要。"
沉舟抚摸着腰间玉佩,那是祁清送他的第一件礼物。"备纸墨来。"
烛光下,沉舟提笔的手微微颤抖。墨迹晕开好几次,他才发现是自己的眼泪落在纸上。
"挚爱阿清..."他写下这个久违的称呼,笔尖在纸上顿了顿,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信的最后,他故意写下"若我能活着回来,阿清,记得立我为后"。明知这是祁清气急时的羞辱之语,却仍抱着一丝可笑的期待。
"交给年将军。"他将信递给老管家,"告诉他,若皇上不问,便烧了。"
黎明时分,沉舟披甲上马。他没有回头看一眼这座生活了十年的王府,也没有去望皇宫的方向。春风拂过他的面庞,如同十年前那个第一次遇见祁清时的少年将军。
祁清是在第七日发现沉舟不见的。
早朝上少了那道挺拔的身影,他突然觉得龙椅空落得可怕。朝臣们议论纷纷的边境战报,在他耳中化作嗡嗡杂音。
"年将军!"下朝后他拦住老将军,"沉舟去哪了?"
“臣并不知道王爷去哪里了,但是臣收到了一封信,是王爷让我转交给陛下的。”年将军递上那封信。
祁清忽然想到不久前的那个早晨,刘公公向他上奏了一件事——慕容国。祁清顾不上年将军还要说什么,匆匆拿着信回到寝宫。
祁清的手指抖得厉害,拆了三次才打开信笺。
挚爱阿清:
不知你是否有缘看到这封信,应该会的吧。
我走了,去边境,不要找我,我累了,想休息了。
十年相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我爱你,始终如一。正因为爱你,你做的所有我都忍着。可是阿清,这样太累了,我已经身心俱疲。
你曾经说过,等你当上了皇帝就废除后宫,永远不会纳妃,永远不负我,可是你都忘了。你开始纳妃,流连烟花之地,冷落我,羞辱我,我就知道,你把对我的承诺忘的一干二净。你忘了,我不怪你,只怪自己没有女人的姿色,也不会向沈安一样讨你欢心,所以才会留不住你的心。所以我走了,此去凶险,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还记得那天你又承诺了我什么吗?若我能活着回来…… 阿清,记得立我为后。
最爱你的沉小舟
"沉小舟..."他喃喃念着这个只有他才知道的昵称,泪水模糊了视线。信纸最后那行"立我为后"像刀子般扎进心里。
“沉小舟,你怎么那么傻,那只不过是我盛怒之下羞辱你的一句话,怎么能算承诺。”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违背了我们的誓言,是我负了你。”
祁清连夜策马赶往边境。一路上,十年前与沉舟并肩作战的记忆不断涌现——那个为他挡箭的背影,雪夜里相拥取暖的温度,还有登基前夜沉舟眼中闪烁的星光:"阿清,我信你。"
清明县城外,战火连天。
沉舟立于城墙之上,银甲染血。三日前他率军夺回城池,如今慕容国大军压境,誓要血洗十三城。
"王爷,援军至少还要三日才能到!"副将满脸血污地报告。
沉舟望向城外黑压压的敌军,又回头看了看城内惊恐的百姓。他取下头盔,露出一张苍白却坚毅的脸。
"开城门,我去谈判。"
"王爷不可!"众将士齐齐跪下,"慕容人言而无信,此去必是死路啊!"
沉舟笑了笑:"我若不去,满城百姓都会死。"他解下腰间玉佩交给副将,"若他...若皇上来了,把这个还给他。"
城门缓缓开启,沉舟单枪匹马走向敌阵,
慕容国果然言而无信,他们根本不想谈判,慕容军万箭齐发,沉舟的身影缓缓倒下,却仍死死握着那面绣着"周"字的大旗。
当祁清赶到清明县时,慕容国大军已经退出城外。
城门紧闭,城外尸横遍野。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远处传来阵阵哀嚎。
"摄政王呢?"祁清用腰牌进了城内,来到军营抓住一个士兵厉声问。
士兵跪地痛哭:"王爷...王爷他..."
祁清推开众人冲向屋里,他看到了此生最痛的画面——沉舟身上插满箭矢,他的银甲染成血色,像一只破碎的蝴蝶。
"开城门,随朕攻打慕容国!"祁清声嘶力竭地吼叫,"朕命令你们开城门!"
"陛下不可!"年将军死死抱住他,"慕容军就在城外十公里处,我们打不过慕容军,城门一开,十三城必失啊!"
祁清挣脱不开,他看着面前躺着的人,那一刻,他仿佛听见十年前沉舟在耳边轻笑:"阿清,若有一天你负了我,就让我亲手杀了你。"
原来不是杀他,是杀自己。
三日后,祁清亲手为沉舟净身入殓。当他解开那件血迹斑斑的战袍时,一张字条从怀中飘落。上面只有一行字,墨迹被血染得模糊:
"下一世,我再也不想遇见你。"
祁清跪在地上,失声痛哭。他紧紧抱住沉舟已经冰冷的身体,泪水落在对方苍白的脸上:"对不起...对不起..."
祁清安葬好沉舟,让大周沉寂了一年,在这一年,他亲自练兵,一年后,举兵攻打慕容国,只用了半年时间就把慕容国收入麾下。
是夜,祁清站在祠堂,看着一座牌匾:爱妻沉舟之墓。
“舟舟,慕容国已经被我收入麾下,你可以安心了。”
“舟舟,我已经把后宫解散了,沈安也杀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周建国三十六年冬,文帝祁清驾崩于未央宫,享年四十二岁。
临终前,他怀中紧抱着一块染血的帕子,上面绣着"沉小舟"三字。据宫人回忆,皇上最后说的是:"舟舟,我来找你了,下一世...换我追着你跑。"
史载文帝一生功绩彪炳,灭慕容,平四方,却终生未立后。陵寝旁另有一座小冢,碑上无字,只刻着一枚虎符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