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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真正的同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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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景行的卧室还有些东西需要收拾,秦戟跟在男朋友屁股后面献殷勤,主动帮着规整物品。
当看到倒扣在桌上的日记本时,挂在嘴边的笑容一僵,拉成一条平直的线。
齐景行背对秦戟,没有注意到他凝固的神色,把蒙了一层烟熏妆的收纳箱从角落里拖出来。
这是他从出租屋带过来的唯一的东西。
把摊开的日记收拢,抬眼时不经意看到秦戟抿着的嘴角,默默反思了几秒,把日记往前递了递:
“你还想看吗?”
“……谢谢,不用了。”秦戟垂着眼眸,看起来兴致不高。
齐景行摸摸鼻子:“哦,那我收起来了。”
箱子打开,散发出淡淡的樟脑丸的香气,齐景行把塞在缝隙的透明文件袋取出,里面夹着一抹红色。
秦戟盯着被挡住的证件:“里面是你以前的学生证?”
齐景行顺着秦戟视线,看向文件袋里的一沓证件,思索片刻后大大方方地全部掏了出来。
花花绿绿的一叠。
他一本本细数:“这是以前的学生证,身份证、户口本、存折,额……”
“结婚证。”秦戟生硬抬手,“我能看看吗?”
结婚证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两个脑袋靠在一起照一张相,然后盖个戳,登记人员喜气洋洋地签上大名……
但齐景行在递过去时,莫名有些忐忑。
秦戟无声打量。红底照片上的齐景行笑容恬淡,另一个男人也是人模人样,但没他帅。
确实没什么特别的。
他冷静地把证件合起,还给齐景行。
“……你不太上镜。”
“好像是?大家都这么说。”
齐景行把结婚证夹进张刻舟的日记本:“再过一个月就是他的祭日了,我打算到时候把这些烧给他。”
跨过旧的记忆,他已经准备好走向新的未来。
哦,差点忘了还有戒指。
戒指烧不了,到时候放骨灰盒旁边吧!
他最后看一眼盒子里的对戒。
太久无人问津,银制素圈变得有些灰蒙蒙的。
秦戟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你会想他吗?”
齐景行如实回答:“偶尔会想起他。”
粗重的鼻息喷在脖子上,揽在腰间的胳膊顿时收紧。
沉默几秒,秦戟问:“那如果我死了……”
尽管只是假设,齐景行还是心头一紧,反手捂住秦戟的嘴:“按修为论,你比我长寿至少五十年,不过你比我大十五岁,所以是三十五年,那也很长了。”
“而且,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我和张刻舟为什么会结婚?”
秦戟咬着牙:“你是想对着现任,缅怀和前任的爱情故事?”
手指危险地抚上喉结,在上面蹭出一片红痕。
齐景行揪住秦戟额前的头发:“听不听?”
嚣张的气焰顿时熄灭。
“……你说呗。”
“其实很简单,我需要一个合法的配偶来防止谢家逼我联姻,他需要一个京城户口来申请人才补贴。”
齐景行松开手,顺了顺秦戟头上被自己揪乱的头发。
“仅此而已。”
秦戟沉默了。
齐景行从他怀里离开,把证件重新收好。
衣柜清理干净之后,收纳箱被塞进衣柜深处。
秦戟的卧室比隔壁大了一倍还多,有豪华浴缸外加半隔断式的书房和独立衣帽间。
齐景行用眼睛丈量房间面积,估算了一下,如果拮据一点,甚至可以隔出三室一厅供一家三口居住。
大床虽然没有两百平,但足够一个成年人在上面随意打滚。
另外更重要的一点是——这是房间里唯一一张床。
佣人收拾完衣柜离开,房间骤然安静,他能清晰地听见秦戟的呼吸声吐在身侧。
齐景行终于意识到——他们正式同居了。
他顿时手脚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能假装不经意地发现手机消息,忙忙碌碌不知道在操作什么。
秦戟看着齐景行越来越红的耳朵,没有再去闹他,从半隔断的书房拿出香炉。
“介意我点熏香吗?”
齐景行摇头。
几分钟后,熟悉的香味飘进鼻子,轻飘飘的带着些杉木的青涩味,像置身在水杉林里,揉碎了一把像羽毛一样柔软的树叶。
乍然闻到熟悉的香气,记忆的闸门突然被打开。
“你先睡吧,我还剩一点就写完了。”
张刻舟背对着他扬了扬记事本,桌上的冷香薰散发着杉木的清冷气味。
——杉木的气味,通常都和这样的画面联系在一起。
熟悉的气味触发肌肉记忆,齐景行不禁问道:“你要写日记吗?”
“嗯。”秦戟扬了扬记事本,“你先去洗漱吧。”
一刹那,齐景行脑袋里的记忆打结,仿佛已经经历过眼前这一切。
等他换上睡衣躺到床上时,秦戟已经灭了熏香,屋里几乎不剩下多少杉木的气味。
书桌上摆着钢笔和香炉,不见记事本的踪迹。
隔着厕所门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水声,齐景行靠着枕头,想不明白。
他从秦戟和张刻舟身上见到了一模一样的习惯,两次。
这是什么命中注定的缘分吗?
他忍不住和楚弈分享:【秦戟竟然也有点熏香写日记的习惯/发愣】
楚弈:【也?你也有这习惯?】
【哦哦我想起来了,你跟我说过姓张的有这个习惯。那不是挺好的,省得磨合了。】
齐景行:【但是他们点同一个气味的熏香……】
楚弈:【痴呆小猫思考.jpg】
【他俩不会是……!!!】
齐景行嘴巴徒劳地张了张,哭笑不得:【他们两个不熟!】
楚弈:【我懂了,你看,张刻舟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是秦戟;秦戟也没有否认过自己是张刻舟。】
【而且秦戟和姓张的从来没有同时出现!】
【破案了!!是《重生之让我再爱你一次》!】
齐景行:【逻辑鬼才,你不去打辩论真的可惜了……】
【早点睡吧,梦里啥都有。】
和楚弈插科打诨一番,齐景行平和地放下手机,不再纠结这些巧合。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连一模一样的陌生人都能遇见,更何况是这种大众化的生活习惯。
空调呼呼吹着冷风,他往带着陌生气息的被窝里钻了钻,迅速放空大脑,打了个哈欠。
秦戟洗完澡出来时,齐景行已经沉睡,一条腿搭在被子外面,裤管卷到膝盖。
他替人把裤管卷下来,手指碰到膝盖,冰冰凉凉的,于是用手掌捂了一下。
齐景行感受到热源,抬腿压住了他的浴袍一角,险些把整个浴袍带下来。
秦戟轻手轻脚把他的腿塞回被子里:“勾人精……”
*
一场大雨过后,太阳越发热烈,树林里的知了叫个没完,叫得人头脑发涨。
无名峰的石阶上,齐景行举着伞,把自己和秦戟笼罩在阴影下。戒指上的水灵石发挥作用,倒也没让他觉得有多热。
欧阳野鹤正在树荫下乘凉,有一口没一口喝着医院给的营养液。每喝一口,都要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
肚子上的疤痕大喇喇露在外面,看外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齐景行看着那袋乳白色的糜状食物,对欧阳野鹤肃然起敬。
他把背包放到前面:“师父呢?”
欧阳野鹤:“在后堂诵经,每日超度怨鬼任务一杠一。”
“有起效吗?”齐景行问。
欧阳野鹤无声摇头。
怨鬼本就不是天地造物,常规办法很难起效,只能先试着。
“原来怨鬼是这种气味,哕!”
胸前的背包里突然传来动静,齐景行被吓了一跳。他把阴阳盘从里面拿出来,顿时动静更大了。
怨气争先恐后发出干哕的声音,叫嚣着自己不想变得一样臭。
目空大师诵完经出来,从容不迫的笑意在察觉到小徒弟身上的气息后凝固,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他看一眼天上的烈日,念了声佛号:“进屋来吧。”
阴阳盘放在桌上,怨气凝聚成的黑色小人反应剧烈,几乎想要爬出石盘,又因为造鬼术没有彻底完成,被圈禁在盘里。
“你用了造鬼术。”虽然看不见盘里的景象,目空大师仍然肯定地说。
齐景行苦笑:“误打误撞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师父您有什么办法吗?”
怨气不知道为什么格外激动,自从石盘拿出来之后,齐景行就一直在单方面挨骂。
说他不肖,说他自取灭亡,中间夹杂着几句莫名其妙的自我反驳,逻辑十分混乱。
“解铃还须系铃人,昨天的天雷我也注意到了,既然没有真的伤你,也就是天道愿意放你一马的意思。”
目空大师把石盘还给齐景行,吩咐欧阳野鹤:“去摘两片树叶来。”
说着他倒空茶碗:“劳烦秦家主到我身后来。”
秦戟不明所以,但还是站了过去。
隔着目空大师和一张八仙桌,齐景行坐在对面和他面面相觑,同样不理解目空大师想做什么。
齐景行抱着背包,看着师父把两片树叶分别扣到碗里,然后一通移形换影。
动作不快,五岁小孩都能跟上的程度。
两个茶碗倒扣着,并排放在一起。目空大师笑着问齐景行:“猜猜树叶在哪个碗里?”
欧阳野鹤摸摸光头:“师父你的动作也太慢了,这还用猜嘛?”
齐景行也这么认为,不过既然师父已经问话了,他还是配合地说:“两个碗里各一片。”
目空大师笑容不改:“那我开了。”
茶碗掀开,只剩下一片树叶。目空大师展示自己的双手,干干净净。
欧阳野鹤面露奇异:“没想到师父您老人家还有变魔术的爱好……”
齐景行好奇拿起茶碗,里面没有机关就是个普通茶碗,上面还挂着几滴茶水。
他刚才还用这个碗喝过茶。
心里明白魔术都只是手法而已,但他还是觉得神奇,摸摸完整一块的八仙桌:
“另一片树叶呢?”
秦戟垂眸看着目空大师脚下,那里剩下一点树叶被碾碎的残渣。
猜不透老人家的用意。
目空大师摸一把胡子:“哎呀,年纪大了生疏了。”说着他回头问秦戟,“不知秦家主看到了什么?”
秦戟如实说:“前辈把树叶碾碎了。”
正期待着师父把树叶变回来的欧阳野鹤顿时失望:“怎么给碾碎了……”
“变戏法不就是如此?”目空大师把茶碗翻回来,“在看客眼里是一份稀奇,在变戏法的人心里却只是一些手段。”
“能哄人开心就行,只是千万不能当真,秦家主你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