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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不是章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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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路上,齐景行随手抽了根狗尾巴草,捏在手里甩着玩。
“没想到师父还有变魔术的爱好,老头还挺潮。就是技术不太熟练……”他把草茎叼在嘴里,“其实我闻到青草味了,只是假装不知道。”
身边的人没有回应。
“秦戟?”
秦戟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一直到晚上,秦戟依旧是一副魂飞天外的样子,齐景行见他不愿意说,也没有追问,静静在他身边躺下。
“晚安。”
夜灯关闭,卧室被月光填满,像铺了一层霜。
齐景行蹭了蹭枕头,正调整入睡姿势的时候,上方突然有热源靠近,把他困在了胸膛和床铺之间。
沐浴露的香气伴随着秦戟的体温一同传来,齐景行紧张地屏住了呼吸,脸颊发烫。
秦戟在月光下看他:“明天是你的农历生日。”
齐景行一愣:“是吗……”
他自己都忘了。
“七月半的生日没什么好过的吧?”
“就当给我一个给男朋友过生日的机会,”秦戟摸他的下巴,“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做的事吗?”
齐景行仰起脑袋:“你有建议吗?”
秦戟低头吻他,蹭着他的唇瓣说:“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酥酥麻麻的触感从嘴唇传来,齐景行被吻得后颈发热,报复似地咬回去。
“现在告诉我,是为了让我失眠?”
“我可以陪你做一点有助睡眠的事。”
细密滚烫的吻落在耳后,点燃了那里的一大片皮肤。伴随着吮吻的降临,齐景行整个燃烧起来。
小船随着波涛起伏,海面烧起大火,连巨浪都是明亮的颜色。
过了不知多久,浴室里飘出浓郁水汽,激荡的水声里夹杂着细微得像猫崽一般的哼唧。
齐景行累倒在秦戟怀里,连在睡梦中都不满地鼓着脸,眼尾带着湿红,眉头轻轻蹙起,看起来可怜极了。
凌晨三点,秦戟侧躺着支起上半身,定定看了齐景行半晌后,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悄无声息地离开卧室。
半年没人踏足的禁地又亮起了灯,穿着睡衣的高大身影走进禁闭室。
从一整块岩石里凿出来的石室里多了许多碎屑,平整的石壁变得坑坑洼洼。
秦戟环顾一圈,走到最里侧的角落,那里是为数不多没有遭殃的地方。
手掌轻按石壁,弹出一个小格子。
按照今天,不,确切说是昨天突然冒出来的记忆,他应该是把一份资料放在了这里。
——但现在里面什么也没有。
秦戟凝眸思索。
他曾经补办了什么资料,然后放在了这里,但他不久前梳理过自己的证件材料,并没有缺失什么。
况且,什么材料需要藏到禁闭室里?
被目空大师告诫之后,他总觉得心慌,那段凭空消失的记忆像是变成了利剑高悬在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
面对齐景行时,更是有难以言说的不确定感,好像一错眼对方就会消失。
秦戟关上小格子离开。
“菜得抠脚不如回家种地吧!回家吧好吗?菜得我都想吃大米饭了!”关闭麦克风,秦钺怒摔耳机。
正巧这时,敲门声突兀响起,他不耐烦地开门:“啧,大半夜的……”
秦戟脸上的巴掌印过于鲜艳,他一时卡壳,火气下去了点,但当看到对方睡衣领口下不经意露出的红色痕迹,怒火顿时又烧了起来。
“什么意思?!半夜跟我炫耀?”
秦戟挑眉:“有事问你。”
“什么事?”
“禁闭室里的东西你放哪儿了?”
秦钺眼睛往右下一瞥:“什么东西?禁闭室不就一间什么都没有的破屋子。”
秦戟看着他,伸手:“一份文件。”
“文件你去公司找啊!难不成你还把禁闭室当保险箱使?”秦钺粗暴地撸一把自己的头发,“莫名其妙,我要睡了!”
秦戟审视弟弟:“真的没有?”
秦钺摊开手:“我只在禁闭室看到了这个。”
一捧空气。
“知道了,”秦戟垂下眼睫,“你睡吧。”
房门毫不留情反锁,秦钺回头看向衣柜。
衣柜最里层镶着一个保险柜,秦戟说的那份文件就藏在那里面。
“这是我留给小齐哥的,才不给你!”
*
天边泛起亮光,齐景行从深睡变成浅眠,在秦戟重新抱住他时,感受到了露水的潮湿。
他翻身面对秦戟,因为身后的不适皱了皱眉,把脑袋埋进秦戟胸口。
半梦半醒间,像是落入水中,被巨大的章鱼缠住手脚,浑身脆弱敏感的部位被悉数把控。
吸盘在他身上大肆发力,让他在吮吸之下麻了半边身子。
“唔……”
仿佛有不可名状的事物呼唤着他的名字:
“景行……”
“唔,不要再吸了……”
齐景行闭着眼胡乱挥手,很快被一只干燥的手捉住手腕,他委屈地睁开眼。
秦戟关切地看着他:“什么不要再吸了,做噩梦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方眼底带着戏谑。
“梦到一只吸盘很多的章鱼。”
齐景行缩回手,撑着自己从被窝里坐起来,诡异地感受到了睡衣下的皮肤有好几处都传来刺痛。
他撩起下摆。
“……”
原来不是章鱼,是有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床上长虫子。
秦戟使劲嘬他一口:“我在书房等你。”
“……”
衣服磨着实在难受,齐景行红着脸,咬牙切齿撕开了创可贴。
“真讨厌!”
走进洗手间,突然又觉得没那么讨厌了。
大约是怕挨打,秦戟竟然没在他脖子上做文章,露在外面的部位只有几个蚊子包似的小红点。
齐景行呼出口气,撩起下摆,又惨不忍睹地放下。
对比实在惨烈。
秦戟在书房里等着,热腾腾的牛奶摆在桌上,是为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齐景行走进书房:“有什么事非要在书房说的?”
上一次他进书房,还是两人吵架的时候,其实他有点抗拒这个地方。
秦戟把一本蓝色文件夹递给他:
“说好的惊喜。”
“什么东西?”齐景行开玩笑说,“不会是要送我房子吧?”
秦戟但笑不语。
齐景行把文件放在桌上,边喝牛奶边翻开,引入眼帘的就是六个大字——
龙山转让协议。
“咳!”
齐景行紧急收住咳嗽的动作,憋着气把嘴里的牛奶咽下喉咙,这才惊天动地地咳了一阵。
“慢点喝。”秦戟轻抚他的后背,“继续往后翻,要你签字的。”
等喘匀了气,齐景行才继续翻看文件,见到后面写的“转让金额:壹佰元整”,深吸口气。
“一百块把整座山卖给我,你小姑、大伯二伯他们知道吗?”
秦戟淡然表示:“全票通过。”
“龙山原本就是齐家的东西,这也算是物归原主。签字吧!”说着把签字笔递到齐景行手里。
齐景行按捺住激荡的心情,工整签下自己的大名。
从今天开始,他拥有了一座山。
龙山的开发进度报告陆陆续续交到他手里,初秋的雨不期而至。
齐景行从手脚交缠的姿势里挣脱出来,又被秦戟拖着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
秦戟的字典里似乎从来没有浅尝辄止这四个字,吻他的时候永远深刻而热烈,就像食欲和性.欲交缠在了一起。
齐景行回应得有些吃力,从朦胧中彻底清醒过来,揪着秦戟后脑勺的头发发出抗议。
铛铛铛。
灵鸦飞到窗前催促他们起床,在雨里梳理自己流光溢彩的羽毛。
一个月过去,它的羽毛在王妈照料下恢复如初,还长出了新的更长的尾羽。
漂亮极了。
山里所有乌鸦都羡慕它。
齐景行把灵鸦放进屋,扯两张纸巾擦干鸦羽上的水分。
边擦边说:“再过三天就是中秋节了,你家里人会叫你去吃饭吗?”
“去年是二伯家,今年轮到小姑家了。”秦戟从后面抱住齐景行,亲了亲他的耳尖,“礼品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不用操心。”
说着,他目光黯淡了些:“明天是张刻舟的祭日。”
“是啊,时间过得好快,已经一年了……”
齐景行习以为常地承受着秦戟在背后的啄吻,背着高大的影子去洗漱。
秦戟就像一只背后灵,从睁眼起床到下楼之前,永远都会贴在他背上。
经过这一个月,他已经完全习惯了这人身上的反差。
外人都说秦董事长杀伐果决一字千金,齐景行只觉得他像巨婴。
洗完脸,齐景行举起沾湿的手弹了秦戟一下:
“下去。”
秦戟和他分开,但齐景行并没有先离开,而是等在一边,边等边说:“最近前辈们可以稍微沟通一点了,只是老骂我,不知道为什么。”
秦戟抬眼从镜子里看他:“还是那些话?”
“差不多。不是说我不肖子孙,就是说天谴要来了,还骂我不知天高地厚。”
但天雷只来过一次,就是他误打误撞造鬼的那一天。
“我还问过前辈渡魂之法,他说他不记得了,然后又骂我好的不学学坏的。我觉得他不是不记得,是不愿意说。”
齐景行靠在洗手台上看秦戟刮胡子,好奇沾了点泡沫在鼻尖轻嗅。
“为什么我不爱长胡子……”
秦戟擦干净脸,透过镜子好笑地看他。齐景行不满反问:“笑什么?”
秦戟把手放在他小腹上:“看来得叫王妈给你补补了……”
齐景行杵他一下,脸颊发烫:“那你不知道节制点吗!”
“唔!”
秦戟痛呼出声,弯腰靠到他身上,重量猛地一沉。
齐景行心头重重一跳,在对方额头上摸到一手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