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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离家出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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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景行的手垂在身侧,向秦戟确认:“永远都不会辜负我欺骗我,你保证。”
秦戟的双眸灿若星辰:“我保证!”
浪漫的玫瑰花房前,求婚戒指替代了原来的情侣戒指。他们在花房前浅浅触碰彼此的嘴唇,中介化身摄影师,将这美好的一幕记录下来。
回家的后,秦戟迫不及待在朋友圈分享了这张照片,齐景行点下第一个赞,淡笑着收起手机。
但他瞥向窗外的眼睛,却并没有笑意。
秦戟神神秘秘地,突然把一个古朴木盒塞进他手心,郑重其事地说:“这是我母亲留给你的心意。”
打开木盒,圆润光滑的珍珠躺在绸布中央,在灯光下色泽夺目,让齐景行联想到那位端庄持重的女士。
“谢谢,我很喜欢。”
他关上盒子,在心底对秦母说了声抱歉。
秦氏集团董事长终于铁树开花的消息不胫而走,趁秦戟忙于应付各种电话的机会,齐景行打开了地下酒窖的门。
黄粱一梦还剩一坛半,他担心已经启封的会失去效果,特意打开了另一坛,灌进倒空的新酒坛里。
他怀抱着一刀两断的决心,缓缓踏上楼梯。
接到齐景行递给自己的酒杯,秦戟握着手机,眼里闪过诧异。
齐景行笑着跟他碰了一下:“庆祝一下,不过分吧?”
说完率先抿了一口,和他之前喝过的滋味略有差别。
秦戟挂断电话,干脆把手机关机,专心陪着未婚夫小酌。
今晚的齐景行格外主动,酒液倒进嘴里之后并没有咽下去,反而用水润的唇瓣暧昧地蹭了蹭他的嘴角。
秦戟揽住怀里劲瘦的腰肢,仰头用舌尖顶开了闭合的嘴唇。
溢出的酒液在衣服上画出斑驳污迹,齐景行跨坐在秦戟腿上,眸光晦暗……
不知不觉,黄粱一梦的一大半都进了秦戟的肚子。酒劲上头,他懒洋洋地枕在齐景行腿上,渐渐闭起了双眼。
齐景行强撑着没有入眠,用手指替秦戟梳理头发,粗硬发根从指根划过,带起一阵酥麻。
他聚起灵力点在秦戟眉心,诱导地说:“让我再见见张刻舟吧……”
白光亮起,将两人都带进梦中。
浓雾穿过四肢,意识飘忽着仿佛从云端落下,睁开眼,齐景行又回到了曾经的出租屋。
张刻舟正在系围裙。
今天的晚饭是糖醋排骨和白灼生菜,经过三年的学习,他的厨艺已经非常成熟。
齐景行主动从张刻舟手里抽走围裙系带,在他身后打了个蝴蝶结。
完美的倒三角身材戴上围裙,别有一番人夫味。
“张刻舟,”他问,“你的人才补贴到账了吗?”
张刻舟的背影顿了一下:“应该还在审批吧……你知道的,这种事情总是会特别慢。”
一边说一边旋转煤气灶的打火按钮,伴随着哒一声轻响,火苗从灶眼里跳跃出来。
齐景行从窗子的倒影里望着那簇火苗:“我这段时间遇到了一个人……”
下一瞬他又改口:“饭什么时候好啊?”
吃完再说吧……
好久没吃到张刻舟做的糖醋排骨了。
张刻舟,又或者说秦戟,在听到齐景行没头没尾的话后,心脏突突突跳起来——虽然植物人理论上并不存在心脏。
焯过水的排骨在平底锅里发出滋滋的声响,他心不在焉用筷子翻面,不住猜测着齐景行遇到的那个人是谁。
窗外亮着一格一格的灯火,各家各户的生活琐事在隔音并不好的建筑里传播。
排骨挂着晶莹剔透的糖醋汁,在桌上散发诱人香气;白灼生菜脆生生的,恰到好处中和了排骨的油腻。
张刻舟咽下一口米饭,提醒齐景行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说这段时间遇到了谁?”
“遇到了一个胡子很白的老和尚。”齐景行舔掉沾在嘴唇上的汤汁,“他说我家里住了个祸患,非要我买串佛珠戴上。”
听出这是玩笑话,张刻舟笑了,暗自松口气,尽管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松口气。
“你遇到的和尚,不会叫法海吧?”
齐景行低垂着头,微微抬眼看秦戟,无辜地说:“他说别人都叫他目空大师。”
滑溜的生菜叶子从筷子中间溜回盘中,张刻舟错愕地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齐景行心底涌起恶劣的快感,觉得自己就像一株外表无辜的绞杀藤,正在把一颗挺拔的云杉逼入绝境。
他继续说:“那老和尚说我即将面临天煞孤星的劫数,出家可解。如果不想出家,最好是找到一个叫秦戟的人,他可以消灾。”
他嗤笑了一下,“我觉得他就是想卖我假冒伪劣的法器。”
“京城秦氏集团的董事长就叫秦戟,我怎么可能找得到他帮忙?你说对吧!”
“……嗯。”
重温了一顿张刻舟做的饭,齐景行放下筷子,没有照往常一样收拾碗筷。
他坐在椅子上,双腿蜷起,下巴抵着膝盖,姿态无助又可怜。
嘴唇被用力抿到发白,张开后显得更加殷红饱满,他一鼓作气,把藏在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
“张刻舟,你是不是喜欢我?”
张刻舟顿时一阵慌乱,两只手无措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我……”
不等他回答,齐景行继续道:“我看见你录的告白视频了,还有你偷偷藏起来的对戒。”
提示到这份上,张刻舟想忽略都不行了,他仿佛被当头棒喝,目光惊诧过后,浮现出几分抗拒和惊恐。
齐景行是故意的。
他故意用张刻舟去世前最后留下的影像刺激秦戟,就是想让对方意识到自己正在梦里。
但梦里的齐景行是本人还是臆想,秦戟分不清。
瘦削的手掌轻轻落在秦戟脸颊上,齐景行好奇地摸索着——柔软的带点胡茬的触感刺激着手心里的嫩肉,哪怕心里已经知道面前的人是傀儡,他还是分辨不出区别。
分辨不出来,就只好用语言点破:“张刻舟,你是傀儡对吗?”
秦戟艰难地挪开视线:“你知道了……”
齐景行的呼吸突然哽咽。
他凝视那双写满慌乱的眼睛,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问:
“为什么是我?”
张刻舟的傀儡身脑容量有限,连带着秦戟也被拉低了智商,老老实实回答:“其实我的原计划是谁都可以,只要结婚就行。”
“但后来遇到你,觉得你很可爱,就不想再看其他人了。”
齐景行眼眶泛红,嗤笑一声:“需要我说谢谢你吗?”
秦戟连连摇头,把脑袋晃出了残影。
齐景行两手固定住秦戟脑袋,迫使他直视自己。
“师父说变戏法的人自己最清楚戏法是假的,去年中秋你被天雷带走,其实是因为作弊被抓了吧?”
无地自容,秦戟想要低头,却只能在齐景行双手的钳制下挤出两坨肉。
他看着齐景行漫起水雾的眼眶,心口像堵了一团浸满醋的棉花,又酸又涩。
“景行……”
“你的一魄会落到我身上,也是因为天雷影响。然后,你因为这件事,又骗了我一次。”
泪水蓄满眼眶,齐景行满心的委屈终于再也压不住,滚烫的泪珠从纤长的睫毛上决堤,砸痛了秦戟手背。
“人的命数是不是从生下来就定好了?我齐景行命中注定,要做被丢掉的那一个?”
齐景行松开手,后撤一步,从泪水间扯出一个苍凉的笑容:“那倒不如我做先手。你知道的,我本来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秦戟意识到什么,浑身一震,箭步上前:“景行!”
他打开双臂想要拥住齐景行,却只摸到一团空气。
齐景行决绝离开,连一丝犹豫也没有。
窗外下起应景的大雨,豆大雨点打在玻璃上,激起丝丝寒意。
“景行!我知道错了,你别走……”
齐景行从越收越紧的臂膀间挣脱,没有理会秦戟的梦呓,坐在床边愣愣地看了一会儿。
秦戟的眼睛渗出一丝水迹,他轻柔地沾了一点在指尖,潮潮的。
“……原来你也会觉得伤心。”
但已经太晚了。
齐景行打开行李箱,把阴阳盘和个人物品一股脑塞进去,又简单粗暴地塞了几件换洗衣服。
求婚戒指上的宝石在灯光下闪着漂亮的火彩,他动作一顿,把戒指摘下来,夹进了秦戟的日记里。日记旁摆着秦母留下的南珠。
一切收拾妥当,齐景行悄无声息离开卧室。灵鸦半睁着痴呆般的睡眼跟在他脚步后面,张了张嘴,没嘎出声。
齐景行低头看了它一会儿,拍拍肩膀:“上来。”
但很不巧,他拎着行李箱静悄悄下楼时,碰上了刚痛骂完队友,出门倒水喝的秦钺。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秦钺笑容僵硬,小心翼翼地问:“小齐哥你……出去玩哈?”
齐景行借坡下驴:“……嗯。”
寒流路过,外头刮起了风。
深更半夜打不到车,齐景行索性物尽其用:“送我一程。”
骚包的星空紫跑车静悄悄驶离老宅。
望着齐景行决绝离去的背影,秦戟从噩梦中惊醒。
“景行!”
房间里没有人,死气沉沉的。
两只挂着液滴的酒杯还在床头柜上放着,秦戟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寻找齐景行的痕迹。
景行白天刚答应了他的求婚,他们还一起向亲友宣布了喜讯,喝了庆祝的交杯酒。
那只是个噩梦,景行不会真的一声不吭就离开。
秦戟用冷水洗了把脸,强作镇定。
卧室里找不到,他就去别的地方看看。
梦里的景行哭得那么委屈,他抱不到他,只能在梦醒后满世界找人。
找到他,然后告诉他,秦戟这辈子最唯一爱的人是齐景行,不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