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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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前3小时，曲明因和季时岸才在Lauren医生的盯视下，共同完成手术同意书和授权委托书等签署工作。
这本不应该拖延到如此紧急的时间下完成。
考虑到手术即将开始，Lauren医生没有如昨天中午那样刺激曲明因，只是平静地说：“感谢你们的配合，接下来的手术也请与我们一起努力，稍后见。”
等她离开后，季时岸生怕刺激不到他似的，直白地问他：“我若是不来呢？”
“……”曲明因有些难受地抓紧他的手，试图汲取一些暖意与底气，小声回答，“我会让楚云淮帮我签……”
真爱与生命二选一时，没有极其特殊的情况，他一定会选择生命。
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季时岸理解他的想法，同时也明白，在过去2年里，楚云淮取代他成了曲明因最需要的朋友，成了他可以求助的对象，并陪在他身旁。
这应该恭喜他，但他不想。
“哟，我们没来晚吧？”
楚云淮的声音适时响起，引来曲明因习惯性地怼他。
“来早了，看到你就烦！”
“哎你这种心态不行，赶紧让秦医生给你做做心理建设。”
楚云淮把秦问殊推到曲明因面前。
“嗯，别紧张，我们随便聊聊。”
秦问殊发挥职业优势，通过一些温和的询问和引导，帮助他简单做了一段术前心理建设，让他明显放松了许多。
“谢谢秦哥……”
“不客气。”
“言语客气没用。”季时岸慢悠悠地提醒他，“赶紧趁现在跟他讲好价格。”
曲明因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立刻上道：“打个8折行不？”
眼看秦问殊刚要点头回答，楚云淮忽然一把搂住他的肩膀阻止他，笑嘻嘻地帮他说话。
“我说你俩缺那几个钱吗？也好意思联合起来坑秦哥啊？”
曲明因怒目而视：“我俩也没问你吧？碍着你的事了吗？需要你说话吗？你急什么急？”
“我没急啊。”楚云淮得意地挑挑眉头，看向季时岸，“你看他跟我说几句话就这样应激，管一管呗？”
季时岸将曲明因搂在怀里，漫不经心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安抚他，看着楚云淮搭在秦问殊肩膀的手，似笑非笑。
“他这样搂着你，你什么感觉啊？”
秦问殊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瞥了一眼自己左肩上的手臂。
它是小麦肤色，肌肉结实，炙热有力。宛如公雪豹漂亮粗壮的前爪，系了一根耐人寻味的红绳。
“感觉像一头哈士豹扒拉着我肩膀？”
哈……哈士豹？
楚云淮下意识地加大搂他肩膀的力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季时岸故作困惑地追问：“你说什么豹？”
秦问殊继续字正腔圆地解释：“哈士奇一样的公雪豹。”
“哈哈哈哈……哈士豹！这个词绝了！完美描述他给我的感觉！”
曲明因大声嘲笑起来，毫不留情，病房里回荡着他的嘹亮笑声。
楚云淮来回看三人，饶是有三寸不烂之舌，此刻也是震惊得一个字都反击不了。
好好好，在场没有一个人是善茬！
季时岸还是不肯放过他，故作认真地分析一通。
“一头哈士豹想要扒拉这么高的你，嗯，他就要把后肢掂起来，拉长身体，前爪扒在你的肩上？”
“那根像蟒蛇一样的豹尾巴，就会像哈士奇尾巴一样在背后使劲摇晃！好搞笑……”
曲明因迅速跟着补上一刀，缩在季时岸怀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当初他俩在游戏里双剑合璧，狼狈为奸，惹出一堆全服追杀他们的仇人。
曲明因在明面上诱敌深入，以门派第一的实力且战且退。季时岸躲在暗处找准时机搞偷袭，速速收下残血玩家的人头后立马隐回暗处。
两人分工合作，配合得默契完美，气得仇人们直吐血。
现在凑到一起逗朋友们更是小意思。
楚云淮深吸一口气，吐出四字真言怒骂他俩：“双贱合璧！”
这对两人来说毫无杀伤力。
季时岸把怀中人搂得更紧，笑眯眯地回复：“谢谢夸奖。”
曲明因抬了抬下巴，得意地反问他：“没人与你双贱合璧是因为你不想吗？是因为你非要当一头独行在雪山之上、不带崽的哈士豹吗？”
秦问殊疑惑地问一句：“为什么要强调一句‘不带崽’？”
“因为他很怂很渣呀！”曲明因说着，飞快地拍了拍楚云淮的肚子，“何况他也没有这种功能……”
楚云淮一下子就窜到旁边去了。
“说话就说话，占我便宜干什么！”
“少给我搁这儿装纯情！”
就这么说笑打闹着，曲明因真正放松下来了。
如今的他有爱人有朋友，不再是独自面对、孤立无援。
他抓紧季时岸的手，珍重地告诉他们：“说句心里话，能够认识你们，是我此生有幸。”
季时岸下意识地握紧他的手，握了几秒，默然地放松力度。
现在的他不是他想抓住就能抓住的漂亮蠢货。
曲明因察觉他的情绪变化，用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背上，两只手把他的手包围在手心里。
他坚定地看着他，眼神无声地诉说着，或者说是恐吓着，“你死也别想摆脱我”。
楚云淮想了想，忽然伸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成功引来愤怒的瞪视，以及季时岸微妙的注目。
“你别光说啊，要拿出实际行动证明给我们看。”
秦问殊点点头：“这句话在理。”
“我会的。”曲明因轻声回答，眼冒泪光，扭头看着身边人强调一遍，“我一定会的。”
季时岸冷静地与他对视，没有出声回应。
10点整，曲明因平躺在转运床上，被医护人员推入手术室里。
沉重的大门在众人眼前关闭，门头亮着的“手术中”拉扯人心，门上有一块玻璃窗供人察看手术室里的情况。
季时岸在椅子上坐下，楚云淮说了一句“我出去接个电话”，秦问殊目送他离开，在好友身边坐下。
他们认识6年了，来往互动不像一般人那样亲密活泼，从不过度参与对方的生活，只是在关键时候不曾缺席，尽力提供对方需要的帮助。
季时岸摸出手机点开消消乐游戏，已经玩到4000关了。
秦问殊看了他一眼，也不出声打扰他。因为还没适应过来时差，索性头靠墙壁闭眼假寐。
季时岸头也不抬地提醒他：“你不用在这里等，回酒店休息吧。”
秦问殊眼也不睁地反问他：“我妨碍到你了吗？”
“没有。”
“那我想走的时候再走。”
“随你。”
季时岸不喜欢玩消消乐游戏，但他现在需要靠它放空大脑、杀死时间。
玩到游戏第4148关时，季时岸看了一眼时间，过去半个小时了。
他再抬眼一看，手术室的大门还是紧闭着，透过门上玻璃窗隐约可见医生们姿态沉稳，神情专注，应该进行得顺利吧？
他稍感安慰，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
上一次这样坐以待毙的时刻，是他11岁那年，躺在手术室里的人是他妈妈苏清然。
他也是这样坐在长廊里玩着消消乐。
季语慎在旁边闭眼假寐，突然开口：“好玩吗？”
他被吓了一跳，侧头看他，发现他并未睁眼，神情也无异样。
“不好玩。”
“不好玩还玩？”
“无事可做。”
“那就哭给她看。”
季时岸握紧手机，面无表情地回答：“哭不出来，她也看不到。”
事实上，他已经在亲眼看到苏清然跳海时无声痛哭过了，哭得眼圈微微红肿。此刻依旧深感恐惧与痛苦，他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流泪无用，只会证明他有多愚蠢无能。
“哦，你帮她逃跑的时候没想过她会死？”
“想过。”
季语慎突然睁眼，侧头看着他，目光锐利，直逼人心。
“你想让她死？”
“……”
季时岸的心如被针扎，密密麻麻，痛得他快要受不了。
“是你想让她死。”
“是我们想让她死，包括你妈自己。”
他们一家三口向来各有心思与选择，唯独在这件事上达成沉痛的共识。
三人都想逃离感情囚笼、得到自由，只有三个选择——杀死爱、爱人和自己。
聪明癫狂如季语慎竟然做不到杀死爱，反而在想方设法地用爱杀死爱人。
美好善良的苏清然则是选择杀死自己。
季时岸引以为鉴，选择杀死爱，不受感情控制。
这一晚的苏清然面临的就是必死局，是指身体和精神双重层面上。
没人救得了她，她也不想被救。
季时岸也是在这一晚彻底放弃爱她。
不是因为他对她心怀怨恨之类，而是因为她不需要他救，他也救不了她。
话是这么说，实际呢，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他的想法并不重要，从来没有掌握主动权。
父母和爱人都是以爱之名、以死之名折腾他、伤害他，都是出于各自的理由说放弃就放弃他，且逼迫让他接受一切结果。
季时岸无力反抗，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坐在这里玩消消乐。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