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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忘了说,我爱你 ...


  •   两人在银杏树下抱头痛哭,哭得他最后都乏力了,酒精又开始侵占他的大脑,整个人昏沉昏沉的,被夏有木带回了家。

      醉酒的习惯虽迟但到,一进屋,他就跟猴子一样,迫不及待解开自己身上的枷锁,外套和裤子全被扔在地上,光溜溜地溜进厨房,打开冰箱,将里面带皮的水果蔬菜全扒了皮。

      不够,完全不够,他又回到客厅开始扒其他东西的皮。
      手机壳被脱下,许诺的零食被撕开,快递包装被扯下,遥控板......直到地面上全是各种乱七八糟的物品,他才心满意足的双手捂住脸颊,笑了起来。

      然后一回头,他发现还有东西没被扒皮。
      不甘心的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伸出手,就开始扒。才扒了个口,对方就抓住了他双手。
      开口说:“你喝醉了,我们去睡觉吧。”

      池舒雨迷离的双眸往上抬,与对方相视。说:“睡觉?你要我和你睡觉?”
      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他伸出食指压在对方嘴唇上,说:“不行!睡觉要和喜欢的人睡,我不喜欢你。”

      对方问:“那你喜欢谁?”
      池舒雨盯着面前这个打探别人隐私的家伙,半响,他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说:“这是个秘密,没人知道我喜欢他。”

      爱打探人隐私的家伙问:“他是谁?”
      池舒雨有点恼了,再次大声嘘了一声,说:“都说了是秘密!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你他是夏有木呢,你傻不傻!”

      打探隐私的家伙站在原地不说话,他打了个隔,安慰他:“没关系的,人都有秘密的。”
      “哎,你怎么不说话啦?你不说话那我就要给你扒皮了哟。”说着他又伸出手,去扒已经开了口的地方。

      “池舒雨。”他听见对方喊他名字,于是,他停下动作,再次抬头,这次,他看清了对方的脸庞。
      两颗痣明晃晃挂在他眼前,他啊了一声,不确定地问:“阿木?”

      对方开口,“忘了说,我爱你。”
      悲伤忽然袭来,池舒雨不自觉地撇下嘴,嗯嗯两声,彻底倒在人怀里了。

      就这双拥的动作维持十几分钟,夏有木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小雨回来了,不是睡梦中朦胧的背影,也不是无数脑海中的想象。

      夏有木打横抱把人放在床褥里,脱掉鞋袜,打来热水,轻轻擦拭脸、脖子、双手双脚,盖上被子,在额间落下一个晚安吻才起身离开。

      关上卧室门,出来就迎上一对赤裸裸的目光。
      舒书意眯着眼站在玄关门口上下扫描他,像极了看小偷。

      夏有木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才把他安顿好。”
      “哦。”舒书意依然站在原地,“那你回去吧。”
      夏有木点点头,走过去,两人在玄关处擦身而过时,忽然夏有木停下来脚步,试探地问了句:“你知道他身上的伤怎么来的吗?”

      舒书意背着身,没有立即转过来,而是过了半分钟才转过身,反问他:“你是好奇吗?”
      “不是,是心疼。”夏有木没有半分犹豫就脱口而出。
      这反倒让舒书意楞了几秒,随后笑着说:“我凭什么告诉你?”

      那就是知道了,夏有木想,就算对方不讲,那也一定和他当初离开的原因有直接联系。
      夏有木后退一步,问:“你觉得我该去了解真相吗?”
      舒书意还是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你认为真相会影响你对他的态度吗?”
      夏有木摇摇头,“你知道的,我爱他,不论什么真相,都不会影响这个事实。”

      舒书意不明意味地点点头,似乎是在认同对方的想法,“你承受得了吗?关于他的一切?”
      舒书意看着对方在原地想了很久,起码有五分钟才点头说能,他才缓缓开口:“好,明天早上十点,小巷尽头的转角咖啡见,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

      次日,小巷尽头的咖啡厅里,夏有木正垂眸盯着手机,手机页面显示的是池舒雨的一张睡颜照,他的食指有节奏地捶打在桌面。

      这时,安静的大厅中,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舒书意穿着十分修身的黑西裤和白衬衫,棕色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还戴了一副金丝眼镜,手里拿着一叠密封文件,这与夏有木之前见过的模样大有出入,更符合心理医生的形象。

      舒书意拉开椅子坐下,夏有木关闭手机,将提前点好的咖啡推向前还顺带喊了声舒哥。
      舒书意听到这声哥,笑了声,“喊得挺自然。”
      夏有木低调开口,“还好,毕竟你是小雨他哥,辈分可不能乱。”

      舒书意先喝了口苦涩的咖啡,才开口道:“正式自我介绍下,我是池舒雨患者的心理治疗师,也是池舒雨的表哥。”
      夏有木有点惊讶,他没想到两人除了亲人关系外还有医患关系,正常情况下,医生是会回避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患者。
      夏有木聪明的大脑难得有点茫然,不确定地问:“小雨的心理治疗师?”
      “对,专攻抑郁症,焦虑抑郁症和双向情感障碍等常规心理障碍的治疗。”舒书意说。

      这些都是在夏有木脑海里有过的猜测,他双手握住温热的杯身,下定决心般开口:“病因呢?”
      舒书意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将带来的密封带放在他跟前,“这是他的治疗过程,你要知道,我今天并不只以小雨的治疗师身份而来,更是作为他的表哥,我愿意他这份资料给你,更是因为这份资料里与你相关的有不少,起码,我知道你对小雨而言是很重要的。”

      密封的文件袋就摆在夏有木眼前,触手可及,明明是他主动想要了解的,这一刻,夏有木却没能立马打开。
      文件袋鼓鼓的,却也只占桌面的十分之一,这么小小的袋子装了池舒雨所有的伤痛。

      舒书意往嘴里送咖啡,用余光观察对面那人的神情,不再是一如既往的沉稳,目光反而流出一股迷茫且无措。
      许久,对方才松开手里的杯子,解开密封绳,将里面大小不一的文件小心翼翼地取出。
      从第一页开始,一页一页往下看,页数越高,手抖得越厉害,还没翻完,白色的页面便落下大小相近的深色圆点。

      六月目睹出轨、恶心焦虑、害怕自责、欺骗感、父亲车祸、葬礼、自闭状态......许多文字在夏有木脑里穿成线。

      翻开下一页,目光停留在一张照片上,照片上没有完整的人脸,只漏出一截缝合好伤口的脖子和一点下巴,他想看清伤口的大小,想判断伤口的深度,可眼睛像覆上一层白膜,怎么也看不清,他忍不住用手背擦了擦双眼,才看清一秒,下一秒又模糊。

      他想翻页,可手不停使唤,怎么也翻不动纸张,连续在页脚摩擦十几下后,他放弃了,手抖的不成样子,他迫切地双手握住搁在一旁的杯子,企图缓解,可不知为什么,杯身烫人得很,烫得他手心直发虚汗。

      他无措地抬起眼,对上舒书意奇怪的目光,好像是同情,又好像是安慰,他分不太清了。
      他想开口说自己看不下去,但不管他怎样发声,他都听不到,于是,他只能摇头。

      舒书意看着身前人,他以为对方再怎样也能看完,没想到才看到一半,对方就已经受不了了,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可做事要有始有终,与其后面一点点知晓,一点点痛苦,不如一次性承受,所以,他口述接下来的重点。

      “这是在办完他父亲葬礼后的当天晚上,他把笔插进了自己的脖子里,尝试的第一次自杀,救回来后,他呈现出自闭的状态,不跟人沟通,长期发呆,这时被诊断为重度抑郁。”
      “后来因医疗资源有限,没过多久就去国外治疗,但八个月后,第二次自残出现了,他趁护士不注意,偷藏绷带剪,在左手腕割了一道口子,幸好剪刀不锋利,没有伤及动脉,也为此,除了药物治疗外,也开始进行MECT治疗,直到一年前,才停止治疗,偶尔进行复查。”

      最后一句话才说完,砰的一声,他被溅了满脸水渍,随即惊愕地看向对面,连忙起身招呼服务员拿来干净的毛巾和医疗箱,试图处理对方被碎玻璃扎满的双手,可没等到他抓住对方的手,对方却开口:“先,说完。”

      舒书意不知道是该先震惊有人能够生生捏碎玻璃杯子还是佩服能在满手扎满玻璃的状态下依然面不改色,他盯着对方的目光,眼圈里的红血丝出卖他内心的惊慌失措,他坐回椅子上,快速流畅地说:

      “让他后续积极配合治疗的原因有很多,除了自己本身的意识,家人和朋友的陪伴外,也应该有你,我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颗水晶球,那应该是你送的吧,整整五年,那颗水晶球一直在他床头柜前。”

      “好了!我说完了。”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
      这次根本不等对方开口,舒书意直接接过早就等在一旁的服务员手里的毛巾和医疗箱。

      碰上对方的手腕,他才惊觉对方体温低得过分,还未到十月,整个手就如才从冰窖里冻过的萝卜一样,冷得刺骨。

      翻开手心一看,玻璃扎得到处都是,皮肤与玻璃相接之处全是鲜红的血点。
      他打开医疗箱,拿出医用钳,慢慢拔出碎玻璃,借着灯光仔细看了看,伤口大多较浅,没有大面积的撕裂伤,细碎玻璃残渣处理完后,他将浸湿酒精的棉球在皮肤上大范围的擦拭,随后用纱布进行包扎。

      整个过程,他丝毫感受不到夏有木有任何动作,连伤口沾上酒精时都没有多喘一口气。
      他不经看向对方,对方脸色苍白,但一双丹凤眼里全是红血丝,短短半小时,嘴唇就已经干裂得起了死皮。

      站在旁边左右瞟的服务员,小心翼翼地将桌面和地面上的玻璃渣,水渍全部处理干净,带着歉意说道:“不好意思,杯子碎了一定有我们的责任,我们愿意承担这次消费账单以及医疗费用,先生,您看,需不需要要再去医院处理一下?”

      对方没有回答,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一直坐在原位上,出神地盯着某一处看。
      夏有木整个人如被雷劈过一样,每根神经都仿佛被灼烧着,耳朵嗡嗡作响,听不清外界的任何声音,包括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
      他忍住浑身的灼烧感,忽然想起,他的小雨第一次在他面前泪流满面的样子,是因为什么呢?好像是因为自己买了冰糖葫芦,可不是他说要做冰糖葫芦的吗?

      他回忆那时的一点一滴,突然,心脏传来一阵强烈的疼痛感,疼痛使记忆更加鲜明。
      他错了!是他错了!明明早就发现的端倪却被自己忽视掉,差一点,差一点点,他再也见不到小雨了。

      眼泪带着强烈的心悸如汹涌的波浪再次席卷而来,他感受不到自己在呼吸,于是他快速又大口地吸气,鼻子和嘴里却像被塞满棉花一样,脸色逐渐由苍白转向红紫,手脚也开始麻木。

      他难受地伏在桌面,舒书意立马察觉到不对劲,拿出手机打120。
      “别,别去我们医院。”夏有木顶着一脸红紫说道。

      “疯子!”舒书意低吼一声,立马打通附近另一个医院的电话。
      十分钟不到,急救车接上两人去医院,车上,医生为他注入镇静剂,让他能平缓情绪,顺利呼吸。到达医院后,又重新处理他因过度握拳,挤压伤口导致再次出血的双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忘了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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