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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挑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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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话筒随之微微震颤。
顾怀常听出了对方的异样，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塑料话筒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他盯着墙上斑驳的水渍，忽然意识到自己竟在担心这个人。
“你竟然舍得给我打电话，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赵瑾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却又被一阵咳嗽打断。顾怀常眉头微蹙，喉结动了动。
他本该直接问正事，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这是怎么了？”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柔和许多。
电话那头传来窸窣的衣料摩擦声，赵瑾似乎换了个姿势，声音里带着几分狡黠：“怎么了，你关心我？”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闷咳，这次声音明显被什么布料捂住了，显得闷闷的。
顾怀常盯着自己鞋尖上的一块泥渍，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绕弯子：“是不是公司那边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几秒钟后，赵瑾的声音明显紧绷：“你怎么知道？”
果然出事了。
顾怀常暗叹这小子连抢婚这样的事都能干得出来，怎么自己遇到事儿时就如此遮遮掩掩，嘴上口口声声说两个人的关系有多亲近，实际上却处处隐瞒。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见陈先河正伸长脖子往这边张望，那模样好像打听什么八卦一样。
他转过身，用后背结结实实地挡住对方的视线，压低声音提醒赵瑾：“冯日骁这人虽然深不可测，但在沿海一带确实有些门道，要是能拉他投资锦华，那些烦人的小散客自然就消停了。”
“你说的这么好听，冯日骁农机厂刚起步，不会愿意跟我合作的。”
顾怀常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在话筒上画着圈：“你别担心，这事我会帮你的。”
赵瑾立刻抓住了话里的关键，声音中含着一丝欣喜：“你这是答应去做技术总工了？”
“嗯。”顾怀常应得轻描淡写，声音却像春日里拂过麦浪的微风，让赵瑾心头一颤，“我到时候跟他说说，让他帮帮你，我想应该会答应的。”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
就在顾怀常以为信号中断时，听筒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清朗的笑声，哪还有半点刚刚病态？
顾怀常猛地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中了圈套。
“顾怀常。”赵瑾的声音里满是得逞的愉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可等着看你怎么当这个开天辟地的总工程师。”
顾怀又好气又好笑：“你装病？”
“怎么能叫装呢？”赵瑾理直气壮，“我这是未雨绸缪，提前预支了将来被你气病的症状。”
“……”
陈先河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什么八卦，顾怀常声音细得跟蚊子似的，一会儿严肃一会儿笑，不知道抽什么风。
他假装要去接水，刚起身就见顾怀常挂了电话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活像生吞了只苦瓜。
他幽幽地看向陈先河，诡异的眼神使得陈先河手一抖，保温杯差点脱手：“咋了？”
顾怀常摇摇头，一脸不可思议：“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怎么都那么会演戏。”
说完不等陈先河反应，径直出了村委，留下老村长在原地直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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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顾怀常重新找到冯日骁，提出了想应聘技术总工的事。
这让冯日骁心头一喜，立马在厂子里给人安排了一间独立办公室，所有的办公家具都是崭新的。
看着一点都不好奇自己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的冯日骁，顾怀常才后知后觉，这俩人估计联手来套他的。
不过他也乐得自在，冯日骁虽说看起来精明势利，但是想法却很不错，研发新型农耕机算是造福人类，他也愿意帮这个忙。
而且如果农耕机的势头强劲，没准也能带领打客村走出封闭的怪圈，到外面的世界去。
抱着这样的想法，顾怀常反倒安心了下来，带着小生一起开始着手新型农耕机的研发。
这天他刚画完最后一张图纸，小心翼翼地将图纸卷好夹在腋下。
夕阳给他的背影镀上一层金边，连平日里略显冷硬的轮廓都柔和了几分。
转过村口那棵百年老槐树时，一阵熟悉的狗吠声传来，惊落几朵槐花，正好落在他肩头。
顾怀常抬头望去，只见自家院门大敞着，木方桌前坐着个熟悉的身影。
赵瑾今天穿了件雪白的衬衫，领口随意地敞着，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
见顾怀常回来，他懒洋洋地支着下巴，眼里盛满笑意：“顾总工日理万机，第一天上班就这么拼？”
顾怀常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无奈摇头：“比不上赵老板日理万机，还有空装病骗人。”
他边说边掏出钥匙开门，顺手把满是油污的工作服换下，换了件干净的麻布衣裳。
从屋里出来时，他拿着个印着“先进工作者”的大瓷缸，从院角的水缸里舀了满满一缸清水放在赵瑾面前：“村头老王家娶媳妇，我妈他们凑热闹去了，你来得不巧。”
赵瑾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瓷缸边缘，眼神意味深长：“来得巧了，你妈在家我反倒拘束。”
顾怀常看他光敲不喝，索性自己端起缸子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水珠顺着下巴滑落，在夕阳下闪着细碎的光。
他随意地用袖子抹了把嘴：“找我什么事？”
赵瑾忽然凑近，鼻尖微动：“你身上这味道......”他故意拖长声调，“还挺特别的。”
顾怀常挑眉，突然把沾满机油的手往赵瑾鼻前一送：“是这个味道吗？”
刺激的味道让赵瑾笑容凝固，眉头拧成了一股绳，身子下意识往后斜了斜，单手扯着衣领扇风，企图散去这股机油味。
顾怀常看着他吃瘪，勾起不易察觉的微笑：“一会儿还能吃下饭吗？”
赵瑾眉头一挑，清高地说：“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吃。”
说完他暧昧地看着顾怀常：“我可是特意来恭喜我的发小当上技术总工，我相信你肯定会好好款待我吧？”
顾怀常与他对视了一会儿，随后淡定地走到厨房，在一口盛满瓜果蔬菜的破框篮子里翻来翻去，最后拎起两个已经烂了的土豆。
“那就炒个土豆吧。”
“……”
顾怀常只是嘴上皮一下，实际上还是把家里最宝贵的猪肉拿了出来和胡萝卜一起弄了个炖菜。
他的厨艺很不错，炖肉色香味俱全，鲜艳可口，一看就有食欲。
袅袅炊烟升上天空，和墨染似的红霞裹在一起，最后一缕青烟消失殆尽时，木方桌上已经摆了两菜一汤了。
顾怀常将最后一道凉拌菜放上桌时，赵瑾已经坐得笔直，手里捏着筷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炖肉，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顾总工，你这手艺，不去开饭馆真是可惜了。”赵瑾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眉眼间尽是满足。
顾怀常低头扒饭，含糊地应了声。
赵瑾吃饭的样子很斯文，细嚼慢咽，不骄不躁，看起来家教很好的样子，吃了几口后还会从口袋里掏出餐巾纸来擦擦嘴。
顾怀常已经吃完一碗了，对方还有一半。
他低头想了想，忍不住夸赞：“你的家庭氛围一定很不错。”
赵瑾闻言，筷子一顿，眼里带着几分戏谑：“你怎么看出来的？”
顾怀常的速度也不知不觉慢了下来，逐渐跟上了赵瑾的节奏，他盯着碗里鲜艳夺目的肉，思绪万千。
“家庭氛围不好，父母总是吵架，谁能在饭桌上慢条斯理地吃那么久，大多是对付两口便远离战场了。”
赵瑾愣了愣，他忘了顾怀常除了家境不好，父母的感情也很差，他听村里人说顾怀常的爸还活着时天天和李秀英打架。
两个暴脾气，在村里掀起了不少狂风巨浪。
顾怀常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长大，难怪会有这样的感慨。
赵瑾吃得更慢了，筷子在碗里打转，随后他夹了一块肉放到顾怀常碗里，笑眯眯地说：“在我面前，不用吃那么快，我不跟你吵架。”
顾怀常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那块肉，忽然想起了自己上辈子在办公室每天用泡面打发一日三餐的凄苦日子。
他小心地夹起来，无比崇敬地放进嘴里。
吃完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顾怀常收拾好碗筷，抬头看了看天色，对赵瑾说道：“我送你去车站吧，天黑了路不好走。”
赵瑾点点头，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跟着顾怀常出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夜风轻轻吹过，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这一次和抢婚那次不一样，时间忽然慢下来，足够他们感受着惬意的微风和绿油油的麦香。
赵瑾走在后面，目光时不时落在顾怀常的背影上，嘴角总是含着柔和的笑。
“顾怀常。”他忽然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像是被风吹散了一般。
“嗯？”顾怀常回头看他。
赵瑾快走两步，与他并肩而行，侧头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狡黠：“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在约会？”
顾怀常脚步一顿，眉头微皱：“别胡说。”
赵瑾却不以为意，笑着看向天际边被深蓝色吞没的夕阳，五官逐渐柔化。
“有什么好害羞的，咱们更亲密的事儿都干过。”
顾怀常眉心跳了跳，心脏频率加快，手心里开始冒汗，可他依旧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赵瑾感觉到向来冷静如常的顾怀常有了细微的变化，顿时来了兴趣。
他散漫扬眉，故意轻轻撞了撞了顾怀常的胳膊：“这你不会也忘记了吧？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那天晚上……”
“赵瑾。”
顾怀常身子突然僵硬，复杂的情绪在心中拧成一个结，最后只剩下无声的抗拒。
赵瑾默默闭了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走到村口时，狗吠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此起彼伏的狂吠声中夹杂着女孩微弱的哭喊。
顾怀常的脚步猛地顿住，手指无意识地攥紧。
“怎么了？”赵瑾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
顾怀常没答话，眉头拧成死结，大步流星地朝声源处走去。
砖厂残破的围墙后，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正围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群张牙舞爪的恶鬼。
“朝霞？”顾怀常瞳孔骤缩。
那女孩缩在墙角，校服领口被扯得歪歪扭扭，泪水在脏兮兮的小脸上冲出两道白痕。
带头的顾青武正用树枝挑着她的下巴，嘴里说着下流话。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顾怀常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冲了出去，等回过神来时，顾青武已经被他狠狠掼在砖墙上，后背撞出一片灰白的印子。
“顾……顾怀常？！”顾青武的声音变了调，活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他拼命挣扎，却被顾怀常一记标准的擒拿手按得死死的。
赵瑾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顾怀常。
他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眼底烧着两簇暗火，下颌线条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平日里总是平静无波的人，此刻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戾气。
“我跟朝霞开……开玩笑的！”顾青武吓得舌头打结，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顾怀常的手又往下压了三分，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用树枝挑姑娘下巴开玩笑？”
他余光瞥见朝霞瑟瑟发抖的样子，指节发出可怕的咔响。
“顾傻子！关你屁事！”梅欢突然从侧面冲来，一口浓痰差点吐在顾怀常鞋上。
顾怀常连眼皮都没抬，单手揪住顾青武的衣领往旁边一甩，后者像破麻袋似的栽进草堆里。
这个行云流水的动作让围观的混混们集体后退半步。
赵瑾原本抱臂靠在槐树下观战，见状轻轻“啧”了一声。
他注意到顾怀常虽然动作狠厉，但始终控制着力道——既让这群混小子吃足苦头，又不至于真闹出大事。
这种克制比纯粹的暴力更让人心惊。
“需要报警吗？”
他慢悠悠地踱步上前，插兜站在顾怀常身侧，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一惊，明明穿着考究的衬衫，周身气势却比那群混混更像街头斗狠的主儿。
顾青武顿时慌了：“别！我妈知道会打死我的！”
梅欢却一点不怕赵瑾的威胁，眼神赤裸裸的在他身上游走一番，突然怪笑起来：“哟，赵公子好大的威风啊，不知道你和顾怀常在一个被窝里是不是也这么威风。”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