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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滴灌技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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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纷纷往后望，便看见顾新强满面春风地踏了进来，随后顾怀常和毛尖两人肩并肩，合力推着一辆木板车，车上装载着一台机器。
机器特别重，毛尖和顾怀常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机器停在院子中间，机器上的金属锈迹斑斑，复杂的结构迂回曲折，让在场的人都傻了眼。
李秀英看见顾怀常就像看见了苦大仇深的恶人一样：“你一夜不回，上哪去了？！”
顾新强一瘸一拐地走到李秀英跟前，面上难掩兴奋：“秀英，你误会怀常了，他这一晚上可没闲着。”
玉娥轻蔑地扫视了一眼顾怀常，完全不把他放眼里，冷哼道：“是没闲着，忙着去鼓捣破烂玩意儿，有这功夫，倒是把钱还了啊，逃婚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硬气？”
周围的人们发出了一阵哄笑，有的甚至又开始拿顾怀常被一个男人抢婚的事儿开玩笑，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顾怀常的眼神突然变冷，尤其是“破烂玩意儿”这几个字传进耳朵里时，他的表情都变得阴沉了。
他回望玉娥，一字一句地说：“这不是破烂，这是雾水收集器。”
众人呆愣了片刻，紧接着，一阵尖锐的嘲笑声在整个小院里回荡。
就连毛尖都觉得脸丢尽了，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弹弓的木柄。
要不是他爸，他绝不会跟着顾怀常一起犯傻，抬这么个玩意儿来出丑。
“顾傻子，你怎么不说这是金子？瞧这铁锈，红不红绿不绿的，多像古代的铜板啊！”玉娥双臂环抱，笑得前仰后合，眼角挤出了眼泪。
顾怀常盯着她，眼神冷峻，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玉娥被突然注视，笑容顿时僵了僵，这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傻子”，此刻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顾怀常对机械一直都有种病态的恭敬，他总是把他们想象成一个有生命的活体，每次与机械打交道，他都在试图让他们操控自己的思想，而不是自己掌控他们。
所以他不允许别人对机械不敬重，任何人都不行。
“打客村大旱，水井干涸，庄稼也濒临枯死。”
顾怀常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台机器可以收集雾水，我想对于现在打客村的情况来说，它应该是无价的。”
玉娥终于听懂了他的话，她的嘲讽变成了惊愕：“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用这玩意儿来抵债？顾怀常，你的疯病是不是加重了？”
顾怀常似乎早就料到她们不会相信，他走到机器旁，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一个阀门，细密的水珠顺着铜管流下，在塑料布袋中汇聚成清澈的水流。
这点水并不多，可是在众人眼里就像是救命的东西，尤其是水流清澈，几乎没有杂质，用来喝都可以。
“这是收集了一晚上的成果。”顾怀常淡淡地解释。
玉娥的眉头紧锁，她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信任：“就算这机器真能收集水，这样的效率，顶多只能解决一家人的喝水问题，庄稼怎么办？没有庄稼，人光喝水怎么活得下去？”
人群中有人附和着玉娥的话：“是啊，而且打客村空气可没这么潮湿，能有多少雾水？”
“这机器不过是摆设，这点水，连几平米的地都不够。”
纷乱嘈杂的质疑并没有打破顾怀常的自信，既然他花了这么大力气做出这个机器，就已经想过所有的问题了。
他尊重这台机器，相信它必将带来回报。
“滴灌技术。”
他突然吐出几个字，这让众人一头雾水，顾怀常继续解释：“模仿滴灌技术的原理，雾水收集器加滴灌技术，可以让水被充分利用，设备和材料都不需要太高端，只要能度过大旱年就好。”
“还有关于空气潮湿度的问题。”顾怀常顺手摸上机器的表面，那些铜线上被包裹了一层刺荆的皮，经过打磨以后变得格外平整，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层皮才是机器的灵魂。
顾怀常的眼神变得十分深邃，他继续说道：“疙瘩山的刺荆其实是一种喜阴的植物，他的表皮是非常好的吸水组织，将他们附在铜线上，可以提高收集效率，除此之外我意外发现疙瘩山底下数不清的煤矿洞穴其实包含着大量的水分，这个机器放在疙瘩山可以收集更多的水。”
顾怀常的分析，条理分明，令在场的每一个人目瞪口呆。
他们本来以为他只是在胡言乱语，才会构思出如此荒诞不经的发明，但是现在不得不承认，顾怀常对这台机器的每一个细节都了如指掌。
玉娥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她凝视着眼前高大的顾怀常，不再是以看傻子的眼光，而是以看天才的眼光。
这人怎么突然和之前不一样了？
不仅玉娥，连李秀英和顾青武都呆愣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顾怀常竟然发明出这样的一台机器。
但是尽管顾怀常已经说服了在场的所有人，玉娥的面颊却依旧泛着不自在的红晕，声音带着一丝倔强：“那……那我怎么相信这台机器真有你说的这么传神呢？用它来抵债，万一不值这么多钱怎么办？”
“你可以先带回去试试，我有十足的自信你不会再上门第二次。”顾怀常冷静自若地回答。
他这一下把所有的质疑都撵得稀碎了，纵然玉娥再有不满，也只得咬紧牙关，冷冷地哼了一声：“行，我就带回去试试，如果不满意，我还是会来砸了你们顾家的。”
说完，她就想招呼亲戚们拖着机器出门。
“等等。”
这时顾怀常突然叫住她，玉娥眉间一颤，讶异地回头：“咋了？”
顾怀常阴冷地看着她，就像一只从地狱而来的恶鬼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机器可以给你，但是，你必须向我道歉，为你刚刚不尊重的话。”
玉娥笑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向你道歉？你开玩笑吧？这本来就是你们家欠我的！”
顾怀常突然朝她逼近，威严的气势让玉娥不禁后背发凉。
这个傻子怎么回事？为什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你信不信，机器是有灵魂的，如果你不向我道歉，机器都挡不住天灾。”顾怀常一字一句地说，好像跟真的一样。
玉娥愣了愣，她这人虽然脾气硬，但唯独一点软，那就是迷信，最容易相信一些神神叨叨的话。
眼下顾怀常如此至真至诚地说出这句话，令她心惊肉跳。
她环视周围一圈，最后咬了咬下嘴唇，硬生生挤出三个字：“对不起，行了吧？如果机器没用，你就算跟我说对不起都没用。”
说完她就转身离去，只是到门口的时候，她脚步顿了顿，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李秀英，看来你儿子好像开窍了。”
李秀英顿了顿，眼神不由自主地钉在顾怀常身上，没有人知道她此时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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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客村的河流已干涸见底，河岸两侧的玉米地只剩下枯黄的叶片，在秋风中无力地摇曳。
几只鸟雀在落日的余晖中飞向村头的大巴车站点，黄沙漫天，几个稀稀落落的身影在风沙中等待着，他们的身影在沙尘中若隐若现。
黄沙不管是来还是散，赵瑾的眼神都没有暗淡半分，依旧直勾勾地注视着不远处那个穿着红褂子，身材高大的人，在人群中，那人显得格外醒目，如果不是那张略显呆滞的脸，他的气质或许会更加出众。
夕阳西下，阳光斜照在作为站点的木桩上，只留下一道斑驳的光影。
赵瑾缓缓起身，越过面前几位老人，不紧不慢地站在顾怀常面前。
“听说你组装了一台机器还债了？”赵瑾漫不经心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颗苹果味的水果硬糖，拨开后放进嘴里，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一丝甜味。
顾怀常看着他手里的包装壳，视线上移，又看见他嘴巴蠕动，那颗糖从左边滑到右边，又从右边滑到左边，他的脸颊鼓鼓的，笑容淡淡的。
注意到顾怀常的目光，赵瑾随即从口袋中掏出另一颗糖果，轻轻放在顾怀常的掌心。
“这颗是橙子味的，有点酸。”
他笑着眨眨眼，顾怀常一看见他就总是忍不住跟兔子联系起来，但不是那种温和的兔子，而是带了些狡诈的狡兔。
他轻轻剥开糖纸，将水果糖送进嘴里，舌尖轻触到一抹甜，橙子的香气如同细流般在口腔内缓缓扩散。
不酸，反倒甜得令人心颤。
“我不是为了还债。”顾怀常坦然自若地回答，“我只是想看看，弱小的人类是不是有能力可以改变天灾。”
赵瑾被他的中二发言戳中笑点，忍不住笑得颤抖。
顾怀常知道他不相信，却也没有试图改变他的想法，他望着天空的大雁，感觉身心无比轻松：“我相信这台机器可以改变整个打客村。”
“顾怀常。”赵瑾终于不笑了，身体微微前倾，侧首凝视他，目光中带着几分新奇：“你还是傻子吗？”
顾怀常细细品味着橙子的甘甜，风中夹杂着黄沙的味道，浑浊与清新交织，让人心神复杂又清明，他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在疙瘩山你不是已经试探过我了吗？”
赵瑾的眉心一跳，表情瞬间僵硬，他收回身子，挺直地站在顾怀常身旁。
看来是真不傻了，这点小伎俩一下子就被看穿了。
顾怀常本以为他会因为谎言被揭穿而尴尬，但这人却只是轻抚鼻尖，佯装无事地说：“感觉你不是不傻了，而是换了种傻法。”
“什么意思？”
“装傻。”赵瑾耸了耸鼻子，戏谑地说。
顾怀常看着他的笑，心里忽然被一种没来由的能量操控，虽然淡淡的，轻轻的，像猫爪子一样探了探，但足以让他鬼使神差地问出一个很脑残的问题。
他将糖果滑到左边的脸颊，舔了舔嘴皮上的甜味。
“你到底喜欢顾怀常的什么？他的傻气吗？”
赵瑾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愣，微微错愕。
顾怀常歪着脑袋，看向赵瑾的眼神变得十分深邃空洞，好像警察局审判犯人一样。
“如果我真的是装傻，你还喜欢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