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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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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言草，云时清曾在一本书里看到，那真言草正好用来问问明落，恍然手中出现了一碟糕点，掺了真心草药丸的糕点来到了明事殿中，“明落，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我吗，我要尝吗？我。”明落一抬头看着云时清还有点泛红的眼睛，想来怕是被神尊责骂了，不忍拒绝，“好，我尝尝。”
糕点入口即化，明落点了点头，“不错。对了，这青玉璎珞你好好带在身上，神尊特意交代我好好叮嘱你。”
“这神尊给我的吗？这么好看！”云时清接过，一双眼睛抑制不住的开心，立即挂在了腰际，又拿手拍了拍。
明落又吃了几口糕点，云时清怕他吃的少真心草不起作用，又去倒了水，放了半颗药丸，给明落端了过去。
“糕点有些干。”明落接过水一口气灌了下去。
“明落，你那天想说些什么啊”云时清声音极轻，像是怕惊醒熟睡的人。
“隐山，神界极南之地。”
“那里有什么？”云时清的瞳孔闪过一丝流光，圆圆的眼睛很是狡黠。
“有神草，可帮助修炼无果的人打破修仙障碍，还能增千年修为，只不过代价巨大。”明落眼神呆滞答道，话音刚落就趴在桌子上陷入昏迷。
修仙障碍、千年灵力、神界极南之地，深思中他摸了摸胳膊，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拢起衣袖，白皙的皮肤上没有一丝伤痕，一点也不疼。
是了，他那天没有察觉，神尊也没有说。
那日偷跑神界，明明很重的伤，却好的那么快，被罚跪也只是膝盖疼，神尊还抱他回了房间。
是神尊，神尊早就给他疗伤了，他胳膊的伤不疼了，止血了，神尊才推开他的，云时清搓了搓脑袋，“神尊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啊，若是让他知道我修炼也不会提升修为，他会不会。”
会不会扔下他，云时清害怕地想着。还是小瞎子的时候他问过白晚山，故事里的小花妖有自己的爹爹娘亲，白晚山说是，他又问每一个小孩都有爹爹娘亲吗？白晚山依然说是。他再问那他的爹娘娘亲去哪了？
白晚山没有说话，只是把他抱在怀里拍着背，云时清很聪明也没有再问了，只是躲在白晚山怀里悄悄的擦了眼泪，他一个瞎子除了师父会要他，还有谁会把他留下呢！
师父死了，神尊带走了他，云时清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那场噩梦他依稀记不清了，可是入目的血色川流入海尽数倒灌在他的骨血里不肯离去。
血河之下，那个人是谁？噩梦里云时清看不清，会是师父吗？会是，会是神尊？云时清倏然睁开眼，仿若星辰拂去了云雾般清明，“都不行，梦里，现实都不可以！”
一瞬间，对千年修为，破除修仙障碍，想要变强的渴望驱使着云时清毅然去了隐山。
隐山四周飓风摧折，不见一丝天光，更没有一丝灵气，越靠近罡风则会化成无数灵剑刺向入山的人。
云时清手持法器逆风走隐山入口，黑色气团爬上了云时清的脚踝，如同厉鬼的手死死缠住，疼的云时清闷哼一声，白皙的脖颈上青筋凸起。
快到了，就要到了，再坚持一下，云时清攥着的法器忽然碎裂，碎片在黑风中散成了灰。顷刻，黑色罡风瞬间席卷了云时清的腰身，喉咙里的痛呼还没叫出，四面八方的灵剑刺入他的身体，天青色云纹锦衣上血迹斑驳，腰际的青玉璎珞忽然散发着微光，“好疼。”
云时清疼的浑身脱力，眼睛里的痛处皆化成了不甘，他不想放弃，两百多年来他怎么修炼，修为没有任何提升，他不想放弃。
只有一步之遥了，他咬了咬嘴唇，用尽仙力挣开了黑色罡风，而后风声停了，万籁俱静，一声脆响，沾染血迹的青玉璎珞坠地，
“神尊给我的青玉璎珞。”云时清撑着一口气，往前爬了爬，手指刚要摸到那珠子，那珠子就怦然碎了。
飞溅的碎屑擦过手背，云时清摸了摸手背，缓慢地从地上起来，观察着四周，中心是一片湖，隐山顶上有一个不大的缺口，黑风在上空盘旋，而湖面却不起一丝涟漪。
云时清东倒西歪地走了几步，靠近湖面上的云时清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滴着血，眼尾上还有一处伤，血滴慢慢落下。他退后了几步，茫然地看了四周，又回头望向平静如水的湖面，云时清没有希望地说着，“哪里来的神草啊！”
“你想要神草，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妖媚的女子声音从湖面出现
云时清揉了揉眼睛，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再次望向湖面，没有人，“是谁，谁在说话？”
“小仙君，你都敢入这隐山，还怕什么?我呢！是这隐山之灵，湖水便是我的本体。”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云时清声音冷清，一身血迹，像是走过地狱屠尽万千恶鬼的杀神一样。
“放心，我先把神草给你吃下便是，届时你再给我要的。”
“你就不怕，我吃了，就不给你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仙君，你放心，你吃下了神草，若是不给我东西，那你就会瞬间爆体而亡。”隐山之主大笑，一株神草从湖面浮起，落到了云时清面前。
她想要什么，云时清什么也没有，就连离开神界都不被则逍允许，云时清将神草拢了过来，“什么代价？”
“你吃完了再说！”
云时清吃完神草，打坐运行，灵台清明仙力涤荡，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血迹不见，衣着如新。
只是手背上一道细小的伤痕依然在渗出微微血迹，云时清没有注意，身上的伤自然不可能立刻都恢复。
“真是个小美人啊！”声音回荡在湖面之上，
云时清皱了皱眉，“这神草的代价是什么？”
“我要你的一只眼睛。”声音空灵认真。
“不”，他突然噤了声，一只眼睛而已，还有另一只眼睛还可以看，又不是瞎了，云时清思索着，“为什么要我的眼睛？”
“你的眼睛很漂亮，很像。”她没有说完，因为那双眼睛又像又不像
“像什么？”
“像，像星辰，活的星辰！”她慢慢地说着，“我虽拿走你的一只眼睛，但你这只眼睛还是可以视物的，不用担心！”
什么活的死的，还可以视物，云时清松了一口气，向湖面走了几步，“我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安心即可”
湖水轻轻掠过云时清的眼睛，不疼，但刻骨的冷在右眼炸开，右眼流下泪水落在了湖面上，层层涟漪中一只墨色的瞳孔渐渐清晰，云时清伏下腰愣神地摸向水中，直到冰冷的水浸上皮肤，他才猛然收回手，等待湖面平静，再次看向了另一只淡蓝色的眼睛。
“隐山只进不出，只有我才能送人出去。你想去哪，我可以直接将你传送过去。”山灵说着，云时清没有说话。
“临溟峰，送我去临溟峰。”趁热打铁，慢一步都有可能出差错，他需尽快到达。
“等等。”云时清走向了地上碎的七零八落青玉璎珞，仙力运转，那青玉挂饰又回到了云时清的腰际。
“这青玉璎珞可是个好物件啊！”山灵心里感叹，只不过可惜了，“把眼闭上，这就送你过去。不过那里可不是个好地方！”
青玉为价，这小子还真是暴殄天物啊！剩下的代价他就自求多福吧！
“我知道了，谢谢仙长！”
隐山之内又恢复了平静，外围罡风依旧，百里之内毫无一丝灵气，只有些枯枝上落了一些斑驳血迹，很快就在风中消失不见。
“我这神草虽能打破修炼障碍，可于你是不起作用的，不过那千年修为已在你体内。于修炼一事莫要放在心上，千年岁月虽漫长，不过说来眨眼而过，还是好生玩乐放纵，小仙君。”隐山之主的声音渐渐淡去，末了又添了一句，“入我隐山的代价还没有结束，此去临溟峰你便知晓。
“什么？”云时清睁开眼已在临溟峰内，不起作用，怎么会不起作用，他着了急，“您说话啊！仙长”
万年以来，入隐山寻神草之人尽数丧命于山门外。进入隐山之内需要代价，拿走神草更需要代价，而云时清却只是失去了一只眼睛，还能视物，只是有些模糊。
怎么会那么简单，若是如此，上万年来各路仙妖都来寻之，没有这样的道理。所谓代价，一半是进入隐山的剥肤之痛与隐山之灵取走之物，另一半则是那些寻草之人自身的因果缠绕，轻则疯魔，重则身陨道逍，这两份代价便让来者望而却步。
他不知道，那件被他恢复的青玉璎珞表面看着完好无损实则内里已经支离破碎。
云时清满脑子都是修炼一事，哪里听的见隐山之主后面讲的话，他看了临溟峰，幼时那种恐惧感随之侵入他的皮肤，一点点钻进五脏六腑，他靠着山壁走进了主峰，微弱光亮里飞身一跃入了莲池中央。
云时清紧闭双眼，仙力在体内运转，元神躲在了识海里，虽然是漆黑一片，像是没有尽头。
云时清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了，那仙长说的没有错，他的修炼没有任何长进，这里是个非常不好的地方，整日耳边都是万鬼嚎叫，游魂侵扰，人间苦恶，仙妖怨气。
“救救我吧，哥哥。”
“谢谢你，你人真好！”
“世间不公，一条烂命会有谁会在意。”
“这么做是错的！”
“你去死啊！你怎么不去死啊！”
“不要求他，他就是个木头，他什么都不懂！他算什么仙啊！”
“回去吧，孩子。”
“救救我吧，救救我！我不想死。”
“扔掉他吧，一个瞎子，也活不过今晚。”
“还是养了这孩子吧！”
“养什么养？扔了！”
啊，啊，啊，云时清的识海黑红色的血将他自己逼到退无可退，怨恨，同情，绝望，怜爱，恐惧，希望，似乎生生将他劈成两半，让他生不如死。
半个百年每一天都是那些声音，那些咒骂，那些孩子，那些画面，他缩在莲台之上，恍如枯木。
云时清睁开眼踉跄起来，飞身离开莲池，却被外围的结界打了回来，哗啦一声，云时清掉进了莲池，指尖凝起一点光亮照在了眼前。
手上，衣服上都是血，莲池里的水都是血水，云时清刹那间指间仙力散去，血腥味排山倒海涌入肺腑，由于惊恐，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生生挤出来的，将近半个百年说出来第一句完整的话，“我要出去。神尊，神尊。”
他抱着自己的身体，像是一个孩子般无助绝望，他已经没有什么了力气，像只濒死的小兽用尽全力哭泣，也只是低鸣呜咽。
他蜷缩着身体，微微睁开了双眼，昏迷不醒中将那只右眼变成了从前的淡蓝色，“仙长，这就是你说的代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