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魔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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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烨的精神体是异变触手，从没有人见过触手完整的样子。
据说他的精神体如同古木的树根，如果完全伸展开，体型之大甚至能覆盖白霜区的每一寸土地。
哪怕是S+级别的精神力也无法同时操控全部触手，这些相互缠绕的触手平时只会蛰伏在他的精神图景中，在需要时才会被唤醒。
B01与B03区几乎呈对角线分布，分别坐落在白霜城的西北和东南角，将精神体从B01直接延伸到B03区，除了容烨，荆辰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
所以这是“精神体容易失控”的理由么？
[也说得过去吧，从B01到B03真的蛮远的。]
[这么远的距离的确容易失控。]
[应该没说谎，毕竟主播连三米外的白鼬都控制不住。]
[只有我觉得他是故意的吗？]
[触手看起来好软。]
荆辰也很难判断，他和容烨之间并不熟。
两人之间只有过几次通话往来，每次都像今天这样，容烨布置任务，荆辰服从。
那个家伙甚至从没在视频中露过面，荆辰至今只在档案文件里见过那张脸。
有些向导和哨兵会很在意精神体被抚摸，在他们看来，抚摸等于被侵犯，甚至更糟糕的图谋，荆辰却不是太介意。
他的精神体是每日换新的，不管今天发生了什么，明天都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点开容烨发送过来的信息。
是一位哨兵的资料。
宁聿，S+级，精神体是魔龙，09前锋队队长。
前锋队一共有10个小队，每队20人，隶属于B01区，受容烨直接调令。
队里全是S与S级以上的哨兵和向导，每个单拿出来都会被称为怪物，平时藏得很深，非紧急情况从不外派。
这种家伙也会被抓进拍卖场？
荆辰犹豫了半分钟，给容烨发送了一条信息。
【我一个人行动？】
容烨秒回。
【09队两位队员会在下午赶到。】
【另外，我会把C229的最高军令权交给你。】
【看来这个人对你很重要。】荆辰评价。
过了半分钟，容烨才回复。
【工作需要。】
荆辰关掉终端，没再继续往前走。
白塔会不定期下达很多指令，所有指令中，容烨直接下达的，重要程度排在第一位。
而在所有容烨下达的指令中，被他重视的，意味着必须顺利完成，没有第二个选项。
容烨是个不好惹的家伙。这一点连政团的人都清楚。
这让荆辰很头疼。
他刚刚用“很重要”三个字试探了一句，而对方没有否认。
意味着这次是个很棘手的任务，他必须把宁聿完好无损的救出来，亲自捧到容烨面前，全程都要牢牢盯着，不能出一点意外。
想到这里，荆辰顿时没了闲逛的心情，把废墟上仅剩的硬币全部捡起来，来到那位已经死去的哨兵面前，轻轻捏起他的下巴。
“识别身份。”荆辰说。
他没再屏蔽C229。
很快，终端弹出了一个信息框。
【已识别，B03区30181队哨兵，路加。】
【详细资料已发送至个人终端。】
荆辰又站了一会儿，将黑伞放在了废墟上。
倾斜的角度刚好能遮挡住路加的上半身，以及那瓶没来得及喝完的星空之海。
*
伽什拍卖场分为白天场和深夜场，深夜场的入场时间是晚上8点。
容烨提到过的两位09队队员在晚上7点30分才赶到B03区，与荆辰在拍卖场门口碰面的时候，距离入场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
伽什拍卖场游离在灰色地带，白天场的拍品大多是珍宝古董，入场限制比较宽松，深夜场则管理较严，需要持有入场资格券，而这些资格券，只有政团的人才能拿得到。
这里几乎是政团的淘玩场。
有C229的辅助，伪造入场券并不难，三人进入拍卖场后，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入座。
两位队员通过终端传音与荆辰交谈。
叫余禅的哨兵态度很客气，“我和明潞是跟队长一起出任务的，去B04区营救一批大人物，中间遇到了一次虫潮，队长为了把虫潮引开，与我们失联了，等找到踪迹时，人已经被带进了拍卖场。”
余禅所说的队长就是宁聿——这次任务的营救对象。
而明潞是与他同行的另一位哨兵。
余禅的精神体是赤腹鹰，明潞是渡鸦，两者都属于小型鸟类，两人的长相也很温和，虽然都是S级哨兵，却没有半点凌厉逼人的压迫感。
“这群狗养的政团。”明潞的拳头攥得很紧，红着眼眶骂了一句。
“冷静点儿，明潞，”余禅说，“现在还不知道队长的状况，这里噪音很大，又不能放出精神体，暂时没办法定位到队长的位置，……荆辰少校，我们两个的状态都不是太好。”
荆辰已经察觉到了。
两人的精神状态都处于狂暴的边缘，虽然都在努力克制，但在鼓乐声嘈杂的夜场环境中还是忍得很辛苦。
应该是直接从前线赶来这里的。
“上将派我们来保护你的安全，今晚的一切行动都听你的。只要能救出队长，让我干什么都行。”明潞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从入场人员身上一寸寸划过去。
他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绷得很紧，仿佛只要荆辰一声令下，就能立刻削下在场所有人的脑袋。
“需要帮忙吗？”荆辰轻声问。
明潞茫然了一瞬，还没明白荆辰的意思，就察觉到一缕精神力毫无阻碍地探进了脑海。
冰冷的气息让他轻轻一颤，连声音都酥麻起来，“少校，在这里不行……”
嘴上说着不行，手指却攥得更紧了，手腕爆出一条条青筋。
那缕精神力格外微弱，仿佛风一吹就能散去，可偏偏像一根绵软的针一样刺入大脑。
明潞能感觉到那缕冷意轻轻拂过他燥热的精神体，一向谨慎的渡鸦软塌塌地展开翅膀，很没面子的趴在地上，发出一声委屈又讨好的鸣叫。
余禅隔着衣袖抓住荆辰的手腕。
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他似乎也在经受同样的“折磨”。
“会暴露身份。”他的声音比明潞还要软，听上去毫无底气，仿佛三人正在做什么不堪的事。
“放松。”荆辰只是说。
他打开会场提供的花名册，大致扫了一眼时间。
上面对拍品的描述很隐晦，但不难看出宁聿的序列。
的确在晚上12点之后上场。
荆辰思考着营救策略。
容烨放给他的权限很高，有C229的辅助，他大可以现在就把这个地方给端了，但保险起见，荆辰还是决定等到12点。
三个原因——
第一，这是他第一次来拍卖场，不确定这个地方有没有密道，如果在没弄清宁聿位置的情况下贸然起冲突，拍卖场很可能会在冲突过程中将拍品全部偷运走，不但会让任务失败，还蹭一鼻子灰；
第二，容烨派来的两位保镖哨兵状态很差。虽然他毫不怀疑容烨手下哨兵的实力，但拍卖场中也有不少S+级哨兵存在，那些保镖、甚至大人物自身都不是好惹的家伙，如果他想动拍卖场，最好在大多数人离席之后；
第三，被白塔端掉的地盘，财产将全部充军，既然要端，端之前总得捞一波才划算。
荆辰环视了一眼场地环境。
整个拍卖场是个很大的半弧形，拍卖平台在最中间，而他现在正坐在边缘的角落里。
今晚来的人很多，拍卖席坐满了三分之一，很多地位高的政员在保镖的保护下穿过坐席，进入了有白噪音环绕的独立贵宾厅。
有些人也注意到了荆辰。
他们被那张冷峻又疏离的脸吸引，忍不住多瞧了一眼，立刻看到了坐在荆辰左右的两位哨兵，嘴角顿时勾起了一抹了然的笑。
“又是个玩嗨的。”
“也不知道收敛一点儿，旁边那只鸟毛都快炸起来了。”
“今天会场里还真是乱。”
而荆辰的直播间也在抱怨着同样的话。
[怎么都左拥右抱的？刚刚过去那人居然搂了三个，真把肩膀当双开门了！？]
[这是拍卖场吗？是不是多写了个“拍”字？]
[会场里还真是乱。]
[为什么要来这里，叽叽喳喳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看得胃疼，真恶心。]
[我想投诉。]
“别闹。”荆辰轻声说。
如果投诉人数超过10个，他就要受惩罚，这次任务就难做了。
一旁的余禅听到了这句话，以为是在说自己，下颌绷紧，他紧紧攥住胳膊，将皮肤上炸起的羽毛努力隐藏下去。
入场持续了半个小时，八点半的时候，拍卖正式开始。
荆辰眼睛抬都不抬，将终端虚拟屏拉宽，点开一款双指琴键解压游戏，边玩边替两位哨兵疏导。
时间很充足，他没有放出精神体，只靠那一点点精神力慢慢清理着两只小鸟身上的泥污。
冰凉的精神力就像一条冷水做成的鞭子，时不时划过鸟喙，有时还会在污垢堆积的地方轻轻抽上一鞭子，炸起一层凉飕飕的冷意。
余禅和明潞没再作出任何反应，像两个没有生命的木头人，紧盯着虚拟屏上的小游戏，注意力仿佛比荆辰还要集中。
拍品一个个上场，又一个个被拍下。
终于，晚上12点。
喧哗的音乐声中，荆辰隐约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字眼。
“……压轴拍品…一只伤痕累累的魔龙，尾巴上的外骨骼已经削平了，光滑圆润……绝对让你试过瘾！”
荆辰停下游戏，抬起头。
三束刺眼的灯光落在场地中央，两人高的展品笼子被推上来，一个半人半兽化的哨兵被钉在了笼内的展品板上。
笼子和展品板的材质很特殊，灯光落在上面不受阻碍，像是穿过了一层透明玻璃。
从荆辰这个距离看，甚至连笼子的轮廓都不明显，只能看到一个被吊在半空的人。
是宁聿，那只S+级的魔龙。
拍卖官将笼子转了一圈，360度展示着。
笼子里的宁聿被黑色束缚带牢牢绑在展板上，头上的龙角几乎被割断，嘴里咬着一副止咬器，如同野兽一般的尖牙露在外面，眼睛半睁着，却没有任何焦点。
他全身都是伤口，手脚与肩膀上钉着很多用来固定的镶嵌钉，巨大的龙尾上，尖刺几乎被削平，血肉模糊的耷拉在身后。
鲜血一滴滴砸落在地板上，身体因为疼痛微微颤抖，脖子上甚至扣着一个粗大的电流颈环。
他像一个乖巧的宠物被关在笼子里，毫无还手之力。
“……来听听魔龙的声音吧！”拍卖官按下手里的控制器。
一道刺眼的电流从颈环中穿过，宁聿颤抖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紧，脖颈因为疼痛微微后仰，爆出一条条青筋。
他像是一瞬间被抽离了意识，过了很久，双眉才轻轻皱了一下，看出些许极力压抑的痛楚。
拍卖官将话筒举到他的嘴边。
整个会场都安静下来，音乐声被调到最低，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一双双眼睛盯着场地中央的魔龙，等待那一声魔龙的痛喘。
但是什么都没有。
扩音效果开到最大，也只能听到几声浅浅的呼吸。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魔龙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