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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婚 ...
这是南岁菀第一次在琼都见到这么大的暴雨,偏偏就在她出嫁的那天。
雨水砸向轿子,只听见轿顶上的簇簇花枝尽被折断。繁复的金线红嫁衣凉飕飕地黏在南岁菀身上,腰间一颗皎白的珍珠忽地松落下坠。
南岁菀伸手去抓那硕大浑圆的珠子,却在一阵猛烈的摇晃中只拽到了轿帘。
模糊的雨幕中,温润明亮的白珍珠滚落在泥泞的地上,被一列又一列扬着头的吹鼓手前仆后继地踩碎。
破碎的珠粉仿佛连着南岁菀的心跳,被碾得一颤一颤。
南岁菀是个倔强的姑娘。
她决意循着吉日吉时出嫁时,就不怕这铺天盖地的风雨。可是她没想到一切会这么狼狈……
反正重重雨幕已经模糊了视线,浑身湿透的南岁菀干脆半掀起红绸轿帘,仰头就看见一行高大殷红的凤凰木。大朵大朵的花瓣在雨幕中燃烧,从枝桠上零落,于泥水中委顿。
斜织而下的雨珠缠上了南岁菀的碎发,她妩媚的桃花眼里倒映着遍地落红,心中暗自算着时间。
这是到丹木街了,再行三里地就是靖远将军府了。一路颠簸下来,花轿大概能在吉时前赶到了。
终于,一顶喜轿缓缓停在了靖远将军府前。细密的雨丝斜织而下,重重打落在洇湿的朱门上。
靖远将军温少虞定定地站在雨中,盯着虚空不动。身侧老管家白术撑着罗伞,轻声道:“少主人,花轿到了。”
温少虞没有应答,只是缓缓移步。他高挺清拔,雄姿英发,穿着一身大红喜服,更显俊美潇洒。
只是墨发飘垂,凤眸深邃,薄唇紧抿,长眉微蹙,寒凉得像拒人于千里之外。
待温少虞走到轿前,红帘轻动。南岁菀探出指尖,如春日新笋那般白皙柔嫩,带着被雨水沁透的凉意。
南岁菀头戴凤冠,身着霞帔,轻捻着红嫁衣下了轿子。雨水溅湿她的裙摆,却衬得她愈发楚楚动人。
在柔和的红光中,南岁菀只看得清温少虞的手。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手指修长覆着薄茧,水珠顺着它徐徐滑落,似一串串晶莹的玉珠。
她暗自思忖,眼前的男子与传闻中的相差甚远。流言中,他们说温少虞是不折不扣的恶魔,杀人取乐,暴虐无道。
那时昏黄灯光在烟雾中摇曳,破旧字画下茶客们喧闹不止。有人说这少年将军战场上毫不留情,敌军投降仍下令屠戮,鲜血染红河水;还有人讲他旁观行刑时眼神癫狂;更有人神秘暗示将军浑身是血回府后残杀了周边的流浪汉……
桩桩件件都如刀锋般指向温少虞,以至于父亲定婚时没人愿嫁,才推到了南岁菀的身上。
可如今温少虞近在眼前,他的双手平和、干净,分毫不见残暴的影子。
温少虞什么也没有说,似被一层沉默的薄纱笼罩着,冰冷木然地带南岁菀去正厅拜堂。
狂风在呼啸,正厅弥漫的香雾也在这肆虐的风中变得凌乱不堪,袅袅娜娜地四处飘散。烛火于风中拼命摇曳,光影在墙壁上疯狂地跳。
檀案上是乌木牌位,深沉内敛,古朴厚重。顶层中央放着金漆写的“天地君亲师”,下面有两个灵位:“显考温公讳慎如府君之灵位”,“显妣温母纪太孺人闺名明桑之灵位”。
灵牌前都有鼎式卷草纹香炉,深腹,双立耳,三足,泛着古铜色微光。几截未燃尽的香在袅袅青烟里停驻。
烛光的映照下,木牌的光影在壁上斑驳,像有先祖之灵幽幽凝视。
都说温家这靖远将军府尽出英雄。老将军刚毅木讷,追随陛下,平定四海。夫人是女将之首,正颜厉色,为民请命,镇北安边。剩下的独苗温少虞荡平匪患,功垂竹帛。
温少虞沉默地上香,躬下脊背,一伏一叩,显得越发单薄而坚韧。指节用力得微微泛白,面色凝重如石,深沉冷峻。
南岁菀也黛眉微蹙,屏息凝神,轻轻将三支香拢于掌心,再举至齐眉,然后轻垂玉颈,敬而插香。
随后两人便要拜堂成亲。算好的吉日吉时遇上这见鬼的大暴雨,步骤一再缩减,连婚宴都只能等到明天了。
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滴,发疯般地拍打着门窗。摇曳的烛光在风雨侵袭下,忽明忽暗,悲泣着通红的烛泪。
“一拜天地。”
温少虞竹清松瘦,稳稳立在风雨喧嚣之中。狂风扯动他濡湿的喜服,却撼动不了他分毫。他缓缓弯腰,一丝不苟。
南岁菀暗道,都说少年将军温少虞骄矜冷血,狠厉暴虐。可如今亲眼见了,却是一板一眼,死气沉沉。果然流言不可尽信。
南岁菀深吸一口气,也俯身下去。大风被雨水熏得沉甸甸的,倒灌进她红嫁衣的交领。
“二拜高堂。”
温少虞转向父母灵位,身姿依旧挺拔,脊背却悄然绷紧。他垂眸凝视灵位,眸中暗光涌动,薄唇紧抿,手指微微颤抖。
南岁菀站在一旁,偷偷瞥着温少虞,见他这般内敛却又难掩郑重,莫名一阵动容。她的目光落在灵位上,泛起淡淡的怅惘。
南岁菀在半年前失忆,记不得童年时的父母。据说她生母死于大火,她被养在乡间长大,几个月前宁侯府的丞相父亲才接她回来。只是那时,父亲膝下已满是其他承欢的儿女了。
她从没尝过父母疼宠的滋味,只好学着温少虞的样子,朝着灵位恭敬弯腰。
“夫妻对拜。”
南岁菀双手紧紧攥着喜服的衣角,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胸腔里的心剧烈跳动着,那急促的声响在寂静的堂屋内仿若雷鸣,震得南岁菀耳膜生疼。
她才被从乡下接回家半年,可相府就这么毫不在意地又把她嫁出去了。他们口口声声说,她该是被亏欠的、备受爱怜的嫡长女,却为什么这么待她,分明像对一个低贱的傀儡!
南岁菀心里止不住地酸涩。她那湿透的红嫁衣不断滴落着水珠,在地面上溅起微小的水花,轻浅的水声却像命运的倒计时。
拜堂过后,将军府的长廊里弥漫着一种静谧且略显清冷的气息。红色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光影在潮湿的地面上摇曳不定。
南岁菀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地脚下一滑。原来是那湿淋淋的嫁衣上不断滴下水珠,在地上积了一滩,让原本就光滑的青石板变得更加难以立足。
失去平衡的身体剧烈摇晃。仿佛积水中生出狰狞的水鬼,猛地拖拽着南岁菀长长的鲜红嫁衣。
南岁菀心里暗暗叫苦,怎么今天被大雨浇透了,还要在这陌生之地狼狈不堪。
前面的温少虞却仿若未闻,连头也没回一下,继续朝着洞房的方向前行。他的背影在昏沉沉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冷清。
南岁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咬紧牙关,双脚用力地踩住地面,终于又站稳了脚跟。她微微抬起头,看着温少虞远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快步追了上去。
胸腔里只有一股不甘示弱的决心,就算是陌生的环境和冷漠的丈夫,南岁菀也不愿轻易认输。
随着两人的脚步声在长廊里渐渐远去,这寂静的夜晚尖月高悬。
洞房内,红烛摇曳,光影在墙壁上不安地跃动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潮湿气息,混合着窗外雨水的味道和屋内新绸的气味。
温少虞走进房间,步伐沉重,眼神冷漠疏离。他径直到南岁菀面前,丝毫不带温柔与怜惜地,一把掀开了红盖头。
这个陌生的女子从此就要成为他的妻子,可他的心中却赫然有过另一个人。
然而,温少虞看到南岁菀的面容那一刻,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僵在原地。这张脸竟与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南岁菀的双眸犹如幽潭,狭长而微微上挑,眼尾带着几分天然的妩媚,在紧张之下,藏着纯真的倔强。
嫁衣的红色在雨水的浸润下愈发深沉,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腰肢。南岁菀如一朵在雨中飘摇却依然艳丽的花朵,又似一只神秘而娇娆的水鬼。
温少虞嘴唇微微颤抖,似想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声。他满心都是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影子。
眼前一切太像是虚幻的梦。他分不清现实与妄想,仿佛踏入了一个亦真亦幻的迷局。
南岁菀微微仰头,在悲泣的龙凤花烛映照下,望向她的新郎。
温少虞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一滴透亮浑圆的泪珠,从他狭长深邃的丹凤眼里滑出,淌过高挺硬朗的鼻梁骨,流经饱满小巧的鼻尖,落向薄唇。
温少虞气质很冷,不似寒光凛冽的匕首,而更像是风雪交加的寒山道,山幽林茂,寂寥冷落。
他身上又夹带着冷冽醇厚的香气,仿佛从松柏茂密的针叶间流淌而出,带着森林深处的静谧与旷远。
“岁岁…”他低低念着这个名字,痛苦与思念溢出唇齿。他像一轮燃烧的月亮,无声又炽烈地将内在通通焚尽,直到变成黑暗中孤独游荡的幽魂。
南岁菀被惊得微微一颤,上翘的桃花眼里皆是困惑和惊讶。温少虞怎么会知道她的闺名?为什么他会这么动情地喊出口?她分明不记得他们之前见过啊。
沉默中,只有呼吸声不断交缠。
大雨倾盆的夜里,他们仿佛真的化作了两只鬼,一个艳丽水鬼,一个飘荡幽魂,相对而坐。雨水不停地敲打着窗户,鬼哭狼嚎,压抑而阴森。
就在这时,外面划过一道惊雷,瞬间将整个房间照得如同白昼。
猛然地,温少虞像从一场可怕的梦魇中惊醒。丹凤眼里闪着火光,愤怒而警惕。
他霍然伸手,如铁钳一般紧紧掐住南岁菀的脖子,将她狠狠抵在雕花黄梨木床柱上。
温少虞凑近南岁菀,几乎鼻尖对着鼻尖,冰冷而笃定地问道:“你是不是闻香教派来的卧底?”低沉沙哑,宛如从地狱传来的宣判。
南岁菀惊恐地瞪大了眼,下意识地去掰温少虞的手。她双脚在地上不停地挣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温少虞究竟在发什么疯,他不会当真是谣言里的疯子吧…
雷光照在温少虞冷峭的面孔上,一行未干的泪痕尤为清晰。而他含泪的眼里却倒映着闪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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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拜相四国的柳眉一朝被刺。家财万贯的宴妩找回男宠。 宴妩挑眉,看着被挑断了手脚筋的柳眉。“五年前,我捡到的你,也那么落魄。”可短短数年,柳眉不甘作男宠,逃了出去,还成了白衣卿相,合纵四国,名赫一时。“如今,你甘心当个废人吗?” 只是宴妩没说,刺杀和残疾是她的蓄意。弱小,挣扎,野心勃勃。是她宴妩畜养的爱物。 详情查看作者专栏,点击短篇《轮椅上的郎君》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