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4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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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阳光透过梧桐叶间隙洒落，在图书馆前的石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站在奶茶店的柜台前。
店员将做好的奶茶递给我时，手机在牛仔裤口袋里震动。我拿了两根吸管，划开屏幕，王茂的消息立刻跳了出来：
「周末不出来？晚上7点，六中那几个约了酒吧，说新来了个DJ特别炸。」
一手提着奶茶，我单手打字：「不了，和顾景川约了省图自习。」
消息刚发出去，王茂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手忙脚乱地接起来，差点把奶茶打翻。
“卧槽，苏独伊！”她的大嗓门震得我耳膜发疼，“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啊，连你都愿意周末泡图书馆了？”
“要你管！”我感觉脸颊发烫，赶紧环顾四周，确认没有熟人听见，“就是普通补习...”
“得了吧，”王茂笑得贼兮兮的，“上周是谁说‘顾景川讲题时睫毛长，连在纸上投下的阴影都好看’来着？”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王茂你找死是不是！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上周六下午，网吧厕所门口，你对着手机傻笑的时候。”她模仿着我的语气，“他睫毛好长啊，讲题时特别专注...”
“闭嘴！”
挂掉电话时，我的耳根烫得发红。
省图书馆的台阶上已经三三两两坐着等开门的学子，我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顾景川。他难得穿了件宽松的纯白T恤，衣摆松松地盖住臀部，在晨光中干净得耀眼。
他正低头看表，细碎的刘海垂下来，在眉骨投下一小片阴影。
“等很久了？”我把热奶茶递给他，“特意要了半糖，你上次说七分甜太腻。”
顾景川接过时，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凉丝丝的触感让我心头一跳。
“我也刚到。”他晃了晃奶茶，说了声，“谢谢。”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像是还没完全睡醒。我注意到他眼下的淡青色阴影，忍不住问：“又熬夜了？”
“嗯，昨晚整理竞赛笔记。”他轻轻吸了一口奶茶，喉结上下滚动。
他们报名的全国中学生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再过十几天就要到全国总决赛了，没想到学神也开始有了些紧迫感。
毕竟这场比赛的含金量很高，不只有保送清北的名额，还可以国家队集训，到参加国际赛事。
省图书馆的冷气开得很足。顾景川在靠窗的位置摊开《数学竞赛专题精编》，我则认命地翻开数学练习册。
不得不说，在顾景川的补课下，那怕是半学半玩，我也肉眼可见的进步了不少。做完半张试卷后，我抬起头松松眼睛。
看着他解题时习惯性轻咬下唇，偶尔遇到难题时，他会无意识地把刘海往后捋，露出光洁的额头。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王茂发来酒吧的定位：「真不来？好多漂亮弟弟。」
我偷瞄了眼专注解题的顾景川，回复：「不去，学习呢。」
「装，继续装」王茂秒回。
我正要回怼，顾景川突然合上书本：“我去趟洗手间。”
他离开后，我望着他留在桌上的笔记出神。顾景川的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偶尔有几处修改的痕迹，也被他划得一丝不苟。
厕所的水声哗啦哗啦，却掩盖不住门外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那个穿miumiu的女生，长得好像明星呀！”
“那你去要个联系方式？”
“别了吧，没看见她旁边坐着的男生？肯定是男朋友。”
“切，就那穷酸样？你看他穿的什么破T恤，跟地摊货似的。那女生一身名牌，光那个包就够买他全身衣服一百套...”
顾景川低头看着自己的白体桖，想说其实不是地摊上买的，是他表哥送给他的，纯棉的，价格也不便宜。
但这在那些人眼里，又有什么区别。
他拧开水龙头，水流冲刷着他的手指，冰冷刺骨。镜子里的少年眉眼冷峻，唇角绷紧，看不出任何情绪。
门外的人还在笑，声音刺耳。
顾景川关上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镇定自若地推门走出去。他甚至没有看那两个人一眼，只是平静地经过他们，仿佛他们只是空气。
可有时候，无视比愤怒更让人难堪。
那两人瞬间噤声，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顾景川没有回头，径直走回阅览区。
书桌上，手机又震动起来，是王茂发来的语音消息。我戴上耳机，听见他夸张的声音：“说真的，你俩现在到什么程度了？牵手没？”
我赶紧调低音量，打字回复：
「没有！你再乱说拉黑了」
发完消息，我抬头望向洗手间方向，却看见顾景川站在走廊拐角处，全身低气压，指节还带着未吹干的水汽。
“怎么了？”我小声问道。
他摇摇头，快步走回座位，收拾书本：“今天先这样吧，反正复习资料都早找到了，我先走了。”
“怎么了？”
他没有回话，自顾自的往外走。
我一头雾水，拿着东西跟在他后面，“那我送你回家？”
“不用。”顾景川冷冷道。
图书馆外，秋风卷着落叶擦过脚边，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的步伐很快，我小跑过去，一把紧紧攥着顾景川的手腕。他的皮肤冰凉，脉搏却跳得很快。
他停下脚步，垂着眼睫，目光落在我的手指上，既不挣脱，也不回应，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
“顾景川，”我放轻声音，“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不开心什么？”
他睫毛颤了颤，终于抬起眼看向我。阳光落进他的瞳孔里，却像是被一层薄冰阻隔，折射出冷淡的光。
“没有不开心。”他低声说，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可以松开吗？”
我手指一僵，却没有放开：“你骗人。”
他嘴角扯出一个很浅的弧度，像是自嘲：“我骗你什么了？”
“刚刚在厕所发生了什么吗？有人欺负你了？”
顾景川静静地看着我，目光从我搭配的miumiu条纹衬衫上，滑到我手腕上的卡地亚手链，最后落在我紧握着他的手指上。
他的眼神很淡，却让我莫名觉得掌心发烫。
“苏独伊，”他突然开口，声音竟是少见的尖锐，“你知道我们不一样，对吧？”
我一愣：“什么不一样？”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用力挣开我的手，转生离去。
“顾景川！”我追上去，“你把话说清楚！”
他停下脚步，却没回头：“没什么好说的。”
“什么叫‘我们不一样’？”我绕到他面前，强迫他看着我的眼睛，“不都是两双眼睛一只鼻子，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他突然打断我，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我从未听过的颤抖，“你根本不需要在这里假装努力。”
我瞪大眼睛：“说清楚，什么叫假装努力？”
他扯了扯嘴角，拿过我的手机，对着我的脸面容解锁后，正好是与王茂的聊天页面
「真不来？好多漂亮弟弟。」
「不去，学习呢。」
「装，继续装」
“你之前说得对，完全没必要陪我玩好学生的游戏。”
我张了张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能说什么？
说我补课是为了多看你一眼？
说我喜欢你讲题时专注的侧脸？
说我在意你，远胜那些无聊的泡吧唱歌？
这些话在舌尖转了一圈，最终变成一句倔强的：“如果这次期中成绩我有进步呢？是不是能证明我没有敷衍你。”
顾景川的眼神暗了暗，转身要走。
“等等！”我一把拽住他的书包带，“让你不开心的原因不会是这个吧？至少告诉我，你到底在气什么？是不是厕所里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欺负你了？”
他身形一僵，终于回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没有人。”
我意识到什么，松开手，“厕所有人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顾景川沉默了很久，久到一片梧桐叶飘落在他肩上，又无声地滑落在地。
“不重要。”他最终说道，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本来他们说的，也是事实。”
“他们说了什么？”我向前一步，“你因为陌生人的话，和我闹矛盾？”
他猛地抬头，瞳孔微缩，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
“顾景川，”我深吸一口气，“做人论迹不论心，我待你怎么样，我为什么做这些，难道你真的什么都感受不到吗？”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感受什么？”
“感受我......”我咬了咬唇，突然有些泄气，“感受我至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
“朋友？”他重复了一遍，眼神突然变得锋利，“苏独伊，你知道我每天要打几份工吗？你知道我为了竞赛奖金熬了多少个通宵吗？”
他每说一句，就向前一步，逼得我不得不后退。
“而你，”他的声音低下来，带着某种压抑的自嘲，“你随便一个包就够我半年的生活费，你所谓的‘努力’不过是消遣。”
“所以呢？”我打断他，胸口发闷，“所以我就不能真心对你好？所以我就活该被你认为是在‘假装’？”
“不是我认为，”他冷笑，“是事实。”
“那你告诉我，”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如果我真的只是玩玩，为什么要管你的事？为什么要每天补习？为什么要......”
“因为有趣啊。”他轻声说，眼神冷得像冰，“或许你就喜欢看着穷小子为你神魂颠倒，这样不是会很得意吗？”
我如遭雷击，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真是这么想我的？”
顾景川别过脸，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一片落叶飘过我们之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
“好，”我点点头，突然笑了，“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转身就走，心脏像是被撕开一道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景川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疼痛。
“对不起。”他声音低哑，“我......对不起。”
我松了肩膀，心想算了，和他置什么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