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非生非死（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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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行远看向隔音符，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又听见师兄那堪称笃定的声音，挑眉说：“我没什么特别的来历，真的只是义子，路边捡到的。”
林江辞感觉两人之间忽然有了种剑拔弩张的氛围，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想到师兄之前说的话，林江辞也明白，孟行远确实不简单。
但是他确实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干脆吃着热乎乎的馄饨，听着两个人一来一回地说着话。
师兄说：“家主虽然对你礼貌客气，但是听命于他的人却愿意依照那位妇人的意思拘着你来去，甚至带走你的客人，说明实际上你的位置相当尴尬。”
孟行远夹了一个虾饺放在林江辞的碗里，说：“兴许只是我这个人不喜欢和人起冲突，所以也就任由对方带着我，至于你们俩被叫起来，我确实深感抱歉，这不是正在赔礼道歉吗？”
林江辞轻声道谢，小心咬着虾饺那层剔透的外皮，被烫到了，然后吹了半天才往嘴里塞。
师兄却没有马上理会孟行远，反而问林江辞：“好吃吗？”
林江辞点头，“好吃，特别鲜，师兄要不要也来一个？”
师兄摆摆手，继续看向孟行远，“你明知道内宅这些时日会出事，偏偏把我们带过来，究竟想做什么？”
孟行远说：“你们对我的来历好奇，但是我的来历确实平凡，你们的来历才是真的特别。这符是真的有效果的，不像那道士的鬼画符，全是废纸。”
师兄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孟行远接着说：“二十多年前，天象异变，人间灵力衰微，对常人并无影响，但是对修道之人的影响堪称砍了他们的双臂，今上趁此时机集结兵队将大小门派清理干净，把各类功法全都锁进国库之中，并且下令焚烧民间任何和灵力修习有关的书籍，任何私自传播这类书籍和功法的人，夷三族。虽然近来这种案子少了，但是凭着这张符，你们两人都活不了。”
师兄轻叩桌面，眼光锐利，堪称平静地说：“杀了你，并不困难。”
孟行远听这一句威胁，并不紧张，反而笑了起来，“我们并不是敌人，这符你们收好便是。好了，再不吃，这些东西就要凉了。”
师兄伸手揭下隔音符，外界的声音如流水一般重新灌入这个房间。林江辞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在边上絮絮叨叨地说着哪些比较好吃，分别是什么样的口感。
孟行远问：“你不怕吗？”
林江辞说：“为何要怕？你并没有要告发我们的意思，我也没有对你动手的打算，现在我们正在和睦相处啊。”
孟行远笑了一声，“那就好。”
吃完以后，孟行远将林江辞和师兄送回孟府，自己则说还有事情需要忙，让他们自便。
林江辞在床上打坐，剑意在房中变幻着，他练够一天的量之后，把剑意一收，向后倒在床上。
“师兄，你说那个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林江辞双臂摊开，怎么也想不通。
师兄说：“有一种可能，只是确实比较偏门，知道的人不多，师父手头原先有一本，后来应该因为意外佚失了，你没见过也正常。”
林江辞腰腹用力，猛地直起身子，看向坐在书桌前的师兄，“所以说这种情况真的是有人可以为之……”
师兄说：“这本里头的理论都是通过生刨母体研究出来的，师父曾经在人间游历，从一个疯子手上救出了许多怀着孕的妇人，将她们送回家中后，师父从他的居所搜出了这本书。我记得其中有一条是说，胎儿的性别通常不可改变，但是通过某种经过改造的灵力的浸染，有可能将胎儿的性别改变，但是却会让胎儿失去生命力，退到非生非死的状态。”
林江辞说：“这和今天我们看见的那个孩子的情况是一样的！”
师兄颔首，“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们需要多知道一些消息，再作判断。”
林江辞问：“那这样非生非死的孩子，还有机会活过来吗？”
师兄回忆了一番，神情凝重地摇摇头，“书上没有给出方法，或者说这种改变胎儿性别的方法本身也只是个半成品法术，写书的人自己也没有试验出个方法来。不过我倒是有个思路，等之后再说吧。”
林江辞本已经耷拉着头，听到师兄说还有办法，一下子有了十足的干劲，“好！那我们接下来分头行动，我出去打听消息，师兄在府内打听消息，晚上再汇合。”
师兄点点头，随后叮嘱林江辞注意安全，不要探听不成反而被人骗了。
“你肯定打得过人家，但是万一碰上骗子，你可能还真的会上当。”师兄看起来有点担心。
林江辞再三保证：“我一定会小心的，师兄放心吧！”
林江辞出去一问，发现孟家还真是名门望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小兄弟是想拜会孟家吗？你试着递拜帖吧，他们收门客，就是要求高了些。”一位中年人笑呵呵地回答他。
林江辞道谢，沿街慢慢走着。
他在经过茶楼时，听见里面有个说书人在讲故事。
“话说当今京城，武将显赫，文官式微，但偏偏就有那么一家，世世代代出文官名臣，依然得到今上的青睐。”
听众纷纷说：“这说的就是孟家吧？”
“正是！但这孟家这些年来，也并非一帆风顺，这一切还要从今上登基说起。”
林江辞进了茶楼，要上一壶茶水，在里头找了个位置坐下。
“今上登基时，正是江湖门派最鼎盛的时候，一人便有移山填海之力，所以寻常军队根本无法动摇这些江湖门派。”
“今上表现得对修道很感兴趣，不仅将门派大能请入京，还亲自拜会各大门派，和他们相交甚笃。”
“但是忽然有一天，世间灵气逸散，几乎在一个月之内，原先能够移山填海的人，逐渐变得和普通人无异，一些因为修道获得长生的仙人飞速衰老。”
“这世界上，原来真的有长生不老的人吗？”一个小伙子惊讶道。
周围的人笑起来，“自然是有的，不过现在大概已经没有了。”
说书人待大家哄笑完，顿了一会儿，随后解释道：“这长生不老，需要有灵力进出体内，冲洗身体内的关窍，这样便能一直维持在青壮年的状态。但是如今灵气衰微，即便有吐纳灵气的本事，也很难再获取灵气了。”
“而孟家世代文官，现在的家主除了是个文官，还对修仙有些了解，当年灵力衰微之际，正是他提出应该趁此机会出手，今上采纳了他的进言，所以才有了当年收服众多门派，将其收归皇权之用的功绩。”
“说来这孟家也有奇遇。始安初年，孟家家主受今上命令，云游五湖四海，寻找有无隐匿的门派。门派没找着，倒是捡回来一个婴儿，收为养子。”
“这便是前些日子高中状元的孟行远孟小公子。”
有人听着听着，总算找到点自己了解的东西，迫不及待地插了句嘴：“我知道，孟家已经给这位孟小公子定了一门亲事，好像……好像是和一个什么尚书家的小姐……”
“是户部尚书家的千金，贤良淑德，据说曾与孟小公子有过一面之缘，便心生好感。”有人像模像样地说。
“不对！人家哪里见过，分明是长辈撮合，可怜那千金小姐，要被这一个孟家养子娶了，唉，可惜啊！”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孟小公子也算是天纵奇才，别说他是孟家的人，就算他是寒门里考出来，也是个良婿啊！”
林江辞听得脑子嗡嗡响，听了半天也弄不清楚到底是谁辜负谁，只是觉得大家真的好关心这门亲事，这样也能争论起来。
他又等了一会儿，听说说书人讲了些孟家的琐事传闻，听他转向了其他话题，便将最后一杯茶一饮而尽，起身离开了茶楼。
他出去之后觉得自己应该想办法打听一下孟行远，想了半天，决定去问问读书人，毕竟孟行远也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和读书人之间，想必会有些相互了解。
他转了半天，没搞清楚读书人都出现在什么地方，最终只找到了书在什么地方——街边的书摊。
书摊的老板打这个蒲扇，看上去带着点市侩气。林江辞蹲在书摊前，询问道：“老板，你知道孟行远吗？”
书摊老板瞥了他一眼，见他衣着不凡，面上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气，便觉得这是一头肥羊，可以宰一笔。
他挤出一个谄媚的笑，捏着嗓子说：“当然有，您说孟家的孟行远，我们这儿可有不少关于他的话本，您是想看他机智聪明化解灾祸，还是同窗情谊凄凄切切，或者是缠绵悱恻的爱情？”
林江辞惊讶地张开嘴，“他的经历竟然……这么丰富吗？”
书摊老板嘿嘿一笑，“那可不，得亏他那张俊脸，我这儿就属关于他的话本卖得最好！”
林江辞思来想去，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怀着一种“宁可错杀不肯放过”的信念，把书摊老板极力推销的几本都买了下来。
他带着话本往孟府走去，嘴里哼着下山后学会的山野小曲，自认为收获满满地走着。
一辆马车忽然在他身边停下，他疑惑地转头看去，只见帘子被掀开，后面是孟行远。
“林兄也要回孟府吗？上来一起吧。”
两人本就是同路，林江辞没有推辞，直接上了马车。
孟行远含笑看向他，视线逐渐从他的脸下移，最终定在林江辞手上拿着的一沓话本上。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