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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 6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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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泽骞以为向南与只是在门口坐会儿,就进来了,但等到安装好保温板还没回来,立马慌了。
按照向南与选择逃避的性格。
“他不会徒步回去吧?”
凌泽骞被这个想法吓到了,向南与异国他乡,只有自己一个朋友,谁也不认识。
他慌张拿起手机,“咚——”
等待电话的鸣声足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凌泽骞几乎能听见自己快要炸出来的心跳声。
连着几个无人接通,他的指尖都在颤抖。
刹那间,一种极度熟悉却更加深刻厚重的恐惧如同滔天巨浪席卷而来,凌泽骞甚至产生了片刻心脏停止的错觉,指尖握不住掌心的手机,任由它跌落在木板上。
屏幕被溅起的铁钉砸出了破口,凌泽骞完全顾不得,猛地冲出门口,遮天蔽日的森林看不见天空。
凌泽骞深深呼了一口气,“一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胸膛剧烈地起伏,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恐惧充满了全身,下一秒就要从胸膛里刺出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如果市中心,还有监控,而森林里,森林里有什么呢?
野兽,语言不通的异国人。
‘
凌泽骞越想越害怕,破碎的屏幕碎片刺穿了掌心,流出温热的血。
他却丝毫感受不到。
接连又打去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凌泽骞慌得要死。
他只能顺着脚印找,可是天空却飘下雪花,开玩笑似的藏住了向南与的脚印。
走到脚印彻底被掩埋的岔路口,凌泽骞“砰”的一声砸在树干上。
冒血的手心更加严重,额头青筋突突的跳!!
“到底在哪啊!!”
凌泽骞的怒吼已经染上了哭腔,他不敢往下想象,任何的声响都让他精神紧绷。
停在岔路口,天空的雪越飘越大,像砸在地上似的,烙下痕迹。
“报警,报警——”他如获救命稻草一般,颤抖着打开手机,拨通电话那一刻。
眼睛瞬间夺眶而出。
——向南与戴着帽子,围巾盖住了半张脸,露出来的眼睛有些泛红。
全身上下只沾了一点雪花。
他正准备张口和凌泽骞打招呼,就被抱住了。
凌泽骞扑过来的拥抱的力气太大,向南与脚步不稳,没站定,被迫往后退了两步,胳膊被死死缠住,肩膀也被强势地扣在一起,他被抱得喘不过气,往凌泽骞手腕上砸了几下,却被勒的更紧了。
“啪嗒——”手机砸在雪地里的声音。
俩人挨得太近了,胸膛贴着胸膛,甚至耳朵都黏在一起,向南与几乎能听见对方沉重的心跳声,“咚咚咚——”钟声敲响一般,他最后还是抬手回抱住了凌泽骞,对方的肩膀都在颤抖。
失而复得的兴奋和刚才巨大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凌泽骞完全乱了阵脚,只能不断收紧力气,牢牢把人锁在怀里,手劲大得几乎要把向南与的身体揉碎,揉进自己血液里。
漫天的雪花纷飞,落在俩人头发、肩膀、衣服上。
也算同林雪。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向南与脚跟麻木,胸膛塞得窒息,手指血流过慢而麻痹,凌泽骞才放开了他,红着眼睛嘶哑着声音问,“你,去哪了。”
凌泽骞嗓子哑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衣服扣子也没系,松垮随便地挂在肩膀上,还在小幅度的颤抖,眼球红得像熬了数十个晚上,疲惫不堪,又凌乱。
向南与看着他的样子,心低收紧,一阵酸楚。
他先伸手替凌泽骞拢好外套,用苍白的指尖一颗一颗系上扣子,动作很慢,很温柔,脸上皱着眉头,好像在极力隐藏着什么。
“我就出来看一看,”
“为什么不接电话?”凌泽骞的声音颤抖,不是质问,像是在寻找安慰。
“没电了,”向南与在他眼前晃了晃黑屏的手机,怕人不信似的,又放在了凌泽骞掌心。
他的手太凉了,血流过慢的苍白,凌泽骞没管什么狗屁手机,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腕,放在掌心,一点一点搓,仿佛要融化了这块冰一样。
“为什么要出去?“
“手机没电了为什么不回来呢?“
凌泽骞如果看一眼向南与的手机,就会发现,屏幕摔得比自己还要破损,整块玻璃从中间开裂,两边的壳子都被划破了,再认真来看,还有淡淡的血迹和泥土。
说完之后,凌泽骞深深喘了一口气,明明是严冬,他后背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问完他也不在乎对方的回答,又抱住了向南与,像在确定他的真实存在般,在肩膀上嗅了好久。
向南与刚才被他抱的双腿发软,推不开,只好抬手拍拍他的后背。
“没事的,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说的很温柔,声音也很轻,就像刻意贴着耳朵安抚。
向南与太凉了,身上都是冷的,仿佛一块正在融化的冰,稍一松手就溜走了。
凌泽骞真的被他吓到了,强大恐惧感只拥抱不够,又在向南与肩头标记般咬了一口,吃了满嘴的雪,风里夹着碎雪,直往身前吹。
帽子露出的发梢也沾了雪花,挂在睫毛上,透着蜜般荧光。
“没关系,没关系。”凌泽骞胳膊紧紧抠着对方,耳朵贴着耳朵,像在安慰向南与,也像在对自己说。
失而复得的心情,让凌泽骞不敢在野外继续呆着,收拾了一半的木屋停工,俩人回了家里。
屋顶冉冉升起白烟,屋内,锅里奶茶咕嘟咕嘟冒着小泡,香甜的味道充斥在空间里,和空气里纯洁的雪交织在一起。
看以后远没有现在清晰。
向南与手里捏着热毛巾,擦去脸颊的碎雪和泥垢,内心喃喃。
今天,凌泽骞眼中的害怕,失而复得后的欣喜都是无比真切,尤其在耳边粗重的喘气,听得见胸膛里砰砰直跳的心脏,向南与第一次感受到被重视。
被人在乎去向,会不会迷路,会不会冷。
他小时候搬去新家,很多次放学迷了路,等到天黑才到家,有时候会等到父亲冷漠的一句,“下次早点回来,”或者只有空无一人的家。
关于亲情,一直是淡漠的,没人主动问他的感受,向南与自己也忘记了。
以至于越长大,越匮乏的东西就成为了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思绪越飘越远,似乎走进了没有出口,一片黑暗的无人巷子里,向南与又迷路了,嘶哑着嗓音呼喊救命,犹如石头落进海面,杳无音讯。
“南与。”凌泽骞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走近,杯壁贴在听他的掌心。
热意从指尖缓缓攀上,犹如漆黑的小巷里照进了第一束阳光。
向南与抬眸看他,眼角似乎泛红,泛动着水汽,看不出是毛巾擦拭痕迹,还是泪水,凌泽骞下意识抬手替他抹去了。
带着薄茧的指腹粗糙,却很温暖。
脸上冰冷的毛细血管似乎在他手心融化,苍白的脸颊上渐渐染上红晕,有些烫。
凌泽骞另手用奶茶温暖向南与的掌心,勾勒指纹一样,在上面轻轻划了几圈。
俩人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沉默思考什么。
交错的空气挤满奶茶的香甜,冷气融化在里面一般,向南与脸颊越来越烫。
甚至思维有些迟钝,或者说是疯狂。
他想和凌泽骞结婚,在国外结婚,在没人知道的角落里相爱,□□。
这样即使分开,也是无人知晓。
凌泽骞似乎看破了他的想法,探究般的一直看着向南与的眼睛,手心热意一直向上攀。
到底怎样,怎样才能让他永远只属于自己!
回来路上,凌泽骞已经在脑海里过了无数个想法,他要把向南与藏起来!!
锁起来,打一条独属于他的脚链,永远永远把向南与锁在他脚下。
眼神不受控制地凝望向南与,从脖子到脚踝,张量尺寸一般。
脑海里另一个自己还在不断地叫嚣。
“把向老师锁起来!!镣铐枷锁,把人永远永远锁在自己身边!!”
手掌捏得咯吱作响,指尖灰白,青筋一条一条从手掌鼓到了小臂上方。
这个疯狂的想法还在不断叫嚣,潮水般一波一波侵袭他的神经脉络,滔天巨浪席卷而来。
手心的奶茶从滚烫变得温热,凌泽骞垂眸看下去。
白瓷杯不再冒热气了,向南与脸颊也红过来。
“这是我外公外婆的家,把你带过来,很大一部分是我的私心与虚荣心作祟。”
凌泽骞把杯子放在一旁,然后蹲下来,把向南与的手拢在自己掌心,指腹轻轻捏了捏他的关节。
说完,他仿佛下了巨大决定般深深呼了一口气。
折断翅膀的鸟,最终会饿死在笼子里。
他锁不住向南与,强迫的方法只会让两个人越来越远,这几天他一直想拉近距离,而真正面临生死的恐惧面前,凌泽骞才发现向南与好好的,好好的活着才是他更加希望的。
他低下头,不敢看向南与的眼睛,他怕自己好不容易做出的割舍,在看见对方的表情就会瞬间崩塌,连渣儿都不剩。
“但现在不一样了,比起得到,我更希望你快乐。”
向南与感受到手心的力量在收紧,然后话音落下之后,释然般松开了。
凌泽骞低着头沉默了很久很久,期间他一直在期待向南与的挽留,内心深处他还是在侥幸,或许,或许自己是特别的那个。
但是没有,回答他的只有窗外的雪,炉子里的火焰。
他抬起头,眼眶通红。
“向南与,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一而再三地招惹我。”
凌泽骞的声音掺杂着哭腔,像丛林里因为衰老,因为疾病而不得失去雌□□配权的狮子,眼中失去了往日的光辉。
颓废但不消沉。
按照以往的社交原则,向南与此时有无数种甜言蜜语哄好他,现在却都化作泡沫了,什么话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和虚假。
他看见凌泽骞眼角落了一一颗很小的泪珠,很想上手摸一摸。
“我——”话到嘴边又卡住了,
他能说什么呢?
没有刻意招惹?
没有喜欢凌泽骞?
这些他都说不出口,可挽留的话更是如鲠在喉。
突然,凌泽骞胳膊猛地用力,把人一下薅了起来,满眼通红,怒吼。
“你到底有没有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