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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恩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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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醒时,躺在祝芳岁家的客房床上。
她大概是听见我起床的动静,敲响我的房门说可以吃饭了。
我没穿鞋,光脚踩在地暖上出门。
祝芳岁的气色比起昨天好了一些。她看见我,笑着说她已经退烧了,让我去洗漱过来吃饭。
餐桌上有她做的三明治,加了很多番茄酱和火腿,是我喜欢的口味。
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天算塔罗的那位女生的话。
她说我抽到星币女王,表示以后我们有几率会在生意上有往来,或者会在物质上帮助我。而逆位的圣杯六,牌面又是一个大姐姐和小妹妹的形象,她说祝芳岁很照顾我,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她都会很照顾我。
总结是我和祝芳岁的未来会持续眼下这种姐妹之间,照顾和被照顾的关系。但要说爱情,‘我看不出她的心里有没有别人,但是你要的东西她给不了’。
脚步沉沉的洗漱后,我坐到桌边,面对着三明治有点儿吃不下。
祝芳岁的手上是另一半的三明治,她用另一只手把牛奶杯推到我面前,凑近我担忧地问:“是不喜欢吗?”
“不是不喜欢。”
我摇头。不是不喜欢,是喜欢,很喜欢。
但是她不喜欢。
祝芳岁弄不明白我的意思,拖着还没痊愈的病体想要给我换一个什么吃。
我出声制止她,咬了一大口三明治以后含混地问:“姐姐,你是不是还喜欢高峤姐呀?”
大年初一,一大清早,我开始问我喜欢的人是不是喜欢她的前女友。
祝芳岁避而不答,用指腹擦掉我嘴角的面包屑:“你慢点吃。”
算了。我的追究只要用四个字就能被自己按停:大过年的。
这一天我留在祝芳岁家。
我给妈妈发消息,说芳岁姐姐生病了。妈妈收到消息又外送了一波药,让家里的厨师做了清淡的饭菜给我们送过来。
祝芳岁淡淡疲惫的声音出现在我和妈妈的聊天对话框里:谢谢阿姨,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她和我一起躺在她的床上。我们头挨着头,枕一个枕头。
这是突如其来的亲近。
原本是祝芳岁先躺在床上休息,我拿手机过去告诉她妈妈给我们送了饭。她要道谢,我就顺势躺到她身边。她怕我躺的不舒服,分出自己的半个枕头让我枕。
我的鼻腔里全是铃兰花香浓郁的味道。
祝芳岁的头发丝蹭过我的额角,我侧身,遮住胳膊上起的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姐姐。”祝芳岁可能是我的安眠药。我躺在她身边,困意一阵阵的袭来。
她应我:“恩。”
我们就像从前很多时候打电话,她应过我一句,我失去下文,彼此陷入安静的沉默。
只是这时候我又不甘于沉默。
我凑过去,胳膊搭在她的小腹上,“我好喜欢你。”
‘你要的东西她给不了。’白底黑字,诅咒似的出现在我的脑海。
祝芳岁笑着拍我的胳膊,妈妈似的哄我入睡,“恩,我也很喜欢灼灼。”
“不是你说的喜欢……”我在她的拍哄下,安眠药药效发作般昏沉的跌入一段梦。
梦里是我和祝芳岁手挽手在一起,不知道谁说了什么,我们一起笑作一团。笑得最高兴时,高峤跑出来,从我手里抢过祝芳岁说:“岁岁的心里只有我,你想要的东西她不会给你。”
我又气又急,张开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高峤抱着祝芳岁连连后退。她是她的宝贝,不让我触碰。
我在梦里狠狠地蹬了一脚,全身震动,踹破梦境与真实的边界。
祝芳岁睡眼朦胧,下意识拍拍我的肩,“做噩梦了吗?”
我没回答她,挤到她身边,把脸埋进她的怀里。铃兰花香环绕着我,祝芳岁用她温热的怀抱接纳着我。我不得不承认,我信的其实不是塔罗所说的那一句话,而是我自己的感觉。
我的感觉就是祝芳岁不会爱我。
尽管我做什么说什么,她都无条件的接受。就像现在,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愿意拥抱住我。但是我知道她愿意接受的背后是我是高峤在意的人,是可以让高峤这种没有心的人特意在家留出房间的人,是可以让平淡的高峤提高音量拧着眉头斥责冬天穿裙子以后膝盖疼的人。
她接纳的不是我,而是高峤。
想到这句话时我的心怦怦乱跳,浑身血液的流动都开始混乱,手指不自觉颤抖。我用力捏住祝芳岁的衣角,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我到底哪里不如高峤,凭什么祝芳岁不会爱我。
“姐姐。”我开口时才听到我带着哽咽的声音。
祝芳岁低下头,但她看不见我的脸,“恩?”
“你给我讲一讲你和高峤姐姐的故事好不好?”我的胳膊蛇似的缠住祝芳岁的腰,不让她推开我,也不让她看我的脸。
“怎么了?”
“我想听。”我的脸埋得更深,鼻子贴在她的胸膛,有一种要闷死自己的气势,“我从来没有听你好好说过你和高峤姐的恋爱故事。”
祝芳岁的气随着她的笑一点一点喷在我的头发上,暖了又凉,“是不是刚才做噩梦了?恩?”
我耍赖:“你说故事嘛,我要听你和高峤姐有多恩爱。”
祝芳岁把我蹭乱的头发一缕一缕的整理,她的指尖掠过我的发顶,我原本烦躁又难过的心竟渐渐平息下来。
她讲故事时语调慢慢的,声音柔柔的,真的很像睡前故事。
“我在认识高峤以前,是钢琴老师。那天我的领导问我下班有没有空,能不能陪她去出席一个慈善晚会。我说可以。在那里,我先见到你了,又认识了高峤。晚会结束以后你和吴桢一起回家,我帮我的领导叫了车送她回去以后,高峤的车停在我面前,问我家在哪里,她可以送我回去。”
“我们的故事其实挺平淡的。高峤工作很忙,但是常常约我一起吃饭,也给我送一些礼物。我们是成年人,她的意思我当然明白。后来她给我表白,我就答应了。就是这样。”
我从她怀中把脑袋拔出来,“就没了?”
祝芳岁好温柔,浅褐色的瞳仁在午后的阳光里泛着一点点的光。她撅撅嘴,一点头:“恩,就没了。”
我迅速翻身,在床上坐起来,“我不但可以常常约你一起吃饭,还可以送你更多更贵的礼物。而且我不像高峤姐那么忙,我可以经常陪你。为什么,为什么高峤姐可以,我不可以?”
祝芳岁的脑袋还靠在半边枕头上。另外半边的枕头空空的,留着我刚才睡过的痕迹。
“灼灼你……”祝芳岁应对许多事情的下意识反应是微笑。她的眼角肌肉抽搐一下,笑容扯到一半又被她压下。她的手肘撑着床面,坐起来背靠着墙,“不是你不可以。你很好,你很优秀,你是一个非常棒的小姑娘。”
连着几个肯定以后,祝芳岁缓过一口气,“我不愿意给你一个很敷衍的答案。灼灼,我其实有一个问题不太清楚。”
“什么?”
“你以前问过我喜欢高峤什么。那你喜欢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