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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突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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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宫内那边传来消息,据说陛下的咳疾愈发严重了,即日起,所有王公贵族的子弟都要轮流入宫侍疾。”
李景翊听到这话时正在自己府中练剑,听闻此言之后,他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把剑插入剑鞘中,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往后院走去。
后院里,白秋月正在一间客房之中,正想尽各种办法去撬开客房的门锁。
自从昨天她莫名其妙的晕过去之后,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正处在这个房子里。
她努力的回想了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然后才想到一定是李景翊把她打晕了之后带到这里来的。
她在房中喊了半日,也没有人来理会,直到晚上一个侍女进来为她送晚膳,并向她说道:“小姐,殿下有事出去了,明日才能回来,到那时你如果找殿下,属下再为您通报。”
闻听此言,白秋月也没了脾气。
她又想到如果阿七回来见不到自己,一定会十分着急的,也不知道李景翊有没有派人把自己的下落告知阿七。
一夜过去,清晨时,李景翊倒是来了一趟,不过那个时候白秋月太累了还没有醒,这是昨日那位侍女传达给她的。
白秋月其实有些愕然,她不知道原来在自己心里对李景翊有这样大的信任吗?竟然在人家的地盘上还这么安然无恙的睡觉。
不过也有可能是这些天一个人劳作实在是太累了,她身体支撑不住才这样的,并不是因为十分信任李景翊。
白秋月又问那侍女:“那你们殿下今日还会再来吗?”
侍女道:“这个奴婢也说不准。”
白秋月本来想缠着这侍女,随她一同出去,亦或者,请她通融一下,自己只在内院里看看,但是最后都没有得手。
十分苦闷的她在这侍女出门之后,一个人在房间里拔下钗子思量着怎么把门锁撬开。
正在她努力的撬着门锁的同时,门突然从外面被强力打开了,白秋月躲闪不及,一个趔趄往后仰去,差点就倒在了地上。
不过还好,最后被人眼疾手快的扶了起来。
她正想和来人道谢,抬起眼一看,这不正是昨天打晕她的罪魁祸首吗?
于是刚要脱口出的“多谢”二字变成了“你来干什么?”
李景翊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却没有正面搭话,他只是指了指在桌子上还未动的饭菜,用一种颇为关切的口吻问道:“怎么,这饭菜不合你胃口吗?”
白秋月这几日有时候面对饭菜,吃着吃着就一阵反胃,她说不上来这是不是什么病症,因为自己除了这一点还都别无大碍。
但是她并没有想把这样的事讲给李景翊,于是生硬的转移话题道:“你把我带到这儿来是为了干什么,如果你真的好心要帮我,那为什么这么防备着我。”
李景翊听着她有些生硬的口吻,却并没有生气,他闲庭信步的走到桌子旁坐下,叹气道:“我当然是在帮你了,只不过你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我这府中虽然清静,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也不敢让你随便出去抛头露面呀。只不过本世子这样费心费力筹谋,有的人好像根本不领情。”
白秋月闻言不再向他那边看,而是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她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有声音在痛苦挣扎着对她喊道:“陛下忠奸不分害了忠良,你如今还和仇人的孙子说什么呢。”
可是又有声音在隐隐约约的反驳道:“可是李景翊迄今为止的行动确实是在帮忙,这和他的身份无关。”
半晌,白秋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垂眸对李景翊道:“殿下如果是诚心帮我,那臣女感激不尽。”
李景翊突然伸出手,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不得不抬头。
白秋月心跳加快了几分,却不得不故作镇定。
李景翊看着她漆黑的眼睫下躲闪的神色以及尖尖的下颌,缓缓开口道:“你如果还想活着见到你父亲翻案,如果你还想令慈从掖庭中出来,还是好好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免得你这样瘦弱的身板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说着,他松开了禁锢着白秋月的手,又道:“近日我要进宫给皇祖父侍疾,等过一段时间我再来看你。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还是安分的待在这里,不要想着耍花招。否则出了什么差池,我也难以保全你。”
白秋月在他的注视下点了点头,等到他出去之后,才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她记得李景翊之前不是这样的性情,为什么刚刚在自己面前就像换了个人似的,难道他还在记恨昨日的那番话。
想到了这里白秋月不禁怀念起阿七,她觉得还是跟阿七在一起的日子比较轻松,在这府里虽然锦衣玉食,可是免不了有些时候要战战兢兢。
李景翊当然不知道白秋月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要是知道自己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甚至挨了父亲的一顿打,结果换来的是白秋月那样的评价,估计都快要气吐血了。
他把人偷偷接回来安置的动作最终没有逃得过他父亲的眼睛,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走漏了风声,父亲将他喊过去,训斥了一通,还难得的说起了此事对立储的影响。
李景翊一开始觉得十分惊奇,毕竟他这个父亲从来也不热心于此,相比于宣王府的野心勃勃,他们府可谓是一股清流,所以才造成了朝堂上几乎是宣王与皇孙分庭抗礼的局面。
这么想着,他也就这样问出了口:“父亲现在提起这事还有什么用,你要是真的有此意,早干什么去了?”
吴王被自己儿子这么一抢白,恨不得又添上两脚,他捋着胡须道:“我哪里是这个意思,你没有看到吗?陛下的身体状况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说不定哪一天就仙逝了。我也不怕犯了忌讳,就是为了告诉你,咱们家也应该早做打算。现在朝堂上两党相争到了愈演愈烈的程度,我们也应该暗中使些力气,免得有人上位之后对我们自家下手。”
李景翊听他爹的意思,大概知道了要怎么办,他于是对父亲道:“那儿臣一定在侍疾之时多多替太孙美言几句。”
吴王道:“别以为这样就算了事,你屋子里的人,既然接来了,可得给我藏好了,要是惹出了事,我也不会顾及父子情面。”
李景翊对于他父亲的威胁选择视而不见,不耐烦道:“要是你没有别的事叮嘱了,那么儿臣就先行离去了。”
说着他便拔腿就走,把父亲的唠叨声抛到了脑后。
可是他前脚还没迈出偏殿,后脚又被母亲给请了去。
吴王妃一开始听闻此事时,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身为人母,她对自己儿子的性情还是有十足的了解的。如果他要是对什么事上了心,那么眼里压根就容不下别的东西了。
所以当看到儿子从丈夫那里一脸没精打采的回来时,她并不打算把丈夫对儿子说的那些话再重复一遍,只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道:“如果真是认准了一个人,那便要一心一意,感情的事压根儿戏不得,尤其是对姑娘家来说。”
李景翊有些吃惊,怎么今日无论父亲还是母亲,说出的话都和往常截然不同。
他有意试探母亲道:“昔日母亲不是还中意魏家的小姐吗,怎么今日全然不提了?”
吴王妃哪能听不出他的揶揄,于是也坦白道:“魏家在立储之事中多方下注,看来也没有多少诚心。既然如此,母亲想着你不如挑一个喜欢的姑娘,两人同心才是要紧的。”
李景翊没有反驳,他压根也没有办法告诉母亲,人家姑娘愿不愿意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白秋月根本不知道,对方对自己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她想她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早知道李景翊要去宫里侍疾,就应该缠着他求他带回一点母亲的消息的。
也不知道母亲现在如何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宫中受苦,毕竟她已经很多天都没有她的任何消息了。
这一天晚上,当侍女又送来晚膳时,白秋月本来根本没有什么胃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李景翊对自己说的话,于是强撑着让自己又吃了几口。
晚上睡觉时,她的思绪飘到了宫中,暗自构想着掖庭的方位,渐渐的睡着了。
与此同时,这一天夜里,宫中的皇帝咳血不止,已经接连几日没有上朝。
李景翊以及太孙进进出出的侍奉汤药,待父亲来了,他才带着太孙退到了帷幔之外。
太孙今年还很小,不过五六岁的样子,看到自己最熟悉的老人咳血了,小脸紧绷着,他攥着李景翊的手问道:“皇兄,皇祖父是怎么了?”
李景翊暗自叹了口气,俯下身道:“皇祖父他生病了,需要休息,需要人照看。”
可是对方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话,只是依旧眨着眼睛认真道:“皇祖父一定病得很严重,我都看到他咳血了。宫人们对我说,皇祖父有一天会像父亲那样,去到一个看不到的地方。等到那个时候,我就要接替他们了。可是皇兄我不知道怎么做,等到那个时候,你会帮我吗?”
李景翊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他俯身跪在太孙的身前,认真道:“臣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