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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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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顾时寒从研究室里走出来,刚取下防护手套,前台小姐立马跑过来说:“老板,有个先生等你很久了。”
顾时寒清洗干净手,走去前厅一看,发现来人正是好久不见的陆言行。
陆言行是他的合作伙伴,一直为他的科研所大量投资,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对于这一点,顾时寒一直都很感激。
他把人请进办公室,让助理泡一杯咖啡送进来。
陆言行笑着说有心了,目光一直落在顾时寒的脸上。
“顾先生,你还记得我们有多久没联系了吗?”
顾时寒笑道:“好像也有挺长一段时间了,我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你的短信了。”
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人之间一直是陆言行在做主动方,他也一直给足了自己犹豫和思考的时间。
陆言行很早就认识他了,他刚从德国回来创办科研所那段时间,在一场活动上阴差阳错结识了他,曾经顾时寒一度陷入国内的投资风波,科研所濒临破产,陆言行给他提供了不少资金,还为他引荐了很多人才。
很长一段时间以后顾时寒才知道,原来陆言行和他是同行,他后知后觉,作为同行能帮他到这种程度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所以一直把他当成很要好的朋友。
直到陆言行得知他和杨施霖在一起,是个同性恋之后,很多事情冥冥之中悄然发生了变化。
没过多久,助理将咖啡端了进来,陆言行简单说道:“辛苦了。”
随后办公室的门被关上,顾时寒和陆言行两人坐在沙发上,隔着长桌相互看着对方。
顾时寒先说道:“你今天怎么这么突然过来,还好我在,不然你就要跑空了。”
陆言行笑着说:“我其实跑空过很多次,后来长经验了,找你们前台要了一份你授课的时间表,不然我就要去国立大学堵你了。”
顾时寒大笑:“那未免也太辛苦你了,其实电话里我们也可以欣然沟通。”
陆言行坐拥国内最顶尖的民营科研所,就算不上班,每年的分红都够他吃很久,他每天的行程安排相当满,曾经他们吃饭时陆言行还笑着抱怨,说这周已经是他第八次坐飞机了。
那时顾时寒就问他,这次飞回来的目的是因为什么,是有什么重要会议吗?
陆言行深情款款的看着他:“顾先生,听说你和你男朋友分手了,我是特地飞回来追求一个机会的。”
从那时起,他们两人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状态。
办公室内很安静,只有时钟悄然转动的声音,顾时寒的办公室风格简约,没有太多摆件,只有几盆挺拔的盆栽和一些书,桌面放着他和团队成员的大合照,墙上挂着一整面荣誉。
陆言行端详着他,举起咖啡杯轻轻吹了吹:“我也想给你发短信,想偶尔打个电话问候问候,可是,你是不是把我给拉黑了?”
顾时寒心里一阵不解,连忙说道:“拉黑?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陆言行打开手机翻到短信界面,亮出一整排红色感叹号,补充道:“我给你打电话,提示音也永远显示请稍后再拨。”
他黯然伤神:“顾先生,是不是我把你逼得太紧,你已经这样讨厌我了。”
“亦或是,”他抿了口咖啡,深沉道:“你连什么时候拉黑我都不记得了,我在你眼里,就这般无关紧要?”
顾时寒从办公桌拿出手机,连忙打开通讯录的黑名单,看见陆言行的电话号码果然显示在上面。
他一瞬间不知所措,而后很快和陆言行道歉,说自己是不小心将他拉黑的,并没有别的意思,解释时,他几乎全身都在冒着冷汗。
一方面,陆言行是自己多年的好友,有着颇为深厚的交情,另一方面,他是自己科研所的投资股东,每年都要开展一些重要的合作,他不想因为私人感情耽误了工作。
一个轻飘飘的拉黑,会让对方误以为他冷漠和无情。
顾时寒为了向他道歉,约了一家酒店包厢,主动邀请陆言行一起吃晚饭。
一起用餐时,陆言行很知趣的不再提拉黑这件事,主动给他添酒加菜,两人有说有笑的,一顿饭吃得甚是愉快。
中途,顾时寒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接通,对面传来许谦的声音:“老师,饭菜都快凉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顾时寒有点生气的说:“你先吃吧,等我回去收拾你。”
陆言行的电话分明是他拉黑的。
顾时寒挂断电话后,陆言行笑着问:“噢?和你认识了这么久,怎么我不知道你家里还有人等你一起吃晚饭啊?”
顾时寒言简意赅的解释:“是一个孩子。”
陆言行:“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又要被人抢走了。”
顾时寒听到这句话后感到一阵心虚,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很快,对方又说:“顾先生,你一直都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也给足了你思考的时间,就是不知道你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顾时寒手握刀叉,拿着不是,放下也不是,头一直低着,不敢抬起来看他。
若是在以往,他很有可能思考一段时间后,豁然接受这一段新的感情。
毕竟陆言行是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男人,相貌堂堂,事业有成,和他年纪相仿,两人又是同行,有许多共同的话题,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有着深厚的感情基础。
可是,顾时寒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法下定决心,他想不通自己为何会拒绝陆言行,不久后,他脑子里闪过许谦的脸,他咬牙切齿的搅碎一大块牛排,心里莫名憋着一肚子火。
顾时寒终于抬起头,温文尔雅的笑着说:“陆先生,我暂时没有脱单的想法,很感谢你的欣赏,抱歉。”
陆言行听后,笑着喝完了杯中的酒,隔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说了一句:“没关系,我会一直等你。”
吃完这顿饭回到家,顾时寒将钥匙放在玄关处,刚换好鞋,许谦就系着围裙探头跑了出来。
“老师,你吃过饭了吗,饿不饿啊,是不是喝了酒,要不要我给你泡杯蜂蜜水喝?”
今晚的葡萄酒浓度不算高,他完全没醉,但心里就是憋着一股火,这股火由许谦点燃,被许谦弥散,最后烧得只剩迷茫。
许谦想伸手过来扶他,被顾时寒无情推开,一把拧住耳朵,大力的拎去书房。
顾时寒严厉的问:“是不是你把陆言行的电话拉黑了?”
许谦闭着一只眼,脑袋歪向被掐住耳朵的那边,模样看起来痛苦又滑稽。
“老师……”
顾时寒大声重复:“是,还是不是?”
许谦的眼泪一滴又一滴落下来,良久后,他难过的看向顾时寒,发出猫儿一般的抽泣声:“是。”
顾时寒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许谦哇的一声叫了出来,抽着气说好痛好痛。
“为什么擅自动我的手机,为什么擅自拉黑我手机里的号码?”
许谦也有脾气了,他一连推掉了两个会议,去街上买了顾时寒爱吃的黑森林蛋糕和蓝莓,还买了很多菜,光是煲汤就煲了三个多小时,乐呵呵的给顾时寒准备了一桌子菜,结果他不回来吃饭连个电话也不打,害他饥肠辘辘等了两个小时,结果一回来还冲他发脾气,拧他的耳朵。
许谦缩着背,哭得一抽一抽的,嘴唇都哭红了:“因为他老是给你发消息,我难受,我吃醋了!”
顾时寒把他推到墙上,用力一顶,掐住他的后脖领:“你吃醋了?你告诉我你吃的是哪门子醋?”
许谦哭得哇哇乱叫,眼泪横流:“我就是不想看到他给你发短信,我就是不想你和别人在一起,我就是想要你成为我的人。”
顾时寒卡住他的脖子,用手掐住他的脸,愠怒道:“你脑子里成天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今晚给我面壁思过!”
他推了许谦一把,然后放开了他。
许谦动了动身子,褶皱的衣服垂了下去,他低下头,整张脸哭得红彤彤的,吸了吸鼻子,伤心的抹了一把眼泪,嗫嚅道:“老师,我要罚站几个小时?”
顾时寒这时也冷静了下来。
他理了理衣襟,冷酷的说了句:“站到今晚凌晨两点。”
这是他冷静后的结过,如若不然,他可能会罚许谦站到天亮。
他用力关上门,转身大步走出了书房。
他带上衣服去卫生间洗澡,洗到一半,突然听到隔壁书房传来一阵哭泣声。
他关掉淋浴头,水流一下就停止了,隔壁的哭泣声更明显了。
是许谦在哭。
顾时寒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这几天的窝火烟消云散,他想起离开书房前许谦那张委屈的脸。
这小子平常懂事得很,自己几乎从未罚过他,甚至没怎么对他发过脾气。
说起来,把他手机联系人拉黑这事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顾时寒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是如此恼怒。
这段时间以来,他不止一次被许谦扰乱心神,他恨自己的心怎么渐渐会随着许谦走,恨自己这么这个年纪了还没有定力。
可他最害怕的,是许谦那句“你愿意接受我吗”,他的潜意识里无比害怕这句话的存在。
他害怕他真的喜欢上了这个比他小十岁的小男孩,这个给他平淡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给他带来家的感觉的小男孩,这个可怜又可爱,心眼子越来越多的小男孩。
他不敢问自己为什么会拒绝陆言行。
也不敢问自己朝许谦发火的真正原因,他知道,其实不仅仅是因为他拉黑了陆言行的电话号码。
他逐渐不安起来,他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怂,怂到不敢深究自己的内心。
将淋浴头换到冷水区,水流渐渐涌出,顾时寒洗了个毫无温度的冷水澡。
走出浴室,他拿着换洗衣物走去洗衣房,经过厨房时,他看到桌面摆放着满满一桌的菜,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估计要花上不少时间,他不知道许谦究竟做了多久。
菜已经凉了,而且看起来没动过。
他将衣服放入洗衣机,很快,机器发出一阵嘈杂的声音,正如同他此刻纷扰的内心。
他走去书房推开门,见许谦面对一堵墙站得笔直,一副老实巴交状,肩膀不停的颤抖,身上的围裙还没来得及解下来,顾时寒感觉自己的内心被揪了一下。
许谦今天穿了他新买的衣服,是一件黑色的,有少量英文字母的短袖衫,衬得他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为璀璨,整个人像发着光。
他走上前,站到许谦身后,伸手揉了揉他发红的耳朵:“我拧疼了吗?”
许谦吸了吸鼻子,小声抽泣:“不疼,你拧得好。”
顾时寒按住他的肩膀把人转过来,见许谦整张脸都哭花了,顿时心疼得不行。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拧你的耳朵,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能这样做了。”
许谦扁着嘴,垂着眼角,整张脸哭得皱巴巴的,听到他这么说以后,眼睛哭得眯起,点了点头,带着哭腔道:“老师,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顾时寒揉了揉他的脸,柔声问:“你是不是还没吃东西,饿不饿?”
许谦扑到了顾时寒的怀里:“老师,我饿,我等了你整整一晚。”
顾时寒的心揉碎了一地。
许谦把脸埋进顾时寒的胸膛,满意的笑了笑,他要的就是顾时寒的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