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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谁主沉浮(6.4) ...

  •   众人左顾右盼,想找出始作俑者。

      不远处的屋顶站着俩白衣男子,身形相似,其中个子稍高那人拿了支短笛在吹,恼人的声音便是他发出的。

      有人想要开口让他停下,才刚指着他,耳朵便受不了,又苦着脸把耳朵紧紧捂上。

      另一白衣男子也是却泰然自若,丝毫不受影响。

      苏出尘蹙眉看去,倏然睁大双眸,一掌挥出,强劲内力向屋顶那两人飞去,空气荡了几荡。

      吹笛者停下,拿短笛的右手顺势一挡,两股内力于无形中相抵。吹笛者负手而立,与苏出尘遥遥相望。

      “苏掌门,如此为难一个小辈,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吹笛者道。

      “司空教主,别来无恙啊?”苏出尘缓缓开口。

      众人大惊,司空彻?这人是司空彻?他竟然还活着?那另一人呢?

      俩人从屋顶落下,衣袂飘飘,姿势优雅,如谪仙下凡。众人脑袋不由自主跟着转,目光一刻不离,只想一睹魔教前教主的英姿。

      俩人飞落到台上,另一白衣人面容娇美,白衣中绣着花卉图文的金线,虽是男子装扮,但一看便知是女子。她径自走向秦休,那些小辈皆胆战心惊,不断后退连地上的剑也忘了捡:“你、你要做什么?不要过来。”

      他们不知这人是谁?但能和司空彻一起出现的人会是什么省油的灯?且她看上去就来者不善的样子。有人竟吓得跌倒。

      白衣女子只字不言,一步一步走到秦休跟前,有人好奇她要做什么,脚步不由慢了下来。白衣女子一笑,手掌一抬,地上的剑纷纷竖起,她手再一动,一柄柄剑横着直指他们,咻地朝他们飞去,吓得他们扭头就跑。这些剑有的射中他们的衣袖、有的射中他们的发髻、有的射中他们的裤脚,带着强势的冲击力助他们飞出台下,场下的人为避免误伤,忙不迭避让,个个摔了个狗吃屎。

      白衣女子解了秦休的束缚,架着他飞到沈匀身旁。沈定忙接过来,匆忙叫了声娘,就查看秦休的情况。

      “秦休,秦休?看看我。”沈定焦急不已。

      秦休微微睁眼,面色惨白,嘴唇干裂,极小声道:“我没事。”

      白衣女子挑眉,给他输了些真气,目光在沈定和秦休之间来回,随后看向沈匀:“爹。”

      沈匀点了点头:“总算舍得回来了?”

      白衣女子眼眶微红:“女儿不孝。”

      “沈二姑姑,当真是你?原来你早就与司空彻狼狈为奸,当年你们假死脱身,当了二十年缩头乌龟,真是好计谋!”苏出尘讽道。

      沈含烟看向苏出尘:“你也不赖,演了二十几年戏,把所有人骗得团团转。”

      窃窃私语声又起,惊天大瓜啊,真是一出又一出,比戏本都精彩!

      “苏掌门颠倒黑白的本领又精进了不少,不知这二十年武学功力进步了多少,手下败将?”司空彻站在台下,负手瞧着苏出尘。

      像,确实是像,沈定和司空彻真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司空彻更显严肃英气,更有掌权者的风范。就这么站着,不禁让人俯首称臣。

      苏出尘飞身到台上:“你来了正好,省得我之后再找,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苏出尘换了苏倾城的剑,剑锋比方才凌厉数分。司空彻飞高避开,袖中飞出一根紫色发带,瞬间坚硬如铁,同苏出尘对战。

      高手过招,虽是极简的招式,但力道重了数分,一般人别说一招,半招都接不住。且苏出尘的招式也并非全是和尘派的,竟是杂糅了各派所长,司空彻的招式也让人看不分明。

      俩人斗到半空,能定在空中不落继续打,司空彻的发带丝毫不落下风,可刚可柔,灵活自如,将苏出尘的头发勾住一拉,发冠落地,长发披垂。若是勾住的是苏出尘脖子,怕是人头已经落地。

      回到台上,俩人分庭抗礼。苏出尘一剑梗挥,内力逼出,司空彻发带抵抗,两股内力在半空交汇抵抗。

      苏出尘脖子青筋凸显,一股股内力从剑尖而出,目光狠戾,底下众人纷纷称奇,从未在温润儒雅的苏掌门脸上看到过如此狰狞的表情,仿佛要将对面之人挫骨扬灰。

      司空彻一丝不苟,忽得打破平衡,手转着发带,将苏出尘输出的内力搅散,闪电向前,发带抵住剑尖,竟是将内力源源不断地吸了过来,苏出尘表情大变,想收手却动弹不得,司空彻的吸附力大他许多。

      “怎么会?”苏出尘安然的神态出现一丝龟裂。

      司空彻加大力道,随着内力不断被吸走,苏出尘手背流过各种颜色,所有人惊恐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苏出尘。

      “这、这不可能吧,和尘内功颜色不是青色么?苏掌门的内功怎么会……”

      “莫非苏掌门也吸了别人的……”

      “紫灰色!我刚刚看到沈定的内功颜色就是这个!”有人惊呼。

      “你们不要被司空彻骗了,定是他耍的把戏!”唐浑在底下大喊。

      众人半信半疑,这其他的可以作假,可这内功颜色可做不得假,自己练得和从别人那儿吸得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但鉴于对象是公正无私、神圣非凡的苏掌门,众人又有些不确定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苏出尘披头散发,魔怔般地重复着。

      “我道你这么些年进步了多少呢,结果还是走了你爹的老路,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司空彻不屑一笑,确定所有人都看清后,骤然发难,将方才所吸内力尽数奉还,苏出尘抵挡不住,脚步后退,吃力不已。

      司空彻持续发力,绝世好剑也受不住,从剑尖开始一寸一寸断裂,再到剑柄,继而到苏出尘手臂,胳膊再至全身。苏出尘仿佛灵魂出窍般,口喷鲜血,只觉自己全身骨头都碎成了一片片,若不是司空彻最后收了手,他只怕早已血肉模糊不复存在。

      “你……”他看怪物一般看着司空彻,再站不住,直直倒了下去。

      “爹!”苏倾城飞了上来,还未走到苏出尘身边,便被司空彻一掌拍了回去,好在和尘派弟子眼疾手快将人接住。

      “长辈谈话,小朋友莫扰。”司空彻神情冷酷。

      “各位想必也看到了,你们爱戴尊敬的苏掌门,吸了多少人的功力?既是名门正派,为何要使邪魔外道的手段?”司空彻收手,发带软软垂在掌心,他将其收回。

      “就算是这样,必然是那些人该死,苏掌门吸他们的真气内力为己用又如何?”有人道。

      “该死?什么人该死?什么人又该活?“”司空彻问。

      “魔教的人就该死!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你司空彻更该死!”又有人道。

      司空彻蓦地发难,一掌将人打翻,众人震惊,其中一人去扶,怒视他:“司空彻,你做什么打我弟弟?”

      “他该死。”

      “他不过是说出了事实!”

      “事实?证据呢?没有证据,便是散播谣言恶意中伤,不该死么?”司空彻冷笑反问。

      “魔教恶行天下皆知,哪里需要证据?”那人回道。

      司空彻又是一掌,把哥哥也打翻:“双标狗,该死!”

      这下彻底激起群愤,但无人敢出手,苏掌门病恹恹地倒地不起,还不知是死是活。

      “你要证据是吗?我妹妹就是证据!你当年为练功,将女子做药引,行苟且之事,我妹妹被你抓去,失了清白,以致她被退亲,郁郁而终。”一中年男子怒火中烧。

      “对,你这个□□,多少黄花闺女被你糟蹋!她们又做错了什么?”另有一人高喊。

      司空彻放声大笑,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笑什么?”

      司空彻收敛情绪,唏嘘不已:“我笑你们愚昧,连仇人是谁都不知。你们若是有那么一丁点了解过魔教就会知道,魔教之人,从不拿房中之事练功,初代长老至死都是童子之身。固守精元,是练就气功的基础。又或许你们听说过,但从未入耳,认为这只不过是魔教的托辞。”

      “可魔教杀人从不藏着掖着,不像某些人,说一套做一套,专搞栽赃嫁祸那一套。”

      “你还不是空口无凭?你说不是便不是?”他们不服。

      司空彻忽得抬手,众人本能伸手抵挡,却只见他将头上发髻一松,长发散落,倒显得有几分女相。

      “你……你是、女子?”有人诧异道。

      “现在还认为我是□□吗?”司空彻笑容清浅,竟显得有几分妩媚。

      有人看呆了,有人尴尬看向别处。

      “也不是没有男子遇害的。”又有别的声音出现。

      司空彻点了点头,仿佛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撸起衣袖,白皙的小臂露出,一片雪白中一点红梅醒目,赫然是守宫砂。

      众人的世界观塌了又塌,司空彻竟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子?!那么那些受害的女子和男子又是怎么回事?

      “你既是女子,且又是……怎会有孩子?”唐浑问出所有人的疑问。

      “其实,沈定是我的亲外孙。”姜澄明突然道。

      啊??

      情况还能再乱一点??

      司空彻明明白白地翻了个白眼:“方才沈掌门站出来承认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现在看情况不对就开始攀亲戚了?合着不共难就享福?玄门老头你给我滚远点儿,我家阿定就沈掌门一个外公。”

      姜澄明面上有些挂不住:“你、你休要放肆。”

      “我放肆你又能耐我何?还想被我再剃光头么?老秃驴。”司空彻硬刚。

      姜澄明气得脸通红,司空彻懒得再理他,接着道:“沈定是我的同胞弟弟所生,生母是姜澄明流落在外的女儿,是风尘女子,只因她母亲也是出生风月场所。因为高贵清高的姜掌门敢做不敢认,为了自己的掌门之位而娶了门当户对的女子。那女子被他伤透了心,将满腔的恨报复在他们的女儿身上。”

      “你、你胡说!”姜澄明受不了众人疑惑诘难的眼神,大喊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唯利是图的狗东西,听你说话就烦,给我闭嘴。”司空彻对姜澄明的厌恶溢于言表,说着双指一点,点了姜澄明的哑穴。

      大伙儿开始议论,说姜流光的不是,以扬眉为首,她们向来对始乱终弃的男子最是憎恶。说什么恶有恶报,怪不得老婆孩子全死了,只留下一个孙子,也不知能不能有后代。

      姜澄明苦于无法开口,姜流光一时也不敢贸然去解,一嘴难敌众口,况且他的口才远比不上他的武学修为,只能被迫听着。

      司空彻微微抬手,大伙儿莫名配合着停下,他继续道:“他们的女儿有什么错?父母作的孽为何要子女承担?我弟弟又有什么错?他和魔教没半点关系,为人纯良,踩死一只蚂蚁也觉罪过。他安分守己活着碍着你们什么了?”

      “可就是这个渣滓,”司空彻怒指苏出尘,“唯恐天下不乱,我弟弟司空绝过他的小日子,他偏教唆唐门那几个纨绔去闹,害死了他!思思终日郁郁,不幸难产,可怜阿定自生下来……没见过亲生父母一眼。”司空彻看向沈定,目光变得柔和,带着歉意,似乎很抱歉让他这样知道真相。

      但很快司空彻眼底闪过诧异,沈定怎么看起来没什么反应,自己的身世都不如怀里的人来得重要,他看向沈含烟。后者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定是震惊了一下子的,但仅仅是一下,他叫了二十年的爹竟是他大姑?本来他以为是大伯呢!

      至于他的身世,在牢里这么几天,也都脑补得七七八八。姜澄明应该没有骗他,因为那只月光镯。秦休说没有离过身,那要在短时间内做出一模一样且材质相同的镯子,难如登天。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还有一个同他这个一模一样的镯子存在,刻意留下这么一个破绽,给他设套,之后再将那镯子染成绿色,好一个偷梁换柱。

      所以咱们的沈二公子在听第二遍听到自己身世的时候,内心已经无波无澜,更多的是关心秦休的伤。他先是在牢里遭了罪,和苏出尘这一战又伤得极重,又被这些杂碎虐待,沈含烟虽给他输了真气,可他依旧昏昏沉沉。

      但无人关注这一方小天地,众人显然对司空彻和苏出尘的前尘旧事更为关注,不断提出疑问,毕竟苏出尘是他们心目中的神,为人处世皆被奉为圭臬,现在却被告知他是装的?

      “魔教当初是怎么成立的你们想必早有耳闻,各种离谱版本都是你们祖上传出来的,为了掩盖真相。归根到底,还是你们名门正派太虚伪,做错事不肯认,享受被追捧的滋味。各派成立之初,彼此之间和气友好,并不相互攀比,成立七大派也是为了更好的守护一方安宁,互通有无。各派武学各有所长,并无高低之分,但后代质量参差不齐,渐渐有优劣之分。一方强大,若不能兼济他人,便是吞并弱者。”

      “各派发展壮大后,人多了,恩怨也就多了。你防他,他防你。都想精进自家武功,但却不肯贡献出自己的,生怕被比下去。且各派想必都有祖训,只要入了派,便不可再学其他六大派的剑术心法,否则便会容易走火入魔万劫不复。可总有人选择铤而走险,冒天下之大不违。七位魔教元老就这么聚在一起,他们有的武学造诣颇深,有的只是单纯的武痴,有的只是为了保命。武功强的被同派之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有的则是不小心得知了一些门派秘辛,被陷害而。他们名声被毁,为了活下来,不得不去了大同荒山,设计重重机关以防止追杀。”

      “他们试图发声,但无人相信他们,被迫成立魔教,被造谣说想吞并武林。世人自然是信七大派,后来六大元老因练功而暴毙,似乎更加应验了七大派的说辞。”

      “可百年来,谁不想去大同山一睹密洞里的剑法?你们打压魔教究竟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一己私欲?别的我且不说,和尘便是后者,当年苏世良意欲吞并其他六派,加重魔教和各大派的矛盾,我道苏出尘公正无私,断不会包庇,将事情告知于他,不想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表面假意答应于我,背后却害我弟弟惨死!为他爹助纣为虐!”

      “你、你胡说!”苏出尘目眦欲裂,瘫在地上,“明明是你,与我夫人私通!我亲耳所闻!”

      “那你现在知道了,那人绝不可能是我。”司空彻道。

      “不可能,怎会这样?除了你,还能是谁?”苏出尘陷入迷茫,眼神逐渐呆滞。

      “你去问问你大哥便知。”沈含烟在台下道,所有人看向她,苏出尘也艰难转头,“你说什么?”

      “你大哥苏同尘对此事一清二楚,苏倾城长得与你很像,但你不觉得他更像你大哥苏同尘么?”沈含烟笑道。

      “你闭嘴!这不可能。”苏出尘惊恐慌乱。

      “到底是不可能还是你视而不见?我听说当年你夫人最初心悦之人可是你大哥,但因为你苏同尘风流成性三心二意才选择的你。”沈含烟继续说。

      苏出尘反应极大,整个人发疯一般,最后仰天大笑,喷出一大口血倒地不起,双眼空洞,眼角一滴泪流出,“苏同尘,你这个……”话未说完便断了气。

      众人惊骇,被雷得外焦里焦,讨论声热火朝天。

      “那你为何杀了我爹?”

      “你哪位啊?你爹又是谁?我很忙的好吗?杀人这种小事一般亲自动手,要不你再好好想想你爹是不是有其他仇家。”

      问题一个又一个抛出来,司空彻问一答一,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话有被人听进去,当年他们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打的。

      最后众人陷入沉思,看来七大派也并非他们所认为的那样神圣和伟大,也会有品德低下之人,相比之下,魔教倒是坦率很多,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

      有人终于觉醒:“我提议,彻查七大派,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做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可谁来管他们?他们若是犯了错,就任凭逍遥法外么?”

      “可是由谁来查呢?”

      “他们七大派互查还不是相互包庇?”

      “不如由魔教来查?”

      “倒也是可以,但魔教会不会有失公正?”

      “可以个头,魔教自身都乱套,还督查别人?那标准会不会是不用不正当方式杀人就算是好人?”

      姜澄明唐浑想要说什么,但他们已经不肯听,兀自说着。

      沈定见秦休眼皮微动,缓缓睁眼,终于展颜:“秦休,你终于醒了!”

      “哥哥。”

      “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沈定手指流连在秦休眉眼。

      “嗯。”

      沈定满足一笑,终于能睡个好觉了。手无力垂落,头一歪栽进秦休怀里,一脸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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