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谁主沉浮（6.5） ...
-
“后来呢？后来呢？苏出尘就这么死了？”
茶馆内座无虚席，听说书先生讲述当日玄门山前魔教教主司空彻和苏出尘的绝世大战，听客们不由好奇。
“不然呢？老婆和哥哥有一腿，还替别人养孩子，我要是苏出尘可没脸再活着了。要是没死都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算了。”有人边吃着花生边道。
“没想到啊，苏出尘居然是如此人面兽心之人，戴了绿帽也是他活该！”
“可怜司空彻背负骂名这么多年，更神奇的是，她竟是个女子？”
“是啊，这格局这胸襟，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世上男子有哪个能与之相比？”
“所以人不爱男子，与沈二姑姑契若金兰了。”
“这沈二姑姑沈含烟也是个奇女子，当年与司空彻斗智斗勇，俩人说不定在那个时候就心投意合了。”
“俩人重情重义，把弟弟的后代视如己出，培养得如此优秀。”
“也不知这沈二公子到底如何了，我听说啊，有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就这么睡到死。”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别道听途说瞎传，沈二公子福大命大，定会安然无恙重回江湖。”
“我当然也是希望沈二公子能好好的，可现在魔教都是司空彻在管，现教主秦休据说日夜不休地在照顾沈二公子，只为沈二公子醒来的第一眼便能看到他。若沈二公子真好了，秦休为何还不回来？”
“哎，秦休也是命苦之人，他当年入魔教也是形式所迫。自生下来就没了娘，那渣爹自私自利不管他们，和姐姐相依为命。姐姐为谋生，只好入了青楼，被七大派的人给欺负过，最后死在了床上。这才有了后来白衣美人血刃十三个七大派元老级弟子的事。为他姐姐报仇。”
“这还是轻的了，要搁我，高低杀他们全家。”
“切，你就吹吧。那可是白衣美人，武功盖世。你？连剑都拿不稳吧，回去洗洗睡吧。”
“我是说如果我是白衣美人，前提当然是也有他这样的本领了……”
众人各自谈论着，话题渐渐偏离。二楼不起眼的窗边角落，俩男子对立而坐，一人穿黑衣，一人穿紫衣。
“许久没见过如此热闹的场面了，阿彻。”紫衣男子吃着点心，笑意盎然。
司空彻悠悠叹了口气，伸手将沈含烟嘴角的点心碎屑拿走送进自己嘴里：“人多嘴杂，闹得很。真搞不懂你为何如此喜爱这儿。”
“出来放松放松，你整日处理教中事物不烦啊？”沈含烟又拿了一块绿豆糕。
“甜食少吃些。早知道来这儿，我宁愿处理公务。”司空彻小声接话。
“你说什么？”沈含烟声调微扬，这是发怒的前兆。
“本来就是嘛，咱们回来一月有余，都已经来这十来回了，而且这些事反反复复听了这么多遍，我都能倒背如流了。”司空彻小声反驳。
“我都过了二十年荒岛生活了，现在让你陪我听几回书就不耐烦了？！不想过了就……”沈含烟娇声道。
“是是是，我的错。听，每天都来听。”司空彻立马改口，换上笑脸，手探过去覆上沈含烟的手背。
沈含烟避开，司空彻又追过去，轻扯她衣袖：“阿烟姐姐～”
沈含烟哼了声，倒是没再避开。
司空彻再接再厉，哪儿还敢抱怨，变着法儿哄人高兴：“来，再吃块榴莲酥，想了二十年的。”说着拿了块榴莲酥送到沈含烟嘴边。
“你吃。”沈含烟瞪了她一眼。
“啊？好，我吃。”司空彻如临大敌，他真是受不了榴莲的香，咬了一小口，强颜欢笑，“真好吃。”
沈含烟忍俊不禁，司空彻趁机把手中的榴莲酥喂出去，沈含烟这才张口吃了。
“教主，我……等会儿再来？”有一人忽然出现，正要汇报事情，见俩人你侬我侬，互喂吃食，立即改了口。
司空彻秒变正经脸：“何事？”
“督查小组的最终人员名单已经出来了，只等您最后面试考核，明天是否可以？”
“行，知道了。等我回去看了再说。”司空彻摆摆手，“以后不是很急的事，等我回去说就行了。”
“是。”那人应完却没动，司空彻看过去，那人笑嘻嘻道，“那什么、教主，请问面试考核的内容可否透露一二？”
“你说什么？”司空彻眼神变得危险。
“属下告退。”才转身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从怀里掏出一封长条，“您的信。”说完脚底抹油走了。
司空彻接过一看，眼底闪过忧愁。
“怎么了？谁写的？”沈含烟问。
“秦休说他们已经到珍珠岛了，阿定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司空彻把信递给沈含烟。
沈含烟眉间也染上一缕愁丝：“怪我，如果当初不是我要他去找爹，他现在还无忧无虑地活着，十一也不会……”
“总是要面对的，我们总不能陪他们一辈子。他一直好奇外面的世界，他自己的身世也迟早要知道的。与其我们告诉他，不如让他自己去感受。阿定像你，爱热闹，在岛上待不住的。他也不负所望，替魔教平反，遮盖了百年的真相终于大白。”司空彻宽慰。
“况且他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给我们找了个儿媳妇？”
“你怎知不是女婿？”沈含烟反问。
司空彻呆呆赞同：“也可以是。”
俩人相视一笑，同时看向窗外，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这盛世如你所愿。
-
珍珠岛，阳光和煦，海风温和。
岛上木屋精致错落，俨然与大同山上的宫殿布局一致。
一处房屋前，院落里种了一圈桃树，树上结满了果实。
屋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秦休抱着沈定走到树荫下，小心翼翼将他放在躺椅上，随后在石桌旁坐下，倒了两杯茶：“哥哥喝茶。”
“今天天气不错，很适合去潜海捉鱼，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
“还记得那次我跳水用休眠术静心，你担心我淹死跳下来救我么？还给我渡气，将我强行唤醒。我看到的人就是你，亲了你以后才发现不是幻觉。于是将错就错，释放自己的感情。”秦休忽得笑了笑，“做了坏事却又后怕，怕你知道我对你的真正感觉后会厌弃我，便随意编了个理由。你居然真的信了？当时我就想，要是我不直白一点，这辈子你都只会把我当弟弟了。”
“第一次在茶馆见到你，便忍不住想亲近，笑起来眉眼弯弯，让人不由得想跟你一起笑，不掺其他任何目的，发自内心的纯粹的笑。”
“我才发现自己原来还会笑。看到你，就忍不住想靠近。你的一颦一笑都让我过目难忘，不自觉便跟了你一路。”
“在知道你是天清派的后代时，我想我们大概率会是敌人。第二天你来大同，我们打了一架，我刻意用珍珠试你，你果真没有挑明我的身份。在密道里，你牵着我的手时，我的心跳彻底乱了。”
“从那一刻，我的未来计划中多了你。越是与你相处，心中欢喜越甚。”
“可你总喜欢将我推给别人，误解我的意思，有时我想你是天生感情迟钝，有时又觉得你是不是刻意装傻，明明我都表现得如此明显了。”
“再后来，你主动亲了我，将镯子送我。原来这镯子是定情之物，那早知道你第一次送我时，我就该收下的。”
秦休絮絮叨叨自言自语许久，躺椅上沈定依旧睡得沉，面色已好转许多，但就是不肯醒。
沈定被苏出尘吸了太多真气，元气大伤，外加多日不眠不休，还能保持清醒全靠一股意念撑着，外加接收了多股外来真气得以续着，身体可以继续维持之前的状态。有的人受伤是直接昏迷，比如秦休，而有的人受伤却是生龙活虎，看起来毫无异常，如身体最后的狂欢，然后永远沉睡。后者是最可怕的，沈定便属于后者。
一旦松懈下来，身体的反噬力量来袭，陷入昏迷状态。司空彻、秦休轮番把脉皆无能为力，名医请了不少，皆说看沈定自己造化，最好能带他去熟悉的地方，多和他说说话，对唤醒他的意识兴许有所帮助。
秦休便每天说，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和沈定聊天，这一月说的话比他前十九年说的话还要多，嘴皮子都快说破了，但沈定依然不予回应。
这一个多月，秦休经历了悲伤痛苦焦急悔恨，再到如今的平和与冷静，至少还有一丝希望。他相信沈定休息够了一定会醒的。
秦休带沈定去了十一，十一的墓便立在一处小山坡上。当时司空彻和沈含烟及时赶到，神不知鬼不觉搬走十一的尸体，将其火化。秦休将骨灰带回珍珠岛，立了墓碑。
这是他每天带沈定必来之处，也暗自求十一保佑，让沈定早日苏醒。他从不求神问佛，也不信鬼魂转世之说，但现在他宁可信其有。
日子平平淡淡过着，不知不觉已经秋去春来，转眼到了次年春天，院里桃花盛开，粉白花瓣落满庭院。
秦休照例将沈定置于树下，泡茶倒茶，茶香袅袅，他拿过一本诗集，翻到某一页读了起来：“……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于君绝。”
“哥哥，我真的好想你。”
依然毫无回应，秦休看着熟烂于心的眉眼，情不自禁起身凑到他跟前，闭眼亲吻他的嘴唇，同时一滴泪滴落在沈定的面庞。
沈定睫毛微动。
秦休睁眼，替沈定拭去脸上的泪珠。风起，沈定身上落了片片花瓣。秦休起身想去屋里拿条毯子给沈定盖上。
转身走了几步，忽地停下脚步，身后有人唤他，
“秦休。”
两行清泪滴落，秦休忙擦掉，缓缓转身，嘴角扬起，目光深深，与沈定四目相对。
“哥哥。”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谁主沉浮（6.5）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