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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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宅罗小黑用AI做了个图文并茂、有声有色的PPT，全程AI女声自动讲解，氛围十分赛博阴间。
这个阴间风格的PPT素材十分扎实，涵盖了柳瑶瑶生前和所有联系人来往的消息、她在各个社交账号平台的发言和评论，以及网上关于她的消息。
在学校贴吧里，柳瑶瑶被匿名用户“开盒”，帖子名称是“【开盒】你们的女神柳瑶瑶”。
发帖人似乎翻遍了柳瑶瑶家祖宗十八代的信息，甚至晒出了她小学、初中的照片，连她家在城中村那处棚户区般的住所和她爷爷奶奶的照片都放了出来，目的就是为了体现一个大写的“穷”，看得一众以擅长查户口自居的公安干警都心脏地震。
更离谱的是，罗小黑恢复了帖子底部被删除的几张照片——那是死者在昏迷状态下的裸/照，身上的伤看起来似乎是新的。
“开盒啥意思？”马强顶着鸟窝头，问住了包括陆支队在内的一众“老年人”的疑惑。
罗小黑解释道:“就是通过违法手段获取受害人信息，然后公布到网上，和人肉搜索有点类似吧。”
陆承天眸色一沉，想到了自己的中学时代。
他母亲以卖养吸，不知怎么和他同学的父亲勾搭上了，很快弄得全校皆知。自那之后，他在学校走路都抬不起头，还经常在放学后被一些小混混堵在巷子里一顿拳打脚踢。甚至还有人将他母亲的电话写到厕所墙上，配合“招/嫖”等不堪入目的字眼。
他无法和活在幻觉里、如同行尸走肉的母亲讲自己的遭遇，只能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在那之前，他是全校男生的楷模，女生爱慕的对象，人人都想和他做朋友、向他请教各个学科五花八门的问题。
人的心底是容不下神的。比起祭拜，他们更希望神从高处跌得粉身碎骨，然后人人上去踩一脚，以此证明自己的优越。
如果没有遇到林霰，也许，他将一生都低着头，卑微小心地活在阴沟里。
他下意识地伸手触摸被遮盖在衣领之下的黑檀木护身符，在那凹凸的纹理之间，想到了林霰身上清冽的檀香气息和唇角似是而非的笑容。
AI播报的PPT掐断了他的回忆。
在微博上一个“厕妹”聚集的圈子里，一些匿名用户用极端不堪的字眼公开辱骂柳瑶瑶，还有人宣称要“找人弄她”。
“厕妹是什么？”马强再次发问。
罗小黑值只得耐心解释:“一个亚文化圈子用语，就是说，一群叛逆少女在互联网小角落里用黑话匿名吐槽，因为说的内容大多比较阴暗，所以她们自己管那个圈子叫‘厕所’，有点抱团取暖的意思吧。”
见众人再无疑问，罗小黑继续让AI自动播报。
柳瑶瑶自己也是“厕妹”之一。她在另一个以二次元用户为主的圈子里频繁发帖，大部分发言都是在嘲讽自己“有人生没人养”，抱怨父母不该把自己生到这个世上，还提到了“恶心的中年男人怎么不去死”和“如果不是伽蓝香，我不知道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等等，”陆承天示意罗小黑暂停PPT：“这里的‘伽蓝香’指会不会是我们在金源大厦天台发现的那种新型毒品？”
“这题我会！”马强顶着乱得可以给麻雀筑巢的泡面头，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双手合十道：“伽蓝是佛教用语，意思是‘僧众修行的场所’，简称寺庙。这种新型毒品很类似礼佛的香，倒是和这个名字非常贴切。”
“那‘恶心的中年男人’是泛指，还是具体指某个人呢？”沈绎冷不丁开口，“她指的，会不会是曾经对她造成侵害的某个人？”
罗小黑指甲在光滑的桌面敲了敲：“绎姐的问题很关键。”
柳瑶瑶坠楼前四十分钟，曾和一个叫“齐欢”的人打过微信语音。从他们之前的聊天记录看，这个叫“齐欢”的人，对柳瑶瑶非常爱慕，甚至还大晚上的在她家门口等她。
“比起这个叫齐欢的社会青年，另外一个人更可疑。”罗小黑插播道。
一个昵称是一堆毫无意义的字母和数字的人，也在柳瑶瑶坠楼前打过语音电话，但柳瑶瑶并未接听。
而这个打给她的人，就在她坠楼前一日刚和她加了好友，整个界面只有一句聊天记录：“瑶瑶，神会拯救我们的。”
和那通语音电话一样，这条消息，也未得到柳瑶瑶任何回复。而那个头像是一片空白的微信号，从朋友圈到视频号也是一片空白。
“这明显就是熟人小号啊。查他手机号了吗？”马强急切地问道。
“还用你说。”罗小黑白了他一眼，PPT到此也戛然而止。“这个号肯定是通过非法渠道买的，查不到用户本人。”
陆承天已经在笔记中梳理出案情的大致轮廓。
“一会儿我给郭局说一声，联系北城分局的人协助调查死者生前遭受的暴力侵害——参与霸凌的，一个也别想跑。马强抓紧联系死者家属做笔录。”一贯不动声色的陆承天有些愤怒，眼神冷了下来。
马强也恨不得立刻就抓出凶手，用大灯照他们三天三夜，不给他们吃喝，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放心陆队，死者父母昨夜收到通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陆承天修长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有些发白。他将笔记中的“伽蓝香”三个字圈出，眼神凌厉：“刑侦支队的人全力配合禁毒支队，顺着死者留下的线索，查伽蓝香的来源和市场流通情况。必要的话，和蓝焰并案调查。”
有了陆支队发话，赵一清感觉自己薅人干活腰杆更硬了：“那就拜托刑侦支队的兄弟们了，事后我做东，请大家火锅搓澡KTV一条龙。”
还没等众人叫好，正在刷手机的年轻刑警小声道：“陆队……那个……坠楼案冲上热搜榜第一了。”
想到昨天在局里磨蹭到半夜，录音笔不知道录了几个G的陈霏，陆承天有些头痛地扶额。
小刑警觑着他的神色，声音更小了：“陆队，您……”
未等他说完，郭靖安推门进来，把手机往陆承天桌上一扔，中气十足道：“好你个陆承天，一个吃饭碰上的高中生坠楼案，生生冲上了热搜第一。这也就罢了，你自己还上了热搜第二，看看！”
陆承天内心顿感不妙。他故作镇定地拿过郭靖安那折叠屏手机，老年人专属的大号字体砸入他眼帘。
榜一：深港十五中校花疑似遭受长期霸凌跳楼
榜二：深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陆承天，万人血书求出道！
趴在会议桌上看热搜的吃瓜群众激动泪奔：“铁树开花，千年等一回啊！领导心心念念要的流量，这不就来了！”
郭靖安拍了拍陆承天的肩膀，语重心长：“小陆啊，不是我说你，你要是早出镜接受媒体采访，哪怕在我们市局自己的融媒体报道里亮个相，深港公安的宣传指标早就超额完成了，哪有隔壁莲花公安什么事！”
说着，郭局伸出一阳指，点开了热搜标题：“你看看，这多好，牺牲休息时间认真办案，靠颜值出圈！”
“郭局……”看着赵一清在一边笑得花枝乱颤，陆承天一张被跪求出道的脸黑成了棺材板。
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郭局忽然严肃道：“不过你可别想不开真出道啊，娱乐圈那乌七八糟的地儿不适合你，还是在市局好好干，虽然工资少了点，但人民警察最光荣。”
“林霰，你完了……”陆承天咬牙切齿地想。
坐在办公桌前吞云吐雾、和小记者谈笑间就把某人送上热搜的林主编，此刻坐在办公桌前，看着自己手机抓拍的那张陆承天，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在《镜观》首发热搜里，陆承天蹲在一地血泊旁，抬头看向那与天际线融为一体的摩天大楼顶部，五官凌厉如刀凿斧刻，漆黑眼眸深不见底。镜头非常清晰，连那纤长脖颈上凸出的喉结都拍得一清二楚。
“小哥哥好帅！这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小说男主都不敢这么长！”“妈耶，天仙啊……”“我的天，这双眼睛太迷人了！”“他抬头那一瞬间，全世界都亮了”……
“小崽子，还治不了你了？”看着热搜下疯狂刷新的评论，林霰将烟掐灭，心情难得好了一些。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