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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深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和禁毒支队办公室,皆灯火通明。一个女孩的坠楼,让许多打工人周五晚上的约会或宅家计划泡汤。

      马强按照陆承天的指示,给坠楼目击者做完笔录,便哈欠连天地把人送走。

      隔壁技侦办公室,美少女罗小黑咬着棒棒糖、顶着黑眼圈,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完成对死者柳瑶瑶手机的解锁后,开始恢复里面的海量数据,从各个社交软件中寻找和坠楼有关的蛛丝马迹。

      她也接近零零后,自认为并不算老,但仍旧被这姑娘的内心世界之晦暗程度震惊得瞳孔八级地震。

      罗小黑还一脸黑线地学到了许多年轻人的新词,比如“厕妹”“开盒”之类,啧啧感叹现在的孩子都是怎么了。

      直到凌晨,女孩的家人也并未打来一个电话,也无人给她发送微信消息。

      和热热闹闹的外勤和技术们相比,法医解剖室灯光惨白,气温更低一些。

      沈绎在助手唐糖协助下,开始对死者尸体进行解剖前的初步鉴定。

      她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神情认真而严肃。一旁的金属推车上,剪刀、解剖刀、镊子、骨锯等一字排开,在冷白灯光映照下,似乎让屋里的温度又降了一些。

      助手递过来一把剪刀,她小心地剪开死者的衣物。

      尽管见过数千具尸体,看到女孩瓷白的皮肤上那些纵横交错的新旧伤疤,她还是神色微动。

      在被校服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地方,烟头烫伤、卷发棒烫伤、手腕内侧利器割出的伤痕,几乎让她身上找不到几处无瑕的皮肤。

      一旁年轻的助力唐糖看得眼圈发红:“绎姐,这孩子怕不是一时想不开吧,分明是不堪虐待。”

      “她的瞳孔呈异常放大,不排除生前受了什么药物刺激,你把这管血液拿去化验一下,等联系上她家属再决定是否解剖。”完成了初步的体外检验,沈绎将盛着血液的冷冻管递给唐糖,摘下手套和口罩,无声叹了口气。

      由于处在生理期,解剖室内的低温让她唇色发白。

      她的视线落到了一角的粉色保温袋上,将那《镜观》杂志社社长、林霰的顶头上司云梦泽亲自熬的红糖姜茶拿出来,啜了一口——可惜凉透了。

      而在隔壁禁毒支队,赵一清正有型有款地杵在物证鉴定中心,等待着那屋顶香灰的检验结果。

      就在众人强打精神的时候,陆承天提着一大包东西回来了。

      “哇,我最爱的芋泥烧仙草!还有香辣鸭脖!陆队,你就是我的神!”马强率先受到投喂,恨不得冲上去抱着陆承天大腿,被陆承天无情躲开了。

      隔壁加班狗纷纷来求投喂。高热量炸弹进入腹中,刺激着多巴胺的分泌,众人低落的情绪瞬间高涨起来。

      “陆队,有我的份吗?”赵一清闻着味儿溜达到刑侦支队这边,手里还端着个十分老干部的保温杯。

      陆承天把被众人一抢而空的袋子丢给他:“旺仔牛奶和枸杞果糕,适合赵队这种心智未成熟的老年人。”

      赵一清:......

      打开旺仔牛仔,赵大公子意意思思地抿了一口,添加剂甜腻的口感让他露出嫌弃的神情,但他还是捏着鼻子喝了。

      随后,他对陆承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说话。

      走廊尽头。

      窗玻璃外是深港市无尽的夜色。赵一清点了支烟,歪头看了眼陆承天:“不介意吧?”

      “你随意。”陆承天示意他有话快说。

      烟头的火光在玻璃上明明灭灭,缭绕的烟雾很快充斥了狭窄的空间。

      仿佛只是为了过个瘾,又似乎是为了平复心绪,赵一清只是克制地吸了几口,便将烟灭了。

      他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总是带点容易让人误解的秋波,对上陆承天古井无波、甚至有些犀利的眼睛。

      “陆队,你和林主编似乎很熟?对那像素不清的监控画面,你有什么想法吗?”

      陆承天似乎料到了他要问这个,语气十分平静:“暂时还没有,我和他也并不熟。你呢,对周慕白怎么看?”

      “虽然我平时不太混这些二代的圈子,但对周慕白也有所耳闻。他从哥大拿到心理学博士和计算机硕士双学位,算是个非常有追求的二代。毕业后,据说在国外待了好几年,几年前才回来。他在国外期间都干了什么,还得再仔细查查,但可以确定一点——他的性取向不正常。”赵一清的视线在陆承天脸上逡巡良久,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怎么看出来的?”陆承天挑眉。

      赵一清叹息了一声,微微上前一步,和陆承天挨得更近:“他对林霰的态度,还有林霰脖子上那占有欲极强的痕迹,陆队看不出来?”

      “那你觉得林霰的取向正常吗?”这次,陆承天也分不清自己是调侃还是真心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不是个爱打听的人,工作之外几乎独来独往,但对于林霰的事,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存了几分探索欲。

      以黑夜为底色,窗玻璃倒映出两人亲密无间的距离。

      赵一清上前一步,几乎要贴上了陆承天鼻尖。后者下意识后撤,拉远了距离——他不喜欢别人离他太近。

      “林霰的取向我不知道,但是陆支队你——”赵一清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形容,随即道:“大概是个寡王吧。”

      陆承天虽并非赵公子那样的情场老手,但不是个傻子,总不会看不出赵一清的意思。

      他低头看了看鞋尖,随即看向赵一清,语气多了几分认真:“一清,你要家世有家世,要皮囊有皮囊,什么样的人追不到?真心可贵,不要错付了。”

      随即转身要走。

      “哎,”赵一清在身后叫住他,“我这个社会主义大好青年,一片真心偏偏要错付给你这个寡王,你没想过为什么吗?”

      陆承天没有回头,但脚步顿住了,是愿意听下去的意思。

      “我刚来的时候,别人都因为我是二代,把我当花瓶,只有你好死不死地让我在一线往前冲,丝毫不顾我死活,但关键时刻又总是挡在我前面。”似乎想到了什么,赵一清笑了。

      “那你不如把真心献给郭局,他不是恨不得天天看你带人去查毒冲KPI?”陆承天回头,挑眉看着他。

      赵公子当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行吧,我承认,还是败在了陆队的美色下。”

      陆承天天生下垂的嘴角微微翘起:“受虐狂。”

      任何人,哪怕是赵一清这样看似什么都不缺的人,都只是想要一个平等公正的对待罢了。

      ·
      打工人并不会受到和资本家一样平等的对待,但加班会平等地创死每一个打工人,让美女和帅哥都变成油头粉面的屌丝。

      忙碌了大半夜,众人都在各自办公室草草睡了,第二天顶着冒痘和冒胡茬的素颜,一头乱发地坐在了会议室。

      只有坐在长桌尽头的陆承天和赵一清,看起来依旧容光焕发,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清香,衣服上一个褶都没有,甚至每一根头发丝都乖巧服帖地出现在了它们该出现的位置上。

      “当领导的真是变态。”美少女罗小黑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和一旁的高冷御姐沈绎吐槽,得到了后者的点头肯定。

      赵公子一向视颜值如命,人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把毒贩就地正法,以及捯饬自己的头发和穿搭,且不必说。

      陆承天却不同,每天鸡一打鸣,他就雷打不动地起来跑十公里,不分寒暑,然后回来冲澡、吃早餐,开始一天的工作。

      只是因为承天寺的阳光下,那个人对他说:“小陆同学,要跑着离开黑暗啊。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他孤身一人跑过了九年光阴,将所有不堪的过往和噩梦踩在脚下,终于在阳光下再次与他相逢。

      但他呢?

      开会前,陆承天的电脑界面停在了林霰的个人信息上。

      还没等他研究出什么,赵一清就双手插兜、孔雀开屏似的走过来,拉过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早啊,陆队。这是查谁的户口呢?”

      “啪”一声,陆承天合上笔记本,威严道:“开会!”

      本来哀鸿遍野的会议室立刻安静下来。

      “神医先说吧,然后小黑继续,按座次顺下去。”陆承天道。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一个女高中生跳楼事件,将奠定他们未来一个月无休加班的苦逼生活。

      敬业如沈绎,被大姨妈折磨得死去活来,在解剖室待了半宿,还熬夜做了个30多页的PPT,当然绝大多数是尸体特写。

      第一页是死者的基本信息,附一张证件照和坠楼现场照片。

      证件照上的女孩是精致的巴掌脸,五官小巧,厚重的齐刘海也遮不住又圆又亮的眼睛,就算不是校花,至少也是班花级别,与坠楼后的瞳孔圆睁尸体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不少人发出唏嘘。

      沈绎拿着激光笔:“马强把死者基本信息发给我了,我就一起说了。”

      “死者柳瑶瑶,17岁,深港市第十五中学高二十八班学生,能进这个班的都是尖子生。但死者书包里发现一张考了65分的周考语文试卷,说明她的学习情况至少在近期极不稳定。”

      “她家住在开发区后面一带的城中村,父母都在外地打工,从小学就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典型的留守儿童。”

      PPT翻过一页,跳转到尸体局部特写。

      “尸体身上有80多处大小不一的伤疤,比较集中和严重的是从约一年半以前造成的,基本和她考上十五中之后的时间相符。”沈绎眸光微黯,继续道:“像这几处疤痕,大约是在半年前,由直径32mm的卷发棒造成的,还有几处烟头烫伤的痕迹,以及一些近期暴力击打造成的软组织挫伤。”

      “她后颈处还有一个烫伤,形状非常奇特,像是某种标记。”大屏幕上显示,女孩白皙的后颈偏下位置,有一个三角形的疤痕,中间似乎是一个火焰的形状。

      沈绎忽然感觉一阵口干舌燥,胸口像是燃烧着一团火。

      一旁的罗小黑贴心地把自己的保温杯推过来:“绎姐姐,喝点热水。”

      一口热茶入喉,沈绎觉得好了一些,才继续翻PPT:“死者□□有撕裂旧伤,不排除遭受性侵害的可能。此外——

      死者血液中发现高浓度亚甲二氧基甲基/苯/丙胺和微量芬/太/尼化合物,判断生前曾摄入违禁致幻类药品。”

      等沈绎说完,赵一清起身去旁边的饮水机,用一次性纸杯接了杯温水,绅士地绕到女法医身后,放在她右手边。

      沈绎低声说了句“谢谢”,但完全无视赵公子那双四处放电的桃花眼。

      赵公子规矩地坐回原位,向一旁的陆队“请示”道:“陆队,我能插一句吗?”

      得到了后者的眼神“默许”,赵一清神色严肃下来:“昨晚刑侦支队的兄弟在死者坠亡的金源大厦楼顶,发现了香灰。物证鉴定中心那边出了结果,和沈法医在死者血液中检测到的成分高度吻合。”

      陆承天神色一凛,笔尖在纸上重重一顿,想到了昨晚林霰进入卧室前说的那句:“还是好好查查那个叫柳瑶瑶的女高中生,临死前到底焚的什么香吧。”

      为什么他那么笃定这香有问题?难道他知道什么?

      只听赵一清继续道:“初步判定,这种香是一种新型致幻毒品,在焚烧后随着呼吸进入人体,虽然没有烫吸或者注射那么强烈,但具有一定成瘾性和致幻效果。此外,这和我们禁毒支队一直在追查的新型毒品蓝焰成分高度相似,可以说是低配版的蓝焰。”

      他转头看着陆承天:“陆支队,刑侦支队和禁毒支队又要强强联手了,期待吗?”

      陆承天指尖无意识地转着一支黑色中性笔,道:“从目前情况看,坠楼案和新型毒品蓝焰存在并案调查的前提。但首先要弄清楚,死者是从什么渠道获得这种新型毒品的。”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正低头和沈绎讨论着什么的金发美少女:“小黑,你从她的手机上查出什么了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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