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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恶心是其中之一,另一个隐秘的让林千屿愤怒的原因,是周成砚急匆匆过来宣誓对盛绵的主权,像根阴魂不散扎进肉里的刺。

      林千屿不明白比起做周成砚的外甥,盛绵成了周成砚的妻子这件事让他更恼火,他被原因归结于周成砚这种老残废身边不配有人。

      于是干脆撕破脸皮,林千屿冷笑:“做什么?当然是做你这种下身不能动的老残废做不了的事......”

      暧昧不清的话脱口而出,不仅周成砚的脸色瞬间阴沉,林千屿也是一愣,随即心像是悬空般掉了下去。

      他为什么...为什么会对盛绵有那种念头?

      拳头的青筋一根一根暴起,周成砚浓郁的黑眸像一口枯井盯着林千屿,阴森渗人。

      其实这种口无遮拦的挑衅极其幼稚,连一份商务合同里一个小小的失误都比不上,因为周成砚向来奉行能动手把对方逼到破产就绝不会动嘴的原则。

      可偏偏这话里涉及到了盛绵。
      ......这是他没有办法分出去,哪怕一点给别人觊觎的珍宝。

      林千屿这样不自量力的蠢货怎么敢?

      周成砚面无表情想。

      但这个蠢货有一点说对了。周成砚垂下眼,不敢去看盛绵困惑清澈的双眸。

      他的确是个又老又残的废物,盛绵不会喜欢他......他这样恶心的人,不配碰盛绵。

      那种在盛绵面前,狂风骤雨似的难堪、自我厌弃再次深深笼罩了周成砚,本就黯淡的眼睛正逐渐失去光彩。

      直到清冽的沉木香坚定地靠拢过来。“林千屿,你对周先生说了什么?”

      从林千屿说下那句奇怪的话起,盛绵就觉得周成砚不对劲了,很像初次见面时周成砚带给他的感觉,毫无生气的死寂。

      盛绵是花草类的精怪,天生便是生机勃勃的,所以对生物身上的死气尤为敏感,只要周成砚的情况一不对劲,盛绵就能迅速感知到。

      既然是林千屿说完那句话后开始的,盛绵听不懂,但知道周成砚一定是受林千屿欺负了。

      听到盛绵护人心切的话,林千屿完全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盛绵竟然会为了别人跟他争锋相对的一天。

      林千屿潜意识里盛绵应该是绝对信任他,站在他这边,而不是为了老残废直呼他的名字,不问原因咄咄逼人把刀指向他。

      “盛绵你......”刀子像是刺穿身体扎进心脏,林千屿忽然难受得厉害,这种感觉像是不知不觉中他彻底、永远失去了盛绵,并且再也没有弥补的可能。

      梦境里发生的事情成真了。

      为了遮掩失态,林千屿冷笑,字字珠玑,“好,好啊盛绵,白费我们林家养你了,养条狗至少会冲我摇尾巴,你呢?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真以为周成砚又是什么好人了?以为抱上金主你就衣食无忧了?呵呵,你就是我弟弟的替身,如果不是你长得像我弟弟,连进我林家大门的资格都没有——你听到了么?!你他妈就是我弟弟的替身。”

      林千屿双目发红,咬牙嗤笑一声,“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野种替身,配你嘴里那个又老又恶心的残废正好......”

      “千屿!够了!”
      “林千屿,你给我闭嘴!”

      林父林母的声音急匆匆传来,听到林千屿这种像疯子的话,老两口吓得魂都快散了,而且周成砚就在现场。

      当年周成砚没残的时候,在生意场上说一不二,那种毫不留情把人逼到绝路的手段老两口都见过。

      那时候,林千屿才刚毕业从学校出来。

      周成砚现在只是残了,手段却还在,这些阴私损人的话当着他的面说,不是为他们林家的公司埋下隐患么?

      林父林母想要拉住林千屿,却被他一手挥开,显然林千屿现在完全失去了理智,血红的眼睛里只瞪着盛绵一个人。

      然而盛绵以往笑盈盈的模样此刻全部消失了。

      那双清澈温柔的杏眼冰冷如雪,漠然睥睨,仿佛真正天生不通情感的精怪,毕竟在精怪的认知当中,没有爱恨情仇,人类和路边没有意识的花草一样,脆弱不堪。

      正因如此,精怪也没有善恶之分,如果不喜欢路边的花草,那便随手毁了,真正的天真又残忍。

      盛绵动了想杀林千屿的念头,只要他将手放在林千屿的脖子上,轻轻一捏就可以了,并且林千屿绝对跑不了。

      看啊,人类就是如此脆弱。

      只是碍于因果,还有他对修成正果的执念,这种残忍的念头在盛绵脑海里仅仅是一闪而过。

      他开始无比厌恶林千屿这个人。

      “......”

      盛绵冷声道:“今日我放过你,若你再诋毁周先生,我会让你受到惩罚。”

      哪怕“惩罚”上一个他说要惩罚的人类,已经吃下了那株掺了毒的人参,后果未知,但必定不会好受。

      一直到看不见盛绵和周成砚成双的身影在门口消失,林千屿像是脱了力般脸色惨白,因为他忽然隐约察觉到,盛绵再也不会温柔喊他“林先生”了,盛绵正从他的人生里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盛、绵!”

      哐当一声,桌上精心准备的糕点被林千屿全部扫落,吓得佣人与林父林母不敢作声,林千屿踩在那盘奶油焗虾上,用力碾碎,一字一句道:“我他妈不会放过你。”

      他一定会让盛绵付出代价,让他知道,背叛他林千屿的代价。

      *

      回去的一路上异常沉默,盛绵又恢复了平日温和无害的模样,只是耷拉着头,脸上的心虚和愧疚丝毫藏不住。

      他又把事情搞糟了!周先生听到那些话一定很难过,早知道他绝不会出来见林千屿,可周先生怎么会突然出现?

      越细想,盛绵心里就越不好受。
      他现在知道了周成砚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因为他被人当面羞辱,他实在愧疚。“周先生,我......”

      盛绵刚想道歉,身旁一直沉默的男人忽然轻声道:“盛绵,我们......”后半句话像是无路如何也开不了口,周成砚浑身紧绷,拳头之下的指甲钻进肉里,破了皮,猩红的血液从缝隙中流淌而出。

      可再疼,也比不上接下来要说的话千分之一的痛苦。

      “.......分开吧。”

      简短的三个字,却已经耗费了周成砚这段时日积攒下的全部生命力,话落下的那瞬间,那柄无形的刀刃便悬于头顶,只等盛绵松手,周成砚彻底死亡。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累赘啊。
      今天之前,周成砚可以自欺欺人,贪恋、沦陷于盛绵,便自私地用为盛绵活下去这种借口困住盛绵,把他囚在自己这样的残废身边,但刚才林千屿的话赤裸裸地揭开了他与盛绵之间的难堪——

      盛绵鲜活年轻,而他这种没剩多少日子的残废,不配也没有资格留住盛绵。他就应该一个人死去,不该拖累盛绵。

      可他多想...多想和盛绵永远在一起,哪怕只是一个远远守护盛绵的机会也好,为什么......

      周成砚脸色灰败。

      滴答、滴答。

      因为太过用力,血液已经顺着掌心落在地上。

      “周先生。”

      盛绵温和平静的话在耳边轻响,手背上传来柔软温暖的安抚。周成砚漆黑一片的瞳孔微微愣住,盛绵没有离开?......是他的幻觉么?

      “你要把我赶出门了吗?”

      怎么、怎么会?!他永远不会做出赶走盛绵的事情,他会把所有东西都留给盛绵,最后自己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死掉。周成砚的攥紧的拳头松开了,眸中闪过无措,那双陷入梦魇没有焦距的眼睛终于清醒了一点,嗓音沙哑道:“没...有。”

      他只是觉得他没有资格拥有盛绵,不配待在盛绵身边。

      低头一看,却看到了青年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哀伤,“那为什么要说赶我走的话?”

      “不...不是。”

      青年漂亮的眼眸似乎要落下泪,周成砚那些自我厌弃的想法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眼里心里只有盛绵难过的眼睛。

      他想捧住盛绵柔软的脸颊,亲吻他,把心血淋淋剖出来给盛绵看,自己有多舍不得...多爱他。

      想要抬起来的手被盛绵抓住,“又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我...我.....”

      漫长的病痛与折磨中,周成砚不自觉地开始自残,从绝食,到遇到盛绵后,不自知地靠疼痛走向毁灭。

      这也是头一次有人关心周成砚,为什么要自我伤害。

      像当初周成砚给他包扎伤口那般,盛绵蹲下来,双手捧住周成砚流血的手,丝毫没有嫌弃,而是用额头抵住。

      盛绵闭上眼睛,他在周成砚身上感觉到了强烈的痛苦与绝望,男人嘴上说着要分开,可身体里流淌的每一滴血、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在向他求救。

      “答应我,不要再伤害自己好吗?”盛绵抬起双眸,温柔地皱起眉头,“周先生,既然你不会把我赶出门,那我告诉你,我不会与你分开,因为只有周先生会吃光我做的食物,也只有周先生的花园我最喜欢。”

      喜欢。
      最喜欢。

      周成砚呼吸滞住,盛绵对他说......喜欢。

      盛绵绽开一个温柔的笑,“而且周先生,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可以治好你的双腿,能让你在半年内站起来,只是这个过程会很难熬,你会害怕吗?”

      其实让身体某个受损的部位恢复如初,也是一件逆天改命的事情。

      因此过程不可能一帆风顺,可能会很煎熬,甚至疼痛,就像把坏掉的骨头一点一点打碎后再重新拼起来,这个过程可想而知的痛苦。

      然而对周成砚来说。

      盛绵的话无疑一个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喜,砸在了周成砚身上,过了许久,周成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站起来?”

      他已经残废太久了,早已经忘记站起来是什么样的感觉。

      “是啊。”盛绵弯起眼睛,随即又担忧地皱起眉头,“我在医生那里查看了你的病情,刚好我能治,但需要一些时间,我会辅以汤药、针灸、按摩等食物,助你重塑双腿肌肉脉络,半年后周先生便能尝试行走了。”

      那天张全的怀疑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全球知名的专家都说周成砚后半生彻底变成了一个残废。
      盛绵一个从山里出来言行举止都很奇怪的人,哪儿来的底气敢保证可以将残废治好的?

      如果换成其他人,恐怕早就笑掉大牙说盛绵在幻想了。

      可听到这些话的人是周成砚。
      那个看任何文件都能一眼找出错误的人,偏偏对盛绵的话深信不疑。

      盛绵真的有办法治好他的双腿。

      周成砚彻底失神,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盛绵,这一刻起,那些对命运的怨恨忽然全部消失了。

      因为命运让他遇见盛绵,曾经所有的痛苦、绝望,都在此刻化为乌有。

      “周先生,你相信我吗?”

      “嗯。”

      他相信盛绵,无论盛绵说什么,他都相信。

      四周原本沉闷的空气逐渐变得柔和,盛绵又想起林千屿说他长得像林辰,是什么什么替身,周先生也会这么觉得吗?
      “周先生......我跟林千屿的胞弟很像吗?”

      这世上竟然还有跟他容貌相似的两脚兽,盛绵很好奇。
      因为盛绵一开始的长相完全是掌门拿着过往先人的画像,让他照着变化的。盛绵变成了一个鞋拔子脸,又觉得好玩,随后长了四个眼睛两个嘴巴出来。

      掌门气得拿拂尘追他。

      后面苏谨说:“从心即可。”这才有了盛绵如今的长相。

      周成砚静静看着青年,说:“不像。”盛绵在他心里,永远是独一无二的。

      听到盛绵提起林千屿的弟弟,周成砚还有片刻困惑,原因无他,在他印象里完全没有这个人,思索了一番,才终于想起来,自然是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这样么。”

      盛绵还挺失望的,看来又是林千屿在胡说八道了。

      到了山庄,天色也已经晚了。

      但盛绵视力很好,恰巧发现,昨天还光秃秃的大门口,今天多了一块名为“双成庄园”的匾额,“周先生,为何要取这个名字?”

      这块匾额是周成砚那时候为数不多的私心,只是现在,他对盛绵的贪欲再也掩藏不住了,占有欲也会随着时间逐渐加深,最后甚至无法忍受别人多看盛绵一眼。

      就像他及时赶去林家,自我安慰是为了保护盛绵的安全,其实只是一个借口,是他想时时刻刻知道盛绵的行踪罢了。

      害怕盛绵出门后从此再也不回来......又或者盛绵去见师兄。

      他对盛绵的占有、因为盛绵对他人产生的嫉妒,正随着日子渐长,变成一个贪婪永无止境的深渊,如果盛绵知道了,会害怕吧。

      周成砚沉默片刻,“成双寓意喜庆。”

      “原来如此。”

      盛绵一副受教了的表情,两脚兽的文化果然博大精深,他还是要多向周先生指教啊。

      回到卧室,这一次依旧是周成砚先去浴室间,而盛绵开始捣鼓提前准备好的银针、药泥。

      等周成砚坐着轮椅出来,盛绵转身,严肃道:“周先生,我必须要看到你的双腿才能给你扎针,可以吗?只是银针入体时会很疼。”

      对精怪来说尚且疼痛的东西,对人类来讲更是难以承受,相当于增大百倍、千倍。

      而且周成砚不但不喜欢有人靠近,还非常抗拒自己查看他腿部的情况,这一次不仅要看,还要上手触碰。

      周成砚会答应他吗?盛绵内心有些忐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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