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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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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只是…怕明日婚宴过程繁琐,你不适应,提前来告知你一番。”
“不用了,明日会有嬷嬷,他们要更清楚些,我只需照做就成,我累了,现在要休息。”话毕,屋内的烛光也灭了去。
凌义手里拿着的桃花酥未送出去,只能讪讪离开。
姜正裹紧被子,企图自己能在睡梦中思虑出一个完美的逃跑计划,这次,她绝不能再被凌义抓住了。
春日吹来的风裹挟着蔷薇香气,漫过凌公府的门扉,凌义立于府门前,玄色常服上绣着暗纹流云,目光落在装饰着大红绸缎的主院曲门——那里住着他今日要迎娶的新娘,姜正,正在梳妆打扮,只为嫁他。
府里请的嬷嬷在早晨天还未亮时就已带着针线娘子去给姜正备妆了,姜正从被窝里钻出来,头发炸成鸡窝状,连眼都睁不开,昨晚想得多,头一次睡不着,还不知躺了多久才失去意识入了梦,她没有娘家操劳,更不懂成婚的习俗过程,只能一切都听凌义的,凌义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做。
此时的主院里,姜正正对着菱花镜静坐,嬷嬷正为她绾上同心髻,插一支赤金点翠步摇。
“姜小姐莫慌。”嬷嬷声音温和,“凌公特意吩咐了,此婚宴定能让京城上上下下热闹一番,保证全京城的人都知晓凌公待您的好,您只管安心。”
姜正指尖轻攥着袖口绣的并蒂莲,并蒂莲是生长在同一根根茎上的两朵莲花,多象征着和谐与爱情,比喻幸福的夫妇与婚姻。
姜正无奈的笑,“也许吧。”
吉时将至,凌义亲自提着食盒过来主院,食盒里是桂圆、红枣与花生,按习俗该由娘家备好,如今便由他送来,“姜家算不得什么,姜正有我就够了。”
“嬷嬷,食盒送来了。”
“哎,来了凌公。”嬷嬷拉开门,接过食盒,从这个角度看去,凌义只能偷窥到姜正的半个背影,她头上盖着盖头,似是正在试瞧合不合适,嬷嬷看出他的意图,侧身挡过去,“姜小姐当真适配鲜艳之色,红色更是顶配,美的紧,凌公现在就莫得偷看了,今晚可由得您随意去瞧,现在可别坏了规矩和惊喜。”
凌义闻言,收敛了眼神,点点头,“是,那我就先走了,多照顾着她些。”
“自然,姜小姐可是配合的很。”嬷嬷夸道,“是欣喜于嫁给凌公您的。”
凌义神情稍稍兴奋,但仍收敛着,不肯全部托出,“是吗?”
“当然。”
“好,那我便先离开了,还有许多……”
“凌义!”
话未讲完便被打断来,只见姜正艰难的提着裙摆,快速向他跑来,红绸绣金的霞帔在随着微风扬起细碎的弧度,龙凤纹的盖头随着风,被吹开来,姜正似乎觉得烦闷,一把拽了下来,搭在肘间,露出脸上精心勾勒的妆面——眉如远山含黛,衬得她此刻多为温柔,眼尾点缀着嫣红的胭脂晕,精气十足,可爱柔情,唇上的口脂也要比平日涂抹的红,明艳得像是枝头最盛的石榴,盛着所有光亮。
她踩着绣鞋的脚步有些急,繁复的婚服又很重,提了会儿手腕就有些疼,下摆扫过地板发出些轻响,鬓间的金步摇随跑动微微震颤,叮当作响里,她满心满眼的望着凌义,眼底盛着亮闪闪的笑意。
趁嬷嬷愣神,她一下推开嬷嬷,裙摆翩飞间,一把抓住凌义的手,抬起头,大眼睛扑闪扑闪,盛着一汪水,认真的瞧着他,红唇张合,“凌义,你瞧,我今日可美?”
此刻耳间空鸣,凌义神思早已飘远,眼中只剩姜正,站在他面前,即将成为他的妻的姜正。
再容不得其他,
喉结滚动,他吞咽口水,好似能闻到她身上香甜的味道,让人想咬上一口,他艰难道,
“美,好美,我…”
“那就好。”姜正似是放下心来,松了口气,“你觉得美便好。”
“哎呀…姜小姐怎得突然出来坏了规矩。”
时间快速划过,停留不住,嬷嬷催着姜正快些回去。
“嬷嬷莫气,我只是怕凌公不喜罢了。”姜正被嬷嬷推了进去,还不忘回头朝凌义吐舌头。
直至门关上,凌义才敢放声呼吸出来。
捂着心脏,慢慢下蹲,双眼瞪大,脸颊涨红,不断的深喘气,“喜欢,好喜欢…”
“好…喜欢…”
因着没有女方家的催妆鼓乐,公府的仪仗便从主院直接启程。八抬花轿停在主院门口,女主由嬷嬷搀扶着上轿,轿内铺着软垫,雕刻着花纹,桌上还摆着些点心甜食,是凌义特意让人添置的,这一路上并不轻松,他怕姜正会饿,一路绕过府内回廊,然后从凌公府大门而出,朝着热闹京市去,凌义于京城的名气不小,他成婚可以称得上是全京城上上下下皆都期盼。
有的想瞧一瞧凌义的真面容,有的则是想看看哪个胆大包天的女子敢收了凌义这个活阎王。
凌义驾马在最前面,志得意满,春风昂扬,姜正坐在后面的轿子内,由嬷嬷和汀兰看着,正扒着车窗观察外面的情况。
敲锣打鼓,鞭炮齐鸣,要比得上任何一场盛大的迎亲。
迎亲队伍在京城绕了一大圈,街上挤满了人,凌义派手下给围着的人分发喜食,只要是来的,手中皆会落下糖果点心,各式各样,倒是让拿到糖果的孩子们开心的不行,期盼着再一次可以免费有糖吃的仪式。
路过姜府门前,他特意停了片刻,分了许多糖果给姜家二老,面上含着笑,“糖果甜腻,你们二老少吃。”
此话讲的难听,但姜氏落于凌氏之下,他们再不喜,也只能以笑应对,“恭喜凌公!”
“恭喜凌公!”
“是该恭喜,但也遗憾。”凌义虽如此讲,但面上表露出的,却未有一丝遗憾意思,“姜家大哥离京不在,小儿又去了边关守城,二老身子羸弱,这次婚宴未邀请你们参加,莫要怪罪。”
“怎会,怎会,凌公之意我们知晓,哪来怪罪一说。”
“哈哈…那便好。”凌义再未留一个眼神给他们,驾马离开。
徒留姜家二老于原地气愤,自他们家二女儿姜正离世,这个凌义就一直有意无意的针对他们,使得姜家这三年极不太平,仕途难升。
“老爷,这…”
“滚开!”姜父一把甩开她,“瞧你生的那没用的闺女,死了还要祸害姜家,使得大儿仕途不顺,小儿派去边关,剩下两个女儿一个无欲无求,欲出家,一个进宫不受宠,当真是做鬼也不安生,要知现在,当初自她生出来就该掐死。”
姜母靠下人搀着,才未摔倒,攥紧拳头,眼神毒辣,“姜正,为何死了,还是不放过我们…”
“真热闹。”姜正掀开盖头,扒开一条缝朝外面看,好奇的紧,她居的镇子虽然富足,但多为安详,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瞧着孩子们手里捧着的大把糖果点心,也不觉馋了起来。
“自是,凌公为了今日这场婚事,提早…额,我想想…”嬷嬷想了想,“三年前就同我讲过他要娶妻,要给出这个排面了。”
“三年前?”姜正瞪大眼,“竟这般早。”
凌义三年前就有了喜欢对象,没想到如今竟娶了她,那女子该多难过啊。
“对啊,我还记得当时凌公年纪轻,十分羞涩的同我说要娶妻之事。”
当年凌义刚从战场回来,身上杀气还未消下去,第二日就去寻了嬷嬷,满脸羞意的跟他提了娶亲的想法,但无论嬷嬷如何试探娶亲对象为谁,凌义都闭口不谈,只说“快了快了。”
姜正把盖头掀掉,偷了块点心吃,“嬷嬷怕是误会了,凌义所想娶之人定不是我。”
“怎会,依嬷嬷我多年经验,凌公想娶之人定是…哎呀…”嬷嬷看她吃着点心,唇上的红都被吃没了一半,“姜小姐你莫吃了,都将唇上的色吃进了肚。”
姜正无所谓,快速躲开,将剩下半个一口塞进嘴里,嘟囔道,“嬷嬷帮我抹不就好了。”
绕京城整一圈,再回凌公府已至黄昏,姜正饿的吃了好几块点心,嬷嬷拿她没法,只说最后再给她补妆。
“快快快,下轿了,莫吃了。”
嬷嬷紧忙给她涂好颜色,盖上红盖头。
花轿落在正厅前,凌义下马,亲自撩开轿帘,递上红绸,姜正依嬷嬷的教诲,握着那端,跟着他跨过火盆,踩过铺在地上的红毡,一步步走向正厅,拜堂的司仪是京中有名的礼官,声音洪亮:“一拜天地,谢苍天庇佑,愿这桩姻缘得天垂怜,岁岁平安——”
两人并肩躬身,身后是满堂宾客的注视。
“再拜天地,求天地为鉴,护小家和睦,福寿绵长——”
“夫妻对拜,喜结连理,日后同心同德,岁岁欢喜——”
红绸两端的人微微俯身,目光透过红盖头的缝隙相触,姜正分明看见凌义唇边的笑意。
未娶到心爱的女子也能这般高兴吗?
“送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