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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chapter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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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难以言喻的荒唐和满足同时占满他的心,是非对错他已经丧失了明辨的能力,只能遵循本心去求、去要。
手脚开始出现麻痹感,颤抖和失控告诉他这是旧病复发的前兆,他犹疑地捂住心口,朦胧的爱意拨云见日破土而出,扎根在他心脏上不断吸收养分生长。
畸形的、扭曲的、不正确的爱使得病症如潮水一样涌进四肢,麻木所剩无几的思想,江岁踉跄地跑到房间拿药,在意识断线前,他终于把药一股脑倒进嘴里。
嚼碎,然后混着冷水咽下。
十指不正常地轻颤,休息了许久的人感觉到身体好受了许多,从冷冰冰的地板上爬起来。
地上残留着一颗白色小药丸,是他刚才慌忙倒药时掉出来的,空荡荡的罐子摔在地上,盖子不知道滚到了哪里。
江岁双手握着药瓶,盯着上面写着的小字发呆。
‘治疗精神疾病类药物,严禁自行减药/停药’
“岁岁你知道吗,人总是会对无法治疗的疾病有很大偏见......”
不想吃药。
他想:要是能有什么代替药物治疗的方法就好了。
越吃......越像一个精神病......
一个喜欢哥哥的精神病。
江岁没去上课。
这是电话打到江何晚手机上时他才知道的。
他替江岁请完假,忙完手头所有的事情,约莫七点的时候匆匆回陪读楼。
像是一早就知道他会回来,江岁缩在沙发上等他,并拢的膝盖处夹着一个日记本,密密麻麻的小字占满第一条横线格,字迹小的生怕别人看清楚上面写了什么。
“岁岁?”
开门声伴随江何晚担心的声音响起,他回来的匆忙,连本该放在食堂的围裙都一并穿回来了,看江岁表情镇静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怎么了哥哥?”
他面上显露纯良,在江何晚想要测体温的时候乖巧地把头顶到他的手背,“没有发烧。”
温度正常,就是脸颊有些红。
“那就好。”确定江岁是真没事,江何晚没好气说:“怎么请假也不说一声,电话打到我这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江岁无辜:“我忘记了。”
“帮你请假了。”贴着他额头的手转而去揉他的头发,“今天在家好好休息,有不舒服就跟哥说。”
他从来不管江岁学业,怕压力给大了反而会适得其反,再说,就算江岁再不行,还不是有他这个哥哥在,他负责努力赚钱养家就可以了,一家人健健康□□活在一起就是圆满。
小满胜万全。
但江岁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个身上,他问出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哥,你为什么一直都叫我岁岁,不叫我弟弟?”
他是真心想知道这个答案,江何晚觉得他这两天神经兮兮的,情绪有些奇怪。
“爸妈叫我晚晚,我就叫你岁岁,这样显得更亲昵一点。”他说:“还能有什么原因?”
那我也能叫你晚晚吗?
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还好被他及时咽了回去,江岁心有余悸。
“哥,你今天还去小竹林吗?”
小竹林就是他们吃饭的地方,江何晚打了个哈欠,困困道:“去,说好中午给人家带饭的。”
江岁昂头:“那我也去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
江何晚往房间走,江岁跟个小尾巴一样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哥,我真的是你心里最爱的人吗?”
“嗯嗯。”
“以后也不会变?”
“不变。”
“哥你要睡觉吗?”
“嗯,太困了,就不该昨天晚上熬夜的,睡一会儿起来做饭。”
他尾音带上了一些困顿的湿润感,像沾了水的羽毛一样有点勾心,江岁扒门,希冀地看着哥哥,“我也困了,能不能跟哥一起睡会儿。”
其实是凌晨洗的床单还没干......
“进来吧。”
江何晚也没想把他挡在外面,江岁如愿以偿进到哥哥的卧室,环顾一圈,顿时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也许是之前住在一起,所以习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两间房布局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江何晚这间小一点,窗户采光不如他那间。
角落的箱子里整齐地叠着衣服,清一色的黑白灰,分门别类地放着,他衣服很少,一个中等箱子都没放满,桌上搭着的是毛绒睡衣,靠边占不了多大位置,接着就是一些学习的教材,可能是从图书馆借的。
江岁还看到了一个有点老旧但保存很好的小盒子。
江何晚跟平常一样脱下沉重的外套准备换上睡衣睡觉,由于中早温差大,他还得先把中午穿的外套找出来放着,外套里面穿的是保暖紧身内衣,跟箱子里衣服不同的是他的贴身衣服颜色有些变化——是鹅黄色的。
所以在江岁眼里,哥哥看起来整个人都是毛茸茸,像之前他在林月月书包上看到的可爱球球挂件,软乎乎的看起来很好摸。
清瘦的身体在套上睡衣后变得充气很多,江何晚眯着眼用脸颊在领口舒服地蹭了蹭,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套衣服,但由于价格原因,看了很久才决定买下来。
江岁是跟他同款的。
蹭满足了,江何晚跑到床上掀开被子在空地方拍拍,招呼江岁过来:“睡觉睡觉。”
“嗯!”
上了床,江岁却怎么都合不上眼,他其实清醒得很,但短时间的睡眠和极大的冲击让他疲惫,想睡又睡不着。
江何晚呼吸逐渐平稳,他不好乱动,于是开始偷偷观察起哥哥来。
相处久后面对熟悉的脸他只能干巴巴说出一句好看,但是以另一种角度来看哥哥,江岁发现他的脸几乎清俊到姣丽,五官每一处都落满灵气,像是大书法家收笔前的最后一画,柔和但又不失锋利。
轮廓分明,鼻梁峻峭?,淡粉色菱形的唇仿佛为了接吻而生。
悄悄往床边挪了挪,江岁赤脚下床走到桌边,打开他好奇已久的旧盒子。
里面装着的东西很少,但看得出来主人很用心地在保护它们,拉菲纸和棉花上摆着三样东西。
一块廉价的表、一件不算很贵的衬衫、一条手织的围巾。
他送给他的礼物。
——
中午江何晚先做了一点在家吃后才装好藕汤准时到小竹林,约好的,江岁也来了。
下课铃刚打没两分钟,一群穿着单衣的少年嘻嘻哈哈地跑过来。
元翼兰大方惯了,凑到江何晚面前坐着毫无压力,这些天一直都是他吃独食,混熟了之后把自己的朋友们也介绍过来,跟在身后的少年们面面相觑,有些不好意思。
“随便坐。”
几人听江何晚说话,局促地找位置坐下来。
只是为什么他旁边那个少年脸色这么臭,不欢迎他们吗?
惶恐jpg.
虽然江岁脸色不好,但到底没说什么,看到对面齐齐坐着跟好学生一样的五人,轮到江何晚眼皮跳了,他总算知道元翼兰之前说的“吃得多”是什么意思,还好今天带的碗筷也够用。
“干嘛这么拘谨,我们已经吃过了,这些都是给你们带的。”他把饭盒推过去些。
“是啊是啊,这个时候矫情啥,这位叫江何晚,你们晚哥,旁边是江岁,你们岁弟。”
他一边把饭盒拿过来一边笑嘻嘻地介绍,剩下五人还是很拘谨。
“这几个是我一起打球的兄弟,张添肖青长张之路何休,脸上长媒婆痣的是张之路,那个讲话屌丝的是肖青长,戴眼镜的是张添还有最不要脸的就是何休!”
几个一起玩闹的兄弟,此时听人这么编排自己也缩的跟个鹌鹑似的。
元翼兰对此非常奇怪:“我去你们这么装吗,平时说一句得骂我十句唉!”
江何晚看出来他们还是有些尴尬,出言安慰:“别太拘束,把我们当朋友就好!”
他舀了几碗藕汤推到他们前边,“总说学校的饭菜难吃,这次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俗话说得好,酒桌上是最容易拉近关系的时候,虽然现在没有酒,但是以汤代酒也喝的不亦乐乎,剩下拘谨的四人也在美食下暴露本性,痛哭流涕一口一个亲哥叫着。
长期被虐待的味觉终于吃上了一□□人饭,几人感情迅速升温,完成桃园结义极速版,从陌生人改口叫兄弟。
按辈分江岁被他们喊岁弟。
江岁:......
张添狂舔碗,擦干眼角的泪。
“终于吃上口正经饭了!我在学校过得是什么苦日子?!平时外卖点个炸鸡汉堡都畏畏缩缩的!”
他恨恨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接着哭:“有好多次堡到手上都有水汽不好吃了!!!”
元翼兰听完不觉骄傲扬头:“多亏我你们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以后有好东西多孝敬爸爸我!”
何休:“没法喷,这回你真是我爸爸。”
张之路:“爸爸+1”
肖青长:“爸爸+2”
江何晚看他们乱认亲现场有些好笑,心底的什么好像被勾起来了,他从没有体会过高中生活,也从没有交过这么开朗的朋友。
何休突然想起来,说:“你这不行啊,还得是亲哥手艺好,我晚哥才是爸爸。”
张之路双眼放光看着江何晚:“亲哥,明天也能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吗?”
“你怎么只想着白嫖?”肖青长对这种行为予以鄙视,并表示自己会用劳动获得吃饭权,“你们这群白嫖怪配吃饭吗,能不能务实一点?!”
张添率先举手:“我配!”
“作为五人之中智商最高的,我可以无偿帮助岁弟学习。”
“你还无偿起来了,怎么还想有偿啊?”
“别搞笑了老弟,上次谁历史考了二十三被叫汉奸的?”
张添波澜不惊地推眼镜:“意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人笑地仰倒,被他们的笑声感染,江何晚也不自觉笑起来。
江岁目不转睛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