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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宠物店（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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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叶捏着民俗学讲师给她的、只写着地址的名片找到地方时，牌匾上“非常宠物店”五个字和旁边那对粉嫩的不知名动物爪印，让她心里一顿吐槽：宠物店里能有给人“看事儿”的高人？老师开玩笑的吧！这店看着还没隔壁麻辣烫有格调！
宠物店门脸不大。一扇玻璃门上贴满了五颜六色的卡通动物贴纸，挂着各种动物尾巴形状的毛球。旁边的橱窗则被某种藤蔓植物的叶子爬得严严实实，视线完全被堵死。
一般的叶子会这样攀在玻璃上吗？……算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店真让人提不起进去的欲望。小叶叹了口气，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果然还是该去医院。她转身，准备将手里的名片丢进垃圾桶。
在她身后有人嬉笑道：“扔了多可惜，留着鉴赏也好。”
小叶心想：鉴赏什么？红底金字，形似春联，写得还不如春联押韵。她回头刚想怼回去，眼前光线蓦地一暗。她一抬头，差点撞进一件绯色风衣里。风衣的主人是个身材颀长、年轻俊朗的男人，正低头对她笑。
“你是？”她下意识问。
男人挑起一边眉毛，笑容轻浮。他利落地抽走小叶指尖捏着的名片，前后翻看，脸上掠过一丝不耐：“姓尹的给你的吧？那家伙，真会给我找事。”他边说边往店里走，忽又回头，甩了甩其实并不存在的刘海，耍帅道：“来呀，小姑娘，看老尹的面子。鄙姓林，林昶。”
林昶，按生物学划分当属犬科狐属，是一只全身火红的赤狐，人形容貌为二十出头的男士。年龄记不清了，过了第999个生日后，他一直坚称自己29岁。
这位林老板剑眉星目，身量高挑，按理很讨女孩子喜欢。但就这两三句话的功夫，小叶已在心里给他贴上了“不靠谱”的标签。她警惕地戳在原地，心里在相信尹老师和相信直觉之间犹豫——自己可没提过“尹”字，这个男人只看名片就知道了，说明他的名片并不随便送……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在尹老师端庄清雅的身影滑过脑海的瞬间下了决心。那就试试吧！毕竟全城的医院她都跑遍了。“那个，我姓叶。”她跟上了林老板，走进宠物店。
店内宽度不过四米左右，却异常深邃，小叶一眼望去，竟有种望不到头的眩晕感。
林昶突然高声喝道：“把叶子收了！耽误别人晒太阳！我一出门你就造反是吧！”这一吼，橱窗上那些茂密的藤蔓窸窸窣窣地缩回，盘踞到角落一个矮架子上。
随之而来的，是小叶那阵眩晕感的消失。光线骤然明亮，她看清了，店铺其实不算深，约莫十米，前后门一线直通。后门里透出的白光造成了刚才的视觉错觉。
“老板和我说话吗？”小叶指自己，朋友会叫她叶子。
林昶随口解释：“在说那盆藤，不该把他带回来，太占地方了。小姑娘，随我来。”
“你别叫我小姑娘呀。”小叶忍不住抗议。林老板看着也就二十多，自己也二十多，哪儿就小姑娘了。
店铺沿纵深方向，贴墙摆满了宠物展示柜，用笼子和玻璃间隔开来。所售宠物从常见的猫狗到奇特的蜘蛛蜥蜴蛇，还有些样子古怪、寻常不易见着的。
这很“宠物店”，也很“非常”。小叶慢慢走过，目光好奇地与一只金色头冠的胖鸟对视了。那鸟傲慢地仰着头，突然高叫两声：“茶茶！茶茶！”
小叶吓了一跳，莫名觉得自己被鄙视了。更让她后脊梁发凉的是，四周似乎有无数道目光在偷偷窥视——来自那些笼子里的小动物们，眼神都透出窃窃私语般的诡异。
就在她浑身不自在时，林昶在门口站定，低头微躬，展开左臂，右手收到胸前，动作绅士得好笑。“好的，小叶姑娘。请到内室签合同。”
门内是一间宽敞的办公室，足有上百平米。除了东侧一个茶水吧台很现代，其他都是明式红木家具。懂行的一眼便知价值不菲，外行也能瞧出木质细腻、油润光泽。
此间无窗，灯光昏黄。刚进来的门开在南墙中间。
以此为界，西侧是待客的沙发茶几，贴墙一圈博古架，展品五花八门：青铜器、陶瓷、玉器、古董手工艺品……以及无人机、航母模型、玻璃生态球、悬浮小夜灯……
东侧另有一扇门。门左边是现代感十足的咖啡茶岛和吧台转椅，玻璃与银线装饰，恒温冷柜里塞满了各色碳酸饮料。右侧则是红木书架，上面满满当当排列着古今中外的医学典籍，零星点缀着几本电影杂志。
整体而言，风格混乱得令人想夸都找不到重点。
小叶看得直皱眉头。
林昶不知从哪儿摸出个平板电脑。他大咧咧往沙发里一陷，翘起腿当桌案，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划拉，例行公事般语速极快：“请坐，先登个记。姓名？年龄？住址？生日？血型？星座？三围？”
“三围？”这人太轻浮了吧！小叶立刻把包抱在胸前，“我报警啊！”
东侧门无声滑开，一个身影走出来，冷声斥道：“收起你那无聊的恶趣味。”
林昶瘪着嘴白了那人一眼：“当我没说好了。嘁，你才无聊，玩不起。”
小叶望去，那是个年轻男人，二十左右，清瘦高挑。黑发黑瞳，一身玄色：黑衬衫、黑长裤、黑便鞋。
林晚，同样是一只火红的赤狐，年龄比林昶小两百来岁。两人师出同门，老师飞升后便一直生活在一起——尽管互相看不顺眼。与林昶的俊朗张扬不同，林晚生得秀气，瓜子脸，碎发半掩眉眼，更衬得唇红肤白。只是总冷着一张写了“生人勿近”的扑克脸。
林昶咧嘴一笑：“这是店里不重要的某某，不用管他。小叶姑娘，我们还是继续谈合同。别的事都没关系，”他突然倾身贴近，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我只关心你能付出的对价。”
身为性格温婉的普通女大学生，小叶被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吓得往后猛缩，胳膊勉强撑住沙发扶手才没仰倒，脸正对上林昶悬停的、似笑非笑的面孔。
再好看的脸，从这个角度看也只剩惊悚！“我……不看事儿了……”小叶慌乱地推开林昶，抱着包就想跑。
她的手已经抓住了门把，下一步就能逃离这奇怪的店铺。一个充满诱惑、仿佛能钻入心底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你出去后，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你宁可终生忍受噩梦缠绕，不得解脱吗？”
小叶浑身一僵，如遭电击！她可没说过自己看了半年医生，但噩梦缠身的毛病药石无医！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双手死死抓住背包带，慢慢地、带着期待转过头：“你……真能帮我？”
林晚不知何时已坐在茶岛前的转椅上。手肘搭着吧台，昏暗的灯光和他一身玄衣让他看起来像个沉默的剪影。他垂眸只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声音无悲无喜，冷冷清清：
“我收五千。人民币。”
另一边，站在博古架前笑得高深莫测的林昶，突然不耐烦地摆摆手：“行吧行吧，钱就钱吧！小姑娘，来把合同签了，一口价，一万零一块！我保证药到病除！”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