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6麦浪与眼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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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终端上也接取到了这次的任务信息。
【叮！恭喜您接取[沃土培育基地]农田区基础任务！】
【任务描述：12小时，风雨无阻！每12小时，田野里的植物都在等待你的灌溉，这是每个种植员和研究员共同的目标！快拿起你的电台和灌溉车出发吧！】
【任务道具：电台*1，灌溉车*1】
【任务时长：3天】
【任务进度：0%】
看描述这还是一个需要双人配合的任务，一般只有这种情况下才会给出两种完全不同的行动路线。
他和李访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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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小时后。
微凉的风吹在路白的脸上，他能隐约感觉到夜露的寒意，还夹杂着麦田里植物的气息。
路白低头，看到右手边是操纵杆。他伸出手去，轻轻放在操纵杆上。
耳机里传来一道沉静而从容的声音。
“监控已经就位。”
路白单手轻点耳机，确认通讯频道接听到了李访的声音。
“收到。”
右手轻推操纵杆，他感觉到身体微微向后一倾，灌溉车发出低沉的轰隆声。
这是实验员专门给麦田设计的灌溉设备，右上方的屏幕里显示的应该是他的灌溉路线，完成一趟灌溉刚好需要1小时。
现在那个代表着灌溉车的红点已经开始向前移动了一小截。
麦田的夜晚并没有想象中漆黑，除了月光之外，遥远的地平线上有分界线上的红色光芒，也在一闪一闪。
“分界线对面是什么区？湖区么？”
开这种灌溉车对路白显然太没有挑战性，他随意和耳机里的人闲聊着。
“是峡谷区。”对面沉默了片刻，好像在思考这种无聊的问题要不要回复。但最后还是用凉凉的声音开口。
“这样啊。”
灌溉车在农田里稳定地向前开着，随着车辆行驶的轨迹，两侧的麦子上都已经落上了晶莹的水珠。
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亮晶晶的，让人看着有种由衷的喜悦。
路白打了个呵欠，遥遥地看向远方。远方的麦子在风声中发出簌簌的响声。
“种植员请注意，您已偏离既定路线，已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一个激灵，路白凝神回看。
……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还在路上驾驶着，旁边的屏幕里也是正常的路线。
“李访？”
“怎么了。”对面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路白深呼吸一口气：“我刚刚偏离路线了么？”
对面的声音迟疑了一下：“我需要核实。”
过了一会他回复：“没有。”
“……那就好。”路白点点头：“那我继续往前开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心里有点毛毛的。
任务进度条倒是在增加，现在到了7%，不过随着进度条的增加，眼前的路也在越来越难走。
屏幕上显示他要走一条盘旋的小路，那条路更像是一个螺旋，不断延伸进麦田的深处。
一阵钝痛突然袭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扎进他的眼眶。
路白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揉眼睛，但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控制肢体。感觉那个螺旋像是有什么意识一样，在引导着他不断向深处开去……头脑昏沉起来。
只是，潜意识里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不断出现，像是他残存的一点清明意识还在试图提醒他。
为什么平坦的麦田里要修这么一条路……
路白最后还是用力一脚刹车。
直到灌溉车缓缓地减速，他长出一口气，趴在方向盘上闭了片刻双眼。终于从刚刚那种状态脱离出来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继续向前开？”耳机里的声音追问道。
“我感觉……有点问题。”路白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频道那边的声音下意识地隐瞒了眼前的情况，反而瞟了一眼任务进度条。
变成6%了。
经历过上次永石财团的任务之后，路白对于这类异常任务已经有了一些应对经验。
面对异常情况，第一条守则当然是要信任你的队友。
但这种时候……
总感觉不太对。
“好的，那我给你重新规划一下路线。”
对面这样回复道。很快路白右前方的导航屏幕一闪，原来的螺旋路线经过重新加载后，显示出了几个转弯。
“你确定是这个路线？”路白开口。
“确定啊，这样能更快走出去。你为什么这么说？”
路白：“好的，那我听你的。”
他嘴上这样回复着，手里的动作却和他的话截然相反，反而以一种极其利落的姿势彻底刹住了车。
路白又抬手终止住了浇灌设备的运行，心里彻底冷静下来。
——对方逻辑有问题。
任务要求他们按照路线把所有植物都浇灌一遍，所以最开始的路线就是方正而有规律的。
每隔12小时给田野浇水，这是任务的核心，是不能违背的铁律。而现在的新版导航看起来是在贴心地帮他改行动路线，但实际上，如果他真的这么去做的话。
必定会有田野没有得到灌溉。
就算按时完成任务又如何？
任务最核心的要求没有完成，还是不行。即使绕开了那个螺旋，也是一样的。
而且以李访的脑子，对方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是哪里出问题了，他该信任谁？
嗡嗡两声，是手边的终端在发出振动。路白的思路暂时中断，视线移过去。
眼前屏幕上跳出两条消息，一条来自李访，一条来自大厅。
他没怎么迟疑，先点开了来自李访的消息。
【李访：信号有问题么，你怎么不回复我？】
路白顿了一下。
——耳机里的李访，刚刚可是听到自己的回复了。
【路白：？】
【路白：我刚才一直在回复。】
李访在那边抿起嘴唇。
片刻后他手指轻移，飞快打字。
【李访：一直？你觉得我会在你不回复我的时候，再继续给你下指令？】
【路白：……所以你没下过指令是吧，知道了。】
不言而喻。
路白收起终端，感觉有冷汗在爬上他的脊背。
李访果然没有在频道里说话。
那么答案只剩下一个。
但“它们”什么时候——侵入的频道？
只是这一会的工夫，右侧的导航地图已经再次变了，那道螺旋范围在扩大，像一只不断在变得幽深的眼睛。
那螺旋的颜色也好像变得更加鲜红了，甚至好像在呼吸一样，微微地颤动着。
如果不是他的错觉的话。
路白深吸一口气，抬手伸向右边的显示屏，手指触碰到关闭键上。先关掉这个导航可能更好一些。
“等等！”是人的呼喊声。
路白一愣。谁在那里？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驾驶室的窗外出现一个招手的人影。
任务里，有说他们会在半夜遇到其他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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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眼前出现的年轻人穿着靛蓝制服，身量清瘦，站在那里很文气的样子。
眼见着那人快步走了过来，路白没有摇下车窗，只隔着玻璃看着他。
“您好，请问可以搭车么？我是种植基地研究员，”对方和气地笑了笑：“是晚上来记录麦苗生长情况的。正好看到你的车，能把我捎回去么？”
“你怎么证明你的身份？”
路白微微摇摇头，右手放到了操纵杆上，余光瞟到身边的血红色导航。
却有些意外的发现导航上的诡异螺旋没有再扩大了。好像这个人的出现，是某种向好的信号一样。
外面的人语气还是很礼貌：“不好意思，我看你身上挂着身份卡，你也是我们学院来[游学]的吧？我是学院27级的宋明尘。看在校友的份上，能不能行个方便？”
路白略一犹豫，“太晚了，不行。”
这种时候不应该释放任何莫名其妙的善意。路白并不打算让这个人搭车，即使对面看起来很真诚。
他准备抬手推操纵杆，却看见手边终端上，屏幕上李访的头像跳了跳。
【李访：刚刚信号恢复了，我现在能听到你这边频道的声音。】
【李访：宋明尘有用。】
【李访：让他上车。】
终端的信号目前来看还是稳定的，况且这个讲话风格，感觉不像被入侵的样子。
路白决定赌一把终端对面是真的李访。于是他伸出的手就这样自然地转了个弯，反而抬手解锁了车门。
“——不过你一个人在外面也确实不太安全。宋学长，上车吧。”
“好。”
对方从善如流地上了车，坐在后排。至于为什么要让他上车——
【叮！恭喜您接取[沃土培育基地]农田区进阶任务！】
【任务描述：12小时，风雨无阻……但有的时候也有例外。在深夜，大家有一定几率看到一位有礼貌的研究员。但你身为新手研究员，要不要接他上车呢？又能否在规定时间里完成灌溉呢？】
【任务道具：无】
【任务时长：3天】
【任务进度：0%】
路白长出一口气。
果然，让宋明尘上车的选择，选对了。
进阶任务类似隐藏奖励，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到的，这完全是意外之喜。而且进阶任务往往是在深挖基础任务的逻辑。只要实力够强，可以在做基础任务的同时顺手一起清掉。
不过，这个宋明尘背后也应该有不少秘密，不然他怎么会背负这么一个进阶任务？
路白不动声色地坐稳。
他收回替宋明尘开车门的手，看向后视镜。
……宋明尘自己好像并没有察觉。他自己的胸口上洇开了一片深黑色的水迹。某种角度又看起来有些像暗红色。
那里有一个创口。
没有人类能在这样的创口下存活下来，并且谈笑风生。
宋明尘，应该不是人类了。
就在此时，迎着路白的眼神，后视镜里的宋明尘大大方方地抬眼微笑起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