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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新生 ...

  •   主场两场比赛结束之后,北州雄狮队即将辗转大半个中国,开始为期两周的客场之旅。而这样的安排带给齐冬最直观的影响就是,近期他在中心体育馆没有工作要忙了。可无事可做也就等同于没钱可拿,好在齐冬朋友多人脉宽,这几年来也达成某种工作节奏,早习惯了在没有主场工作时给自己找些散活做,倒也不是真待业在家。
      而趁着球队出门打客场的间隙,北州中心篮球馆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换装,准备迎接几天之后大咖歌手郑天王的演唱会。
      这天齐冬起得很早。他开车先到篮球馆帮孙嘉做了音响调试,从好友这里安心蹭下一顿午饭后,又紧赶慢赶地去了老友贾飞的录音棚。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们刚吃完,以为你还得过几个小时才能到呢,就没想多给你留一份。”
      有段日子没见了,贾飞看到齐冬就兴奋,嘴巴一刻没停地招呼了一通。他俩是大学同学又住了四年同宿舍上下铺,关系铁得不行。当年一毕业贾飞就进了本市电视台,做着看似光鲜倍儿有面子的工作,可还不到三年便觉得实在乏味又无趣,便悄悄谋着改变。好在手里攒下些钱,再加上家里的支持,便辞去了稳定的工作,从零开始经营起了一家录音工作室。而自打开它门营业,齐冬在贾飞的录音棚里也是度过了春夏秋冬,在休息室的落地窗前看过无数的日升日落。
      “我这不是就不想让你麻烦,才赶着这点到的,我是吃过了来的。”齐冬说着便边脱下了外套挂在门边衣架上,轻车熟路的,他对这里一切的摆放和布局都再清楚不过了。
      再多聊了没两句,齐冬便抓紧时间进棚开始工作。除了喝水去厕所之外他就没有歇上一下,等干完活出了棚,外面天已漆黑一片,齐冬一张脸也不知是热的还是闷的,变得一片红彤彤。
      “你也好久没来了,午饭既然没赶上,晚饭一起吃了再走吧。”贾飞发出邀请,齐冬也不跟他多客气,毕竟两人熟得不能更熟了。
      顺嘴跟跟手下人交代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后,贾老板开车带着齐冬出了门。

      “你新车挺好,贵是有贵的道理啊!”虽然对豪车也没什么执念,但看到好东西齐冬还是忍不住多夸赞几句。
      “也就这样吧。”包厢里,贾飞低头看着菜单应和着,转头跟服务员很快指好了好几道菜。
      “贾老板最近赚钱了啊,请客环境都升级了。”齐冬调笑道,这间餐厅他之前没来过,味道如何还是未知,但这环境看着是真的高档。
      “那倒也不至于,这不是好兄弟,砸锅卖铁也得请你吃顿好的。”两人讲着玩笑话互相“恭维”着,一盘凉菜便先被端上了桌。
      “今天的钱给你转过去了。”贾飞拿着手机摆弄着,齐冬的面前应声响起了微信金钱到账后的提示音,他看了一眼,同贾飞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好,谢了。”点下接收键,齐冬忽然想起自己前半年立下的小目标,努力攒钱争取两年后换个大房子。而如今,目标忽然轰塌,齐冬对所有事都看得很淡,好像现在住的那七八十平小屋也没什么不好。
      “想什么呢?”
      好兄弟一嗓子呼唤把魂都给喊了回来,齐冬发着呆愣了好一会儿,最后只轻轻说了声也没什么。
      贾飞嗯了一下,用指节敲了敲桌子,预示着接下来自己有重要的事要讲。
      “赵璐下个月英国留学毕业回来,之后我们就准备领证办婚礼了。”
      “好事啊!挺好,挺好的!”
      赵璐是他们的同级大学校友,虽然念的不是同一个专业,但自从在学生会认识之后,两人总黏在一起,甜蜜的让旁人看着无比羡慕。恋爱一路从大学时代谈到毕业工作,可谓模范爱情长跑,好得好像有没有那张证都不那么重要了。
      “反正你到时候一定得去,记得带着常蓉一起。”聊起这事,贾飞眼里只写着幸福,要将爱传递给全世界一般。
      可齐冬听到“常蓉”便是一阵恍惚,内心免不了挣扎,顿了顿:“那肯定的了。”
      “行。还有,到时候等赵璐回来了,你高低得给我搞两张北州雄狮的VIP票,我跟她一起。赵璐最近好像特别迷你们队里一个球员,叫什么来着……”
      “石修竹?”老石身上带着一股狠劲,五年前季后赛总决赛的一计远距离三分绝杀让他一战成名。他不仅是北州雄狮的人气选手,更是国家队主力选手。
      “好像不是这个名字……算了,不重要,吃饭,吃饭吧。”
      齐冬本借着开车拒绝了贾飞的灌酒,但好兄弟扒着不放,他便索性放开了喝,就当是借酒浇愁。结束后完贾飞帮忙叫了代驾,齐冬一路晕晕乎乎,带着酒劲儿回了家,倒在沙发上直接睡了过去,度过了近日以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晚。

      之后的几天里齐冬基本都泡在贾飞的录音棚里,趁着录音间隙的休息时间,倒也一点没落下北州雄狮队在客场奋力拼搏的最新战况。而球队也没有辜负随队远征球迷的期待,表现十分亮眼,老将新人都有惊喜发挥。虽然客观谦虚些说,近几场比赛对手实力确实稍逊一筹,赢球也在意料之中,但一场场比赛看下来,雄狮众将都打出了自己的水平和风格,一整个夏天魔鬼般的高强度训练看来都是有所收获的。
      每个人心里其实都是憋着一股气的。几个月前,北州中心体育馆,半决赛第七场比赛最后一节,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十五秒钟——两方打成108:108平分,北州雄狮拥有球权。如果安心消耗时间打一个篮下两分就可以锁定胜局,或对方采取犯规战术也能由罚球占据领先。可怎奈对面球队突然转换作全场紧逼战术,提高防守强度严密盯人,篮球在即将传过半场时被对方意外断下,之后余下不到三秒时间,小前锋出手,一个远距离三分应声入篮。正站在胜利边缘,北州雄狮就这样一脚又被踢了出来。
      而作为正在工作见证一切发生的DJ,齐冬生理性地难受到无法呼吸,可又必须克制情绪播报着比分,播报着他的球队在主场输掉了这场尤为关键的比赛……时间走完,零秒哨声响起,背后传来了吵闹声辱骂声,齐冬第一回把眼泪留在了中心体育馆。
      球队的每一个人都花了很长时间最终才走出这段阴影。夏季集训里没有人再找借口偷懒,都攒着一股气,想要一雪前耻。
      那些付出的汗水从来不会白流,作为球队忠实的头号球迷,这些触手可及的进步让齐冬打心眼里为他们开心。

      作为中心体育馆的内部员工,齐冬在几天之后也蹭到了郑天王演唱会的一张好位置门票。坐在熟悉的座椅上感慨万千,在这个周五的夜晚,他将自己完全放空。最后全场大合唱环节,郑天王和歌迷们齐唱了经典催泪情歌《忘了我》,齐冬本没多想,可一开口唱出第一句歌词,情绪就一下撑不住了。一颗心不上不下地被吊在那里,手忙脚乱,终于放弃挣扎,决定一切随心。
      他想,自己是真的好久没大哭过一场了吧。以前总觉得哭泣是件丢脸的事情,可现在再想想,丢人或不丢人又如何呢?人活着倒真不必去多在乎别人的看法。
      一场酣畅淋漓的哭泣过后,泪水仿佛帮他打通了任督二脉,散场后走在月光下,齐冬觉得自己好像变得轻快了许多。
      他不难过了。齐冬想,自己还不到三十岁,再翻开一页,又是崭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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