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第九章 ...
-
裴枝枝正准备直接回房补觉。
不料迎面走来一个少年。
他穿着一袭红色绣金长袍,额头系了个嵌了羊脂玉的抹额,头发用镂空雕花的金冠束成马尾,端的是意气风发。
少年本就唇红齿白,这身打扮衬的原本就俊逸的相貌更加出众。
亦初在她耳边低语:“表姑娘,这便是咱们侯府的小侯爷,沈舟渡,渡哥儿。”
听到名字后裴枝枝脚步一顿,又想起来云若昨晚提到的小侯爷。
她这才想起来书里是有这个角色的。
沈舟渡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行事乖张顽劣,仗着侯府的背景在帝都横行霸道。
后来怎么样了?
啊,想起来了,因为丝毫不知收敛,被男主真实了来着,是个助攻男主女感情升温的……炮灰。
原来就是个小屁孩儿。
沈舟渡表情很是散漫,走起路来也不算板正,颇有些漫不经心。
他那几个朋友约他出门骑马射箭。
前面似乎有陌生的身影。
“府上来客人了?”沈舟渡问旁边的侍从。
“应当是表姑娘裴枝枝从姑苏回来了。”
“哦。”
沈舟渡对此不感兴趣,他急着出门玩呢。
侍从发现自家公子突然停下了脚步。
沈舟渡以为自己看到话本里的仙女了,一下子愣在原地。
裴枝枝今天没化妆,但肌肤却如羊脂玉般细腻光滑,不施粉黛的眉毛自然地舒展成柔和的弧度,睫毛又卷又翘,一双水眸盛满了温柔。
三米,两米,一米……
沈舟渡感觉自己心跳扑通扑通在跳,莫名紧张起来,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裴枝枝原本想打了招呼之后就直接走,可沈舟渡和傻狗一样愣在原地不动,一双黑汪汪的狗狗眼此刻在看着她发呆。
裴枝枝:“?”醒醒,这里不让睡觉。
沈舟渡身边的侍从见此状,用力在背后捣了一下自家没出息的公子。
沈舟渡猛地回过神来。
“你就是裴枝枝?”不对,他不是想用这个语气的啊!
“嗯。”裴枝枝点点头。
“我叫沈舟渡,是这永昌侯府的小侯爷。”
“哦。”裴枝枝太困了,没忍住打了个呵欠。
沈舟渡:“你要去哪,我和你一起吧。”
裴枝枝:“?”
沈舟渡的侍从尔康手:公子,你的朋友约你出门你不管了吗!
……
裴枝枝侧躺在贵妃椅上,左手微微撑头,衣袖滑落,漏出的皓腕像似白莲藕。
白皙的指手指如春笋一般,轻轻捏起一粒葡萄放入口中,指尖带上一点水渍。
她抬眼看向坐在桌前的人。
明明楠木凳子上铺着厚厚柔柔的软垫,沈舟渡还是感到坐立难安,不停扭动着屁股,像是凳子上火烧一般。
紫檀仕女屏前的贵妃榻上躺着的人,却比屏风里的人更像是一副画。
那画中人轻轻抬眼看向她,一双眸子温柔潋滟,里面荡着清波。
屋里点着熏香,淡淡的桂花香萦绕在沈舟渡鼻息之间,暖香柔柔,让他几乎停止了思考。
裴枝枝不知道沈舟渡吃错了什么药,非要跟着她回她的院子,搞得她都没办法补觉了。
裴枝枝让院里的小厨房给沈舟渡炖了碗烤梨过来。
“这么说,你在帝都很厉害咯。”
沈舟渡得意扬眉:“那当然,整个帝都就没有我不认识的。”
裴枝枝来了兴趣:“那你认识闻砚吗?”
“噶?”沈舟渡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有些尴尬:“有这个人吗?”
裴枝枝心凉了半截,闻砚果然骗了她呜呜呜!
闻砚这个背信弃义的负心汉!
连名字都是假的,还有什么是真的?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的!
阳光透过窗牖,被树影裁剪的细细碎碎地洒在室内,一片岁月静好。
只有裴枝枝独自破碎。
沈舟渡吃饱喝足后,迷迷糊糊的走出裴枝枝的院子。
正要回自己的房间恰好碰到侯夫人,也就是他的母亲王氏和沈梦娴。
“母亲、阿姐。”
侯夫人见他穿戴整齐:“渡哥儿,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了?”
“本来想出去玩,碰到刚从姑苏回来的表姑娘了。”
沈梦娴开口:“原来是这样,她刚从小地方回来,不懂什么帝都的规矩……”难免小家子气,你不要过于难为她。
后半句话还没出口,便被沈舟渡雀跃的话打断:“她好漂亮,比我看的话本里的仙女插画还要好看。”
没有注意到沈梦娴消失的笑容和黑下来的脸色,沈舟渡嘴上不停:“这是她从江南带回来的好玩的东西,都送给我了。”
说着展示了一下手上的兔子灯和别的小物件:“是不是很好看。”
其实裴枝枝还挺喜欢这个兔子灯的,只不过提手连接处有些坏了。
而且看到这个兔子灯她就幻想到梦里的砚砚杀人大魔头嘲笑她:哈哈哈哈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裴枝枝:“……”
眼不见心不烦,就扔给沈舟渡了。
“……是很漂亮。”沈梦娴扬起一抹僵硬的笑容。
“阿姐你身体不舒服吗?”沈舟渡奇怪的看向沈梦娴。
“可能是前两日染的风寒还没好利索,身子有些不爽,渡哥儿,我先回房了。”
沈舟渡还沉浸在喜悦中:“好,那阿姐你快走吧。”
沈梦娴遮住眸中的阴暗,虽然她知道沈舟渡这句话不是赶她走的意思,但听她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些不满。
但保持着娴静端庄的形象,她只是对沈舟渡笑了笑。
不仅一千两银子打了水漂,现在沈舟渡也叛了变。
沈梦娴和沈舟渡虽同为侯夫人王氏养育,但实际上关系并不亲密,沈梦娴从小便被王氏灌输着高门贵女的知识,最是厌烦自家弟弟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就算沈舟渡长大后,也不喜与他多交谈。
沈舟渡自出生以来就抢了她候府大房嫡女的风头,仿佛从那以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沈舟渡身上,什么东西都是沈舟渡优先,平日里对她不苟言笑的父亲只会对沈舟渡展颜,明明自己比他更优秀。
沈梦娴是不服气的,她便想事事做到最好,如果有人比她更好,她就日夜不休的超过她,虽然父亲的目光很少分向她,但至少……母亲是以她为荣的,她亦会做到更好。
一腔怒气无处发泄,沈梦娴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形象。
偏心的爹,严格的妈,顽劣的弟弟和破碎的她。
回到房间后,沈梦娴再也压制不住怒气,将梳妆台上的东西猛地伸手扫在地上,地上铺着毡子没发出什么声响,沈梦娴更憋屈了。
侯夫人王氏走了进来,看到地上一片狼藉,便拉着沈梦娴的手坐到椅上:“怎发了如此大的脾气?”
山匪那事虽是侯夫人的手笔,沈梦娴却是知道的。
因为侯夫人想起了裴月,她眼神微微发暗,裴月的女儿和她一样令人生厌,走了这么久还阴魂不散,还要让她的女儿来烦她。
侯府得了什么赏赐,老夫人总是先给这位表姑娘留一份,有时候自己房里都捞不上,她虽然心中有埋怨但也不敢表现出来。
既然坐在这个位置,高门主母的大度和宽容不可或缺,不过是些蝇头小利罢了,等自己的女儿嫁入高门,岂不是随手就来。
“娴儿,一个表姑娘不足为惧,老夫人就算再宠爱她,也是碍于她母亲的情面上,还能让她翻了天?一个外姓人冠上侯府的名声,就以为自己能够飞上枝头做凤凰了,简直是痴心妄想。”
“她不过是江南来的丫头,你才是候府的嫡姑娘,这份殊荣谁也夺不去,一次不行,那就再来一次。”
沈梦娴眼神微微发亮,不见刚刚的气恼:“母亲,您的意思是?”
*
侯爷回来后,侯府就举行了家宴,顺带给裴枝枝接风。
裴枝枝坐在老夫人身边,像是和家长去吃酒席的小孩,周围一圈人围着她看。
社恐属性大爆发,裴枝枝好想逃离。
坐在中间的便是侯爷,他身穿墨绿色锦袍,不难看出年轻时的丰神俊朗。
王氏虽已年过三十,育有两个孩子,但仍看上去艳丽无比,繁丽雍容。
这位侯夫人可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和善可亲,毕竟在书里她的女儿沈梦娴可是个有点戏份的恶毒女配,经常针对女主,处处和女主对着干……等等,这样说的话怎么感觉永昌侯府是个反派窝啊,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裴枝枝决定回去之后就把跑路计划提上日程。
王氏在一旁笑着对裴枝枝开口:“枝姐儿出落得如此俏丽,和你母亲当年好生相像。我和侯爷早早盼望着你回来,但你身子骨弱,不宜路上长久奔波,如今,终于回了家,枝姐儿受苦了啊……”
说着,王氏抹了下眼角的泪花,侯爷看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生动容,轻轻揽过妻子的肩。
裴枝枝嘴角一抽,装绿茶谁不会:“侯爷和夫人对枝儿如此挂念,枝儿感激不尽,夫人莫要如此伤心,我如今已经回来,此次接风宴让我与侯府团聚,和和美美,本是高兴的事。”
她拿出手帕,遮住要翻上天的白眼。
轻轻擦了下眼角不存在的泪花:“看到夫人这般模样,我又想起来了母亲……”
老夫人在一旁呵斥王氏:“行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枝儿回来如此令人高兴的事情,你非要把气氛搞成这样,虽是家宴,但你仍旧要维持高门主母的形象。”
王氏在一旁恭敬道:“是,老夫人,儿媳太过开心,以至于刚刚没能收敛住。”
侯爷在一旁打圆场:“母亲,秋月也不是故意的,您莫要动怒。渡哥儿他们还在一旁呢。”
老夫人面色和缓下来:“好了,你也是有心了。”
裴枝枝在一旁柔柔垂下眼睫,长而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把侯夫人气的牙痒痒。
……这表姑娘,当真有几分功力!是自己小瞧了她了。
沈舟渡还以为裴枝枝真的是想母亲了,在一旁逗她开心。
王氏看着自己儿子不值钱的样子,气得牙痒痒。
她和娴儿忧虑万分,他倒好,和人家聊的开心。
侯爷问道王氏:“怎么不见娴儿?”
“娴儿风寒不见得好,身子不爽,不宜吹风,执意要来给表姑娘接风,我还是放心不下,便让她在房内歇息了。”王氏回答的八面玲珑,挑不出错来。
侯爷点点头,没再多问。
老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过两日就是初八了,枝儿和娴儿他们都随我去兰若寺祈福,正好让娴儿去去病气。”
自然是没人会反驳老夫人,都低头应是。
裴枝枝一直在努力干饭,一桌子十几个人加起来有几百个心眼子,要是真一个个琢磨过去,岂不是要累死她。
王氏在一旁嗤之以鼻,只想着吃,果然是小家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