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求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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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三两成群路边闲逛，有个气排球掷过来，被黎礼横空截住。
打远一看那河水悠悠看不到边界，有种湖啊海的感觉。
下一秒一个穿着白色背心的小孩吧唧着光脚丫来到黎礼面前，仰望着他，不怎么会说话，至少黎礼这会儿是这么以为的。宋佳金把气排球递还给他，蹲下身去，才发觉才一小点高。
“几岁啦？”惯常的问话。
“五岁，”小孩说，伸手捏一捏宋佳金腕上手绳，“陪我玩。”
黎礼傻眼了，宋佳金那张脸老少通吃的意思，竟是下至五岁？
回头一看宋毅搁绿化带前边给刘韩拍照呢。一个城市的基建费用估计都用来搞花花草草了，不过这片区太阳多温度不上不下，的确适合农贸为生。
沿路过来有不少老妇在卖鲜花。须白发鬓上也插一朵。摊上还有手制的香囊，里边包裹草药，淡淡迷一样的香味，据说有驱散蚊虫的功效。
李志坚跟随宋诗涵，嗷嗷着飞奔去河边，迅捷把鞋袜一脱，踩在石子上，疼得左冲右撞。
河水漫过来，轻轻冲刷柔嫩的脚掌，一丝丝清凉，宋诗涵抱着手臂搓了搓。李志坚立马问：“冷吗？”
宋诗涵：“不至于，慢慢就适应了。”李志坚也就挪进河水，一个激灵又退出来。
宋诗涵见他那傻狗样，乐呵呵中彩票似的。
宋佳金愣了两秒，也就答应。宋佳金是真挺喜欢和小孩玩。
不论是和朵朵看动画片，玩奥特曼大战怪兽，还是在雨里疯跑只为去小卖部买棒棒糖和手掌胶。
犹记有一回黎礼拨去视频通话，宋佳金和朵朵各搭了一床小被子，支出略潮湿的头，甩一甩头发。竟是朵朵趁宋佳金不注意，把那顺流而下的水柱惹得四下飞溅，宋佳金去制止却也遭殃一回。宋佳金把外套拿来给朵朵擦头发。俩人一晚上看了二十集奶龙，才等到朵朵的妈妈来接。
妈妈来了朵朵都不愿走，扯着宋佳金说还要看。妈妈就上楼看她爹打牌，又磨蹭一会儿，朵朵才肯念念不舍回家去。
朵朵生日那天，恰逢宋佳金晚班去不了兼职那茶楼，朵朵还给宋佳金留了钥匙扣。妈妈说的，分发给好朋友，分享喜悦。
宋佳金一下子有了俩钥匙扣，黎礼那只绿青蛙玩偶和朵朵那伸缩笔头的树懒拴一块儿，只吊一把钥匙，着实有点小题大做。不过很好看，宋佳金拍了照，换做朋友圈的背景图。
总是这样，一年半载也不见他发动态，但背景图换了又换，悄悄的，谁也不打扰谁也干预不了，用作他的秘密花园。
黎礼想，宋佳金是喜欢小孩的。
独木不成林，宋佳金望向有点走神的黎礼，黎礼也就加入气排球大战。
小孩哥技术堪忧，手脚并用，一会儿足球一会儿飞盘，宋佳金也差不多，独有黎礼在排球那规则里，用手掌根部去迎那气排球。
宋佳金玩了会儿就热了，跟黎礼说了声儿，去买水。
黎礼：“一起。”
宋佳金回推他：“你俩玩着。”
这片儿算不上商业街，价格还算公道，店家门口拴着只黄狗，眼睛红红，许是感染了，宋佳金站那儿看了会儿，又蹲下看，拧了瓶盖倒水给它。
小狗哈哈喘着粗气，热的舌头欢快吃着水。宋佳金抬头一看，那坡上卖花的老太，晕晕欲睡的，在躺椅里一阵眯眼一阵又猛地睁开。
他过去挑花：“能一样来一点，配着买吗？”
老太：“行啊随便拣，都是新鲜的。”看着跟路边绿化带里的差不多，宋佳金虽是学植物的，却几乎不养花。也就黎礼送的那束向日葵插在花瓶里了，才细心照料，买了营养液，又时不时换水，竟撑了个把月才萎缩风干回天乏术。
宋佳金喜欢明快的颜色，不过满天星的淡淡色调和黎礼很搭。他挑了几朵粉的不知名的花做主脑，搭了一大把白色满天星。实在技术有限，看着不如老太配好的。就又作罢，拣了束现成的，浓烈的红红紫紫，别有风情。就像黎礼近来的画，有种浓情蜜意，似乎下一秒就要流汁，太阳一晒，散发蜜的味道。
宋佳金又搭了几句白，附近哪儿有夜市啊晚上都几点收摊之类，老太瞌睡都去了，一起劲又闲侃了许久。
久到黎礼不得不来找。黎礼在坡下叽里呱啦：“买个水把人买丢了打你手机打不通您要是不会接电话还用个现代通讯工具干嘛结果你搁这儿唠嗑呢留我一个人和小孩哥军训我那是气排球吗我那是捡球大赛！”
看得出怨气很重，宋佳金由蹲着而站起，手里那袋花也就露出原形来，把塑料袋撑得鼓鼓囊囊。
黎礼就不讲话了。
宋佳金招手：“上来。”
黎礼慢吞吞爬坡，宋佳金怕他摔了，蹲到岸边伸手，黎礼一个起冲扑了上来。
狗吧这是，怎么坡的中途还能发力冲刺呢。
老太在他俩后边：“慢点慢点孩子。”
难得见俩这么俊的孩子，老太目光在他俩之间切来切去：“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黎礼鞠躬：“您好您好。”
宋佳金：“你俩玩完了？”
黎礼：“你没听见他爸妈满世界喊吗，你刚也不问一嘴是不是走丢了，就跟他一块儿玩。”
“不像走丢的，气定神闲的。”宋佳金说，“我想着他爸妈就在附近呢。”
黎礼：“他爹妈在前边那餐馆吃饭，他吃完先跑出来了。”
宋佳金笑：“哦。”
黎礼扫一眼那袋花，宋佳金拎起来给黎礼看：“就这儿买的。鲜着呢。”
黎礼却以为那是个献礼的姿势，有点不好意思地抱过来：“送什么花啊，这整的。”
宋佳金也被他带得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乐呵几嗓子。
黎礼拍了照，瞧一眼还在边上站着的老太，不敢说塑料袋把花给闷着了：“走走？”
俩人这才又来到河边，花瓣和花叶支楞出来，在腿上、手臂扫着。
突然被玩水玩够了又想玩人的宋诗涵扑了一把，宋佳金撞进黎礼怀里。宋诗涵跑掉，李志坚愣愣跟宋佳金道歉：“哥，不好意思。”
黎礼掌住宋佳金后腰，听着宋佳金有点卡壳的：“没事没事，玩去吧。”
黎礼啧一声：“脾气真好。”
宋佳金：“小孩闹着玩嘛。”说完才察觉这话妈妈也说过。
黎礼：“你还挺喜欢小孩。”
“挺好玩的。”宋佳金说，黎礼还揽着他。旁边散步的一对夫妇，老婆大孕肚白绸裙，丈夫揽着：“哎哟鞋也不穿，多扎脚啊。”
宋佳金躲开黎礼的怀抱，原地打两下拳，哼哼哈嘿的。
黎礼笑：“附近哪有市场啊，买个花瓶去。”
宋佳金还真知道，刚老太还说来着，这边饭店吃腻的话可以自己买菜做饭吃，边上那巷子往里，应有尽有。左边恰呼应沿路的花摊，买些营养剂啥的，右边花鸟市场，猫猫狗狗也有。
一走近，一股味就出来了。虽想去看看猫猫狗狗，不过时间不早，估计关门了。分岔路口，宋佳金有点舍不得迈步，暗下来了，巷子往里影影绰绰的身影，像一捧篝火。
黎礼牵宋佳金的手，不会有人注意，不用打掩护。像漫步于一个远古异域，陌生的人，陌生的声音，陌生的气味，却感到很安心。
宋佳金笑一笑，突然很憧憬往后的日子，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心潮澎湃地想到以后，以后我们也一起穿梭这世界，好吗？
宋佳金捏紧黎礼的手，突然很想自私地要求，不要走，哪都不要去，留在我身边可以吗。我会尽力弥补你所缺失的那部分，不要离开我去远方，我会努力赚钱，等一等我可以吗，我们一起去看更多世界。
情绪来得没来由，黎礼在店里挑花瓶，暗淡的光影下，梦一般迷人璀璨。
“这个咋样，造型挺特别的。”黎礼说。
宋佳金笑一笑，有点苦：“那就这个呗。”扫码付款，宋佳金没打算抢，不过是自然而然随手之为，黎礼也不介意谁花钱多谁花钱少。不过那店老板还是恭维两句：“这兄弟处得，不白处哈。”
出了店门，宋佳金突然扯住黎礼手腕，黎礼以为他要帮忙拎东西，嘀咕着没事儿不重我来就行。却被温热的吻遮去话音。
潮湿的热络的，时而进攻，时而又警钟大鸣般退缩。花瓶碎了吗，总之哐一声砸在地上了。
黎礼箍紧了宋佳金腰肢，还是那么细弱一把，就像花枝的茎叶。细微的粗糙被指腹一寸寸抚过，久到呼吸不畅，身体发软了，宋佳金才退开一点。喘息在两人之间回响，巷弄蜿蜒转折看不见尽头，低迷的天色甚看不清对方的五官，可那熟悉的气息让人很有安全感。就好像这偌大世界，他们是绑在一起出售的一把芹菜，不可单拎出来。
“宝宝……”黎礼黏黏糊糊唤他。
宋佳金静静地仍胸腔起伏，久了，黎礼才借那微弱的一星半点光亮，看出他在哭。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求你，求求你，不要离开。就和我一起，不可以吗。
怎么可能呢。爱不该是捆绑，不该是幽禁，应该看着他成为更好更夺目的存在，让他今后想起心怀希望。
可是，我不是圣人啊，我只是最普通一个人。
宋佳金说不出口，什么都说不出，一张嘴只剩嘴唇的颤抖。于是抬手揩了揩眼睛：“我真的，很爱你。”
这是第一次，亲耳听宋佳金直白地表达爱。黎礼却感到难过，抚摸他脸颊，抱他在怀，肩头的布料晕湿一小块：“我也很爱你。”
周遭什么都消失了，像一场天长地久的旋转，宋佳金几乎有点脱力，攥着黎礼短袖在手，好像就留住了时间。
那衣服变形裹在黎礼身上，他说：“皱巴了都。”
宋佳金轻笑一下却没松手：“再买一个。”
“什么？”
“花瓶碎了。”宋佳金说。
黎礼笑。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