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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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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天气极好,万里无云。
早饭是在厅里和公婆小叔一起用的,云老爷铺子里忙,草草吃了碗汤饼就走了,云夫人早餐用的精细,枣儿粳米粥,糖饼,红糖糍粑和蟹黄包子,江月如吃了馄饨和半个枣栗包子,云柏川少见的食欲好,半碗三鲜面,一个肉饼,还吃了江月如吃不下的半个包子。
吃过饭后,江月如到屋子里绣花,随从书画扶着云柏川在院子里走动,云柏川身子弱,大夫说切忌吃完饭就躺着。
院外传来一阵搬动东西的响声。
江月如出了屋,云夫人派丫鬟过来,“大少爷,少夫人,夫人今日要去庙里酬神,二少爷要同去,夫人差我来问一声,您要同去吗?”
江月如来了小日子,不舒服,舟车劳顿才是不妥,云柏川是知道的,母亲又爱挑理,他便亲自带着江月如到母亲房里,“儿和月如都想去庙里跪拜了,只儿的身子不争气,今日心慌的厉害,儿想求母亲留月如照顾。”
云夫人看了眼面色红润的云柏川,道,“到底是现在有了媳妇便忘了娘,罢了,老二陪我。”
门口的云明川似乎是松了口气,他手放在云柏川的肩上,“哥哥身子弱,在家便好。”
送他们的车驾离开,江月如腹下一阵一阵的疼,只好回屋躺下。
云柏川让人备好汤婆子和汤药送了进来,喂江月如喝下汤药,温暖腹部,等江月如睡着后继续出门在院子里走动。
不多时,云老爷回来了,他满面红光,问了才知道,他做成了一大笔生意,给府里的人都涨了一倍的月钱,大家都欢欢喜喜的。
云柏川回到房里,叫醒江月如,道,“爹做成了城东铺子的生意,府里都涨了月钱。”
江月如忽然被叫醒,还有些懵,“哦。”
云柏川笑了一下,揉揉她的脸,“快些起床,白日睡得多了,夜里又睡不着难受。”
待她醒来,云柏川反常的双手背后,问她,“你可知我背后是什么?”
江月如那帕子擦了脸,知道一定是送自己的礼物,便笑着道,“猜不到,派我相公回答吧。”
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大盒子。
江月如惊呼一声,那是一套极美的累金丝嵌宝头面,七只形式精美的发簪,一对华美大气的头饰,一只白碧玺的帽饰,四对耳饰,分别有一对珍珠的,一对宝石的,两对金制的,还有一个玉镯。
“瞧,这下子难受可有好些?”云柏川含笑道。
江月如兴奋地让他帮自己梳妆,“好了好了,我是全好了。”
屋外书画敲门,“少爷,少夫人,餐已经备好了,老爷让咱们去吃饭。”
“来了。”云柏川给江月如戴好镯子,“今日身子还好,晚些夜市开了,我带你出去逛逛,昨日书画探亲回来,说西福街上张大娘家的荔枝酥山,好吃极了,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说罢,云柏川叹了口气,“若不是嫁我,你该有更好的人生的。不过,还好不晚。”
江月如皱起了眉,“莫要胡说八道,早些我是怨你,但如今,我们好好过日子,你活得长些,再长些,要陪我终老啊。”
云柏川摸了摸她的脸颊,没说什么。
云老爷果真做了笔大生意,三人的饭桌,十八道菜。
待他们落座,云老爷笑道,“今日我看柏儿身子也好,书画方才来报,在外间多走了半个时辰?”
云柏川点头,“承蒙娘子悉心照顾,儿近日觉得好多了。”
云老爷道,“既如此,书画,去温酒来,常与明儿对饮,未与你同饮,总是为父心中一大憾事。”
江月如刚要开口,云柏川捏住她的手指,示意她不要再说,“儿也早想和父亲同饮了。”
书画不知道去了哪里,云柏川便叫,“丘天,去温酒来,今日要和父亲同饮。”
丘天本在外扫地,没想到体弱的大公子竟主动要求同老爷饮酒,便扔下扫把去厨房了。
菜全部上齐,云老爷刚想让江月如起来侍奉,云柏川便道,“父亲。”
云老爷懂他的意思,一口酒灌进喉咙,摆摆手,“知道了,吃饭吧。”
只两杯酒饮下,云柏川脸便红的不成样子。
见云老爷有了醉态,还要再灌,江月如夺过酒杯,“父亲,柏川身子弱,儿媳替他。”
说完便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江月如也是个一杯倒,很快便觉得头晕。
主母醉酒,被府中下人看见总是不妥,江月如道,“主人家议事,你们都退下。”
丫鬟小厮齐齐退下。
云柏川自己也头晕,但还是搂住东倒西歪的江月如,“月如,喝口茶。”
一个不慎,茶水倾倒,云老爷变了脸色,不耐道,“你这般体弱,能做成什么?”
江月如哪怕那样还知道维护他,挡在他身前,“夫君很好,您不要说他。”
许是被两人气到,云老爷突然站起,往后走了几步,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棍,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江月如已经酒醉,她只能看到云老爷的嘴在开合,然后一只大掌便掐住自己的脖子,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看到云柏川跌跌撞撞过来,云老爷另一只手拿出小棍,在空中画了几下,小棍点在云柏川的身上,他便倒了下去。
江月如疯了一样挣扎,衣衫被桌角挂住,云老爷的腿被云柏川抱住,他到底体弱,云老爷一下子便将他甩开,但也给了江月如喘息的机会,她用力推开云老爷,便清晰地听到,“贱妇,你杀了柏川!”
江月如只觉得天都塌了。
云老爷继续道,“你若是敢告诉别人是我做的,仔细想想你病重的祖母和年幼的弟弟吧!”
……
池鹤云惊出一身冷汗,面前的女人也早已泪流满面。
“那本官问你,你昨日堂上的那句诸君都是凶手,这是为什么?”池鹤云问。
江月如闭上眼睛,木然道,“我不知道。”
“大人,也许您觉得我在骗您,但是,是真的,我不知道,这几天,我明明知道好多东西,但是我记不起来。”江月如道。
她那个样子不像骗人,池鹤云只得叹了口气,“放心,本官不会打草惊蛇,明日开庭,也不会牵扯你的家人。”
“大人,柏川的信!”江月如哭道。
池鹤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她。
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柏川此人,自幼体弱,上天见怜,得月如吾妻,本欲与娘子双飞并膝,恩爱两不疑,然柏川命短,不能陪娘子百年,实乃柏川所憾。娘子秀外慧中,实在不该为柏川这短命之人拖宕。今留此书,放妻月如,伏愿娘子,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两处田产,赠予娘子,愿娘子余生欢喜,千秋万岁。
锦洲碧云县,云柏川谨立,景瑞九年三月十五
江月如整个人都瘫软了,她和云柏川成婚仅三月,这封信,景瑞九年是他们成婚三年的时间。
“你们从哪里找到的?”江月如问。
池鹤云叹了口气,“在他枕内。”
“他还留了封信,告诉他父母,他已经知道你为何会嫁他,他不愿你留在那深宅大院虚度一生,他想你给你钱财,让你自由。”池鹤云慢慢道。
江月如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江月如一年前,是镇上一家医馆的学徒……她本来该嫁的,是云二少爷。”高明面露难色。
赫连识点点头,在堂上,云明川对江月如就是一脸关心。
“后来,花轿进了门,便送进了大少爷的房里,听说江月如哭了两日,后来也就安心和大少爷过日子了。”高明继续道。
弗唯撇撇嘴,这云家干的什么缺德事!
等高明离开,弗唯道,“我知道了,云家因为长子有病,不好娶妻,便要次子诱骗了江月如,但邀请亲友,用的还是长子成婚的名头,反正长子体弱,弟弟代替哥哥去迎亲也说得过去,江月如一开始不知道这是个阴谋,她以为自己嫁给了良人,谁知道被欺骗,但我不认为她会因为这个就伤害云大公子,不然她已经和云柏川过了三个月,府里上下都说二人举案齐眉,伉俪情深。”
赫连识道,“你说的不错。”
“而且,云家的老爷和夫人,都很奇怪。”弗唯继续道。
赫连识轻笑一声,“为什么呀?”
弗唯知道他在逗自己,但好不容易能有人和自己聊天,接自己的话,她不挑理,“你自己瞧呀,就算你和你兄长长得再像,我的娘嘞,那是杀了他儿子的案件的开庭日,他不出席,反而注意到了人群里的你,这人,跟我们夏国的国师一样,脑子有病。”
赫连识摸了把她嫩黄的羽毛,道,“而且昨日设宴,他和云夫人,没有丝毫的伤心。”
弗唯疑惑道,“他父母也不爱他吗?”
赫连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好说,“我已经告诉兄长你的事情了,不日他传书过来,北雍也有一神人,或许可以让你恢复。”
弗唯却道,“恢不恢复其实无所谓啦,如果恢复了人形代价是又要把我困在那座山里的话,我情愿就做一只小鸟,可能寿数短些,但我能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
说完,小鸟儿惆怅地叹了口气,“赫连识啊,谢谢你每年都来都陪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