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 15 “Bet on m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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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时五个月，又等待了一些日子，期间，余情和季臻一起度过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
在一个温暖的春初，余情给18岁的自己，交上了一份迟来的答卷。
《少年纳西索斯》，化用希腊神话之名，讲述了纳西索斯少年时期的故事。
纳西索斯是希腊神话中最俊美的男子。
关于他，有三个版本，在所有的版本中，对他的描述都同出一辙：有一天，纳西索斯在水中发现了自己的影子，却不知道那就是他本人，他对自己的影子爱慕不已、难以自拔，终于有一天，他赴水求欢溺水死亡。在他死后，他变成了水仙花。*
此后，他被标为“自恋”的象征，后世关于他和他的故事延申出来的心理学研究众多。
但是在余情的故事中，纳西索斯只是一个生活在现代的普通少年而已。
有一天，他看镜子的时候，看到了从镜子里走出来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少年。
“你是谁？”
“我是你。”
镜中走出来的少年这么说。
少年的他，爱上了镜中的自己。
只是年少的他，还不懂这份感情。
也不懂咖啡的味道。
镜中的自己像是一个梦，几个星期后，镜中的自己便消失了。
只留下迷茫的纳西索斯，在余生中，不断回忆着和镜中的自己一起度过的时光，终于在一天恍然：原来我喜欢上了镜中的自己。
可是，我又为什么会喜欢上镜中的自己呢？
终于在一天，纳西索斯想起了，他之所以能够爱上镜中的自己，也许是因为他在无数个深夜和时刻，对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
“你能懂我吗？”
“我好孤独，你能懂我吗？”
“你能懂我内心的痛苦、喜悦吗？”
有一天，镜中的自己突然看着他，那双眼睛像是突破了一切的迷雾和镜面。
然后，纳西索斯听见镜中的自己说：“我能懂。”
不是一见钟情、也不是见色起意。
只是因为，只有纳西索斯自己，能够触及到纳西索斯的内心。
心意相通，精神共鸣。
……
一天早上，余情站在落地窗前，向编辑提交了最后一稿。
前几天和编辑沟通，编辑认为这个故事不错，希望他能向某个文艺周刊投稿，同时，用它参加一个国内的创作大赛。
余情同意了这个建议，由于他人还在国外，编辑提议一切交由他处理，余情只需要向他发送稿件。
按下发送键之后，余情抬起头看向窗外，突然愣住——
窗外正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太阳升起却不炎热，温暖地炙烤着地面上的冰雪，冰雪开始融化，树枝开始抽出新芽。
一切在这瞬间像是被突然按下了色彩键，眼前的世界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
“季臻！”余情欣喜地回头。
“怎么了？”季臻在一边帮他整理唱片。
今天难得出了太阳，外面的日光正盛，肆无忌惮照进屋内，透过落地窗，把整个屋子照得明亮。
“季臻！”余情感到高兴，又叫了他一声。
初春的日光在余情身上照出一圈柔光，朦朦胧胧。
季臻突然心里一动，他走了过去，打开了上面的窗户。
从外面吹来了一阵暖和的风。带着新生的气息。
“春天到了啊。”
“可是，今年就不能滑雪了。”余情有些可惜地说。
一不小心，他在写作上面花了太多时间，今年已经错过了雪季，滑雪场估计都要关了。
“没事，以后再来。”季臻看着他，笑着说，“到时候，我们不仅去滑雪，我还会考下右舵车的驾驶证，到了冬天雪最大的时候，我们就开车去附近的山另一边，穿过被雪盖住的鸟居，就会看到神社……”
……
7月。
在所有人都慌忙地等待着高考成绩和院校报考的时候，余情和季臻先是去了一趟关西玩，又到了东京，最后直接坐飞机去了北京。
今天是创作大赛公布奖项的日子。
早在几日前，得奖候选人已经公布，意料之中却又意料之外的，余情携《少年纳西索斯》也在其中。
“这并不是一个很出名的比赛，”颁奖典礼的会堂前，编辑站在余情身边，对他小声叮嘱道：“但是因为主办方给的钱多，所以这次竞争也很激烈。”
话一说完，就有好几个被提名的作家被簇拥着进了会堂，咋咋呼呼，造势不小。
和这几个作家相比，余情这边只能算是寒碜。
编辑安慰道：“没事的，余情，这个奖只看评委，不看名气……”
安慰的话还没说完，一转头，就看到余情丝毫没有在意旁边路过的几个名气作家，已经和季臻抱上了。
编辑：“……”
怎么感觉他这么多余。
编辑在一旁看了一眼时间，催促道：“该进去了，余情。”
别抱了！
“紧张吗？”季臻抱着余情，在他耳边轻轻问。
余情没有回应他，只是又一次用力地抱紧了他，然后松开，一个人朝会堂里走去。
“我们也走吧。”编辑对季臻说。
季臻和编辑都不是作者，只有观众的进场名额，两人得走另外的通道。
没走出几步，季臻突然听到余情在身后叫他。
“季臻。”
季臻回头，只是一瞬间，像是电影场面帧画交接。
余情已经扑到他眼前抱住他，季臻轻而易举拢着他。
余情轻轻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一阵风光明正大的吹进了季臻的耳朵里，再然后，它到了季臻的心里。
他听见余情说：
“Bet on me.”
余情像个顽皮的小孩，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此刻的情绪，只好咬了一口季臻的耳朵，说：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永远不会让我的爱人失望。
季臻眼里只闪过一秒都不到的惊愕，继而很快想起——余情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不，应该说他本该就是这样的人。
像刀锋一样，尖锐、敏感，却又闪着能过划破一切的锋芒。
余情放开他，没有回头地朝会场里走去。
*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当然，这一切在余情的意料之中。
他成为了这个奖项的唯一获奖者，力压一众在文坛小有名气的作者。
有的作者忿忿，但是更多的作者则是带着欣赏感叹道：“这就是天赋吧。”
季臻坐在他们后面，听着他们感叹余情的“天赋”，没由来地朝台上一望。
余情是有天赋。
他有天赋，但是又像刀锋一样，尖锐地勉强着自己。
领奖结束后，紧接着是一个访谈。
编辑坐在季臻旁边，很是紧张，爆出了中文国粹：“我靠！怎么还有访谈！”
和编辑的紧张比起来，季臻算得上是淡然了，“大家都对他很好奇。”
“好奇又怎么了！谁知道他们会问余情什么问题！”编辑想起了之前余情作品一直被举报的事，瞬间不安，“不行，我得去找他们——”
季臻按住了他的手。
“相信他。”季臻对他说，语气里却有不由分说的坚定。
*
访谈开始在颁奖结束后的二十分钟。
在余情还没上场前，季臻先看到了一个熟人。
自己的同桌，许勉。
“天哪！同桌！”许勉看到季臻十分震惊：“原来你消失的这半年，不是去和富家千金少爷联姻了！”
季臻：“……”
季臻：“别乱传，现在我是有准男友的人了。”
许勉：“？”
许勉：“准男友？”
季臻看了一眼他胸前挂着的牌子，和自己一模一样，眼里充满了疑惑。
许勉解释：“哦，这个啊，我妈是干编辑的，她今天也在，就带我来见见世面。”
话题就这么被带偏，许勉竟然没有意识到丝毫不对，“对了，我才来，今天这个奖是谁得了来着？”
季臻扬起一个笑容。
许勉：“？”
下一秒，会场前排的灯光被关闭，主持人道：“有请本届奖项得主，余情——”
“余情？！余情？！”台下的许勉难以置信地自语，“是那个余情？！是我认识的那个余情？！”
天哪，余情竟然又得奖了！
旁边的许勉在吱儿哇乱叫，但是季臻已经听不见他的鬼叫了。
事实上，从余情走出来的那一瞬间，仿佛自带着刀锋的光，已经让他移不开眼，并足以让他无视周边一切的嘈杂声。
他看着台上的余情。
用红毯铺成的会堂上，余情走到所有人的视野当中。
面对所有人的目光和镜头，他没有丝毫惧意——4年前他初获芥川奖，哪怕当时才14岁，他也是这样的。
他面容漂亮，气质沉静忧郁，一双眼睛闪着刀锋一样锐利的光芒。他轻轻扫过台下，却没有在下面停留；而后坐到座位上，安静又随意地等着主持人提问。
好像他生来就应该坐在这里，对着所有媒体和观众，谈他的新书。
时隔四年余情又回属于他的地方。
季臻一直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都有各自降临人间所承担的使命。
有的人生来就注定要带着天赋，耀眼夺目。
访谈进行得十分顺利，期间主持人不乏提出一些尖锐提问，但是余情的回答只会比主持人的提问更尖锐。
搞得在场气氛偶尔尴尬，主持人最后问出的问题也偏向于中规中矩。
整场访谈最后，主持人问：“那能不能请问一下，是什么让您又重新拿起了笔，写下了《少年纳西索斯》呢？众所周知，您的上一本作品是在五年前。”
余情听到这个问题，笑了一下。
他不是会经常笑的人，在他人眼里，他总是专注于自己的世界、时常思考着沉思，没有过多表情。
但是现在，他笑着看了一眼台下。
“虽然听上去有些老土到掉牙，但是……”余情看着台下的季臻，像是在回应一个提问：“大概，是爱吧。”
*
“文字是最有力量的东西。特别是当它们被写到纸上的时候。你知道文字总有一天会褪去……但是，它会永远留在你的心里。”
“是这样的。”
“但除了一样东西，会侵蚀掉纸。”
“什么？”
“爱。”
时间仿佛倒带，余情看到了那个午后的自己。
店员小姐姐笑着问自己，“这个谁写的呀，你吗？”
余情摇了摇头，说：“作者是Raymond Carver。”
“没听说过。”
“嗯，不是很常见。”
“那，这首诗有名字吗？”
“有，”余情写完最后一个字，盖上笔帽，说：“名字叫《爱这个字》。”
咖啡店门口的铃铛撞击起声音，是有人进店了。
余情慌张地收起笔和纸。
可是门外的风却带着暖意吹了进来，强硬又固执地翻起纸张的一角。
纸张被吹向空中，被吹得越来越远，像是蝴蝶一样振翅翻飞。
最后落到了季臻的手里。
上面写着——
“但爱这个字——
这个字在逐渐变暗，变得
沉重和摇摆不定
并开始侵蚀
这一页纸
你听”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Chapter 15 “Bet on me.”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