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八卦（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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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号会议室，咖啡厅碰头会。
由于咖啡厅是面对公众的商业设施，在设计上有很多细节不能疏忽，提交每一版方案给客户之前，都得先经过公司内部碰头会决策。
碰头会比述职会气氛轻松得多，林昱心理压力骤减，也有了说笑的力气。
往常来说，这种碰头会的主导者都是直接负责的业务和设计，主管级负责提出意见和留下意见，而经理级人物基本只负责出席，旁听，决策。
人很快来齐，八座的小会议室被塞得满满当当。
设计师永远是设计稿的真正的第一责任人，这次碰头会的主角自然也是林昱。
示例图纸给领导们分好，PPT的投影也设置好，一切准备就绪。
林昱环顾四周，深呼吸一口气，开始了他的讲解。
经过几番修改后，他们将咖啡厅韩老板的需求精炼为三个关键词：新颖、隐私、采光。
林昱留下了韩老板一开始的黄紫撞色方案，黄色的椅子配上紫色的磨砂玻璃屏风，不仅减少全面屏风的闭塞感，还增加了光线的折射度。
不过，由于两个颜色饱和度过高，为了降低冲击力，他将整个咖啡厅变作一个圆环，从大门的时针方向开始铺了一层渐变的色调。
落地窗自然是保留了，不过为了符合韩老板隐私要求，林昱全都选择了改成了单向玻璃。
大量的玻璃建材不仅可以最大程度地保留采光，更能从视觉效果上增大室内面积。
周围环境和配色都已经太跳脱，林昱为了避免审美疲劳，反其道而行之，点餐区和吧台都做成了随处可见的标准样式。
郭泽宇在旁边配合着他翻页和放大细节，心中还是忍不住感叹，能将设计图从白纸开始完成到这个地步，设计师真的很了不起。
林昱讲解完毕，等候着各位主管们的提问。
孙万震手里拿着铅笔无意识地转着，沉思了一会，在图纸上画了好几个圈，才开口道：“这个渐变……”
话音未落，就被纸张摔在桌面的声音打断。
众人循声看去，是翘着二郎腿的陆修远。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完全不行。”
郑妙妙瞥他一眼，“陆经理，等我们孙主管把话说完。”
陆修远摆手，直接拒绝道：“没必要。”
郑妙妙也摔了图纸，准备反驳他。
陆修远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敲了敲桌上的图纸，继续道：“什么设计潮流新艺术的我不懂。但是从业务角度看，这个卖不出去。”
郑妙妙凉凉道：“卖不出去？意思是贵部门业务能力不行？”
说着，郑妙妙抬手就指向了郭泽宇的方向。
“……”
郭泽宇想喊救命，神仙打架，殃及泽宇了。
林昱脸上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突然开口道：“陆经理，麻烦详细说说哪里不行，我们回去改。”
……
们？谁们？
陆修远有些不爽。
他抬眸看林昱一眼，抿了抿嘴，思索片刻后还是松了语气，“第一，颜色太丑。渐变也是，前卫得有点超出我这种普通人的认知。”
郑妙妙敲敲桌子，提醒他，“注意措辞。”别忘了对方是谁。
“……这是咖啡厅，不是快餐店。”陆修远语气又软三分，“这种配色，根本就是……”
林昱没看他，在自己的平板上写着笔记。
陆修远摸了下鼻子，“不太合适。”
郑妙妙：“……”
陆修远又拿起那图纸，重新来回看了几圈，“第二，太星巴克。”
……
这算什么形容？
林昱抬头，却看到郑妙妙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郑妙妙前面一直在帮自己说话，此时也同意了陆修远的意见。
难道真的很不行？
林昱又看了一遍自己的稿子。
陆修远没注意他们的互动，还在脑子里摸索委婉又能准确表达自己意见的词语。
他好半天才憋出下一句，“下周二下午再碰一次，可以吗？”
郭泽宇惊恐看向他，他们陆总这是在询问谁的意见？
察觉到自己用词有点反常，陆修远快速找补，“可以吧。”
郑妙妙无声翻白眼。
让他悄悄给林昱留点面子，不是让他直接把面子贴林昱脸上！
时间安排没问题，她就扔下一句散会，径直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陆修远本来想再留一会，却看到林昱在和郭泽宇小声说话，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他皱着眉头搭话，“你们……”
话没说完，郭泽宇就急忙回头，笑道：“我们会收拾的，陆总放心。”
“……”
林昱还是看都不看他。
真的生气了？
陆修远悔不当初，又不好明着问，只能磨磨蹭蹭地挪腿。
三步一回头，好半天才离开。
郭泽宇见其他人都走了，便打算安慰几句林昱，“昱哥，我们陆总开会时，用词确实是……比较不客气。”
林昱本来只在考虑下一版怎么改，猛地听见陆修远的名字，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公私分明的道理他也懂，可设计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陆修远全盘否决，他就是没来由的不高兴。
笔往桌上一摔，林昱指着门外就嚷了起来，“他陆修远就是个神经病！”
“别喊啊，”郭泽宇吓坏了，连忙想捂他的嘴，“外面会听见。”有八卦小声说就行，不用声张。
林昱挣开他，呼出一口气，继续收拾起桌上的东西。
见他不再说话，郭泽宇凑过来，小声道：“昱哥，你和陆总到底有什么矛盾？”快分享给哥们听听。
林昱没看他，淡淡道：“没事。”
郭泽宇开始死皮赖脸，“说吧说吧，我保证不告诉其他人。”
林昱在心里冷笑。
能怎么说，说他们陆总明明说喜欢他不会骗他，现在却刻意躲着他，人前人后两个态度，在搞精神分裂？
要真说出来，林昱觉得自己更像精神分裂。
他瞥一眼郭泽宇，突然有了个鬼主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造谣！
林昱影帝附体，叹了口气，“真的不告诉别人？”
郭泽宇双眼发亮，猛猛点头，“绝对不说。”待会就分享给其他兄弟。
“也不是什么大事，”林昱摆摆手，满脸忧愁，“之前我去医院的时候碰到他了，就是陆修远。”
郭泽宇抓起一把桌上剩下的小番茄，“然后呢。”
林昱开始延伸剧情，“排队取药的时候，正好看见他手里拿着一管痔疮膏。”
郭泽宇一脸惊讶，“原来陆总有……”他就知道！完美的陆修远身上肯定也会有一两个小瑕疵！
林昱点点头，“男人嘛，有就有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郭泽宇跟着点头，“也对，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发现弱点！
“可是，唉……”林昱叹了口气，“他威胁我不许说出去，不然找郑妙妙投诉我。”
郭泽宇表情更加惊讶，“陆总怎么能这样！”他就知道！
林昱摇摇头，“不过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郑妙妙也没找我麻烦，估计他也只是说说。”
郭泽宇认同道：“应该是，陆修远平时也总是跑火车，真话不多。”这种时候不能再叫陆总。
林昱差点笑出声，别的不说，这句评价倒是很中肯。
郭泽宇快把小番茄当瓜子在啃，小声道：“那你怎么还总叹气？”
林昱又叹气，越发入戏，“我怕啊，我又还没转正，他万一真投诉，我工作不就丢了。”
“对啊！”郭泽宇停下手，语气愤慨，“他就算开玩笑也不能这么来吓你，素质真的太低了。”
眼看着观众情绪激动，局面有点控制不住，林昱赶紧叫停，力挽狂澜，“算了算了，他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也就嘴坏一点。”
踩一脚捧一下，正负相抵。
郭泽宇眨眨眼，想了想还是认同道：“也是，陆总人那么好，平时嘴一点也还能忍。”
这倒是事实，曾被陆修远接下班的林昱对此毫无异议。
“对了昱哥，”郭泽宇不小心咬到腮帮子，终于放下小番茄，“我还有一个问题。”
林昱偏头看他。
郭泽宇好奇道：“我之前有时候会看见你和陆总一起下班，最近怎么没了？”
林昱干笑道：“对啊，为什么呢。”
“……”
“因为他……”林昱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只好从头开始硬编，“跑滴滴。”
“……”
林昱快把自己也编信了，“不走平台不开票，八折。”
“啊……”
郭泽宇张了张嘴，啊了半天说不出别的话来。
林昱也没想到剧情会发展成这样，害怕再说下去真的会越来越离谱，抱起平板和其他资料就急忙跑了出去。
只留下表情复杂的郭泽宇。
……
他喃喃道：“生活都不容易啊。”
林昱逃回自己的位置上，打开手机一看，铺天盖地的新消息提示塞满了整个屏幕。
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林昱点开了微信。
刚才编排了陆修远一番，气早就消了大半，更何况他从一开始就没立场生气，骂陆修远那几句顶多算无理取闹。
短短两秒，思绪在脑子里走一个来回，林昱彻底把自己哄好了。
路漫漫：丑是我说太过了，顶多算没那么美观。
路漫漫：可是确实有点丑，你要不再改改？
路漫漫：黄紫色不能留，太超前了。
路漫漫：你还在会议室？
路漫漫：和郭泽宇在聊什么？
热带鱼：？
即使只有一个问号，也足够陆修远吃下这枚定心丸。
林昱很少生气，偶尔火气上来了骂几句也很快消下去，面对身边的人，更是心宽到没边。
陆修远就仗着这点，亲他，逗他，哪怕隔了七年再见，也要牢牢抓着他。
如果林昱再逃，他就跟到天涯海角！
可陆修远第一次见林昱连看都不看他。
将所有的保持距离和只做朋友的屁话都抛诸脑后，他走出会议室就开始猛给林昱发消息。
结果对方一直不回消息，陆修远急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小小的十平米被他犁了个遍。
他探出办公室瞄一眼对面，会议室门竟然还关着。
……
好啊这个林昱！
都学会和别人说小话了！
但是林昱回了个问号，陆修远还算满意。
路漫漫：回九楼了？
热带鱼：再不回去有人要吊死在办公室了。
路漫漫：……只是劝你工作别太辛苦，劳逸结合。
热带鱼：在结。
林昱发来一张截图，是一只他画的大猩猩，右眼角有颗小痣，另附三个大字：神经病。
然后再连击几个中指表情。
陆修远心知这是已经不生气了，高兴地回他一个哭哭小老鼠表情。
他刚想再发几句，微信界面就被一道通话提示覆盖。
看着上面显示的名字，陆修远甚至有点佩服对方的锲而不舍。
电话接通，陶婷开门见山，“修远，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沙发呀？”
“……”
陆修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她有过“们”这个概念。
“徐太太，实在不好意思。”陆修远语气诚恳，“我刚开完会，还没来得及和徐先生约时间。”
陶婷满不在乎道：“你约他干什么，他哪里有时间。”
陆修远实在笑不出来了，“我们会继续约徐先生的，到时候郑工也会一起来。”
陶婷不依不饶，“别到时候了，就今天吧。”
“我这边下午……”
“今天是我生日，修远，你就陪我去吧。”
……
关他屁事？
这句话在嘴边绕了三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心里默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陆修远叹气，“星云家具城可以吗，那边我能拿到折扣。”
陶婷喜滋滋地应下，挂断了电话。
陆修远的心情多云转晴再转小雨，最后变成风雨交加。
打开微信一看，雪崩又要来袭。
热带鱼：知道了，没生气。
热带鱼：我今天再改一版出来。
热带鱼：下班一起走吗？
路漫漫：……有客户，回不来。
热带鱼：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