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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师连影给的不少,李牧本想觅一处宅子,享乐一番。但他回去看见花匠招呼他吃饭,还给他留了碗蜜,突然觉得留在花匠这里也没什么不好。他决定把花匠当仆人,这样他继续待在这里也就说得过去了。

      虽然他的仆人总是使唤他把盆景搬来搬去,他满脸的不耐烦,每次还是会照做。

      花匠是个鳏夫,无儿无女,李牧的年纪给他当儿子嫌小,当孙子又大了。李牧当然不知道花匠心里是怎么想的,倘若给他知道了,一定会斥责花匠一番。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李牧自恃清高,如今不过是虎落平阳。

      三日很快过去,李牧去见师连影那天,穿的依旧是那身粗布衣。他惯爱玄色,因玄色着身显老成,更有无形的威压。眼下这身粗布衣灰扑扑的,李牧混不在意。见师连影而已,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花匠喊他让他换身衣裳,李牧烦花匠多管闲事,花匠说他这样穿带泥点的衣服去见人,不好。李牧刚要说哪里不好,就见花匠给他拿了套新衣服出来。李牧嘴上嫌粗麻丑陋,手上动作倒利索,展开在自己身上比比,正合适。李牧才不是稀罕花匠这身衣服,他只是赏脸罢了。

      眼见日头西斜,天边漫上霞云,燕鸟孤栖,油绿的树叶黯下来。李牧穿着一身新衣,在花匠赞许的目光中出了门。

      师连影叫李牧来江边,他们要在江上泛舟。李牧脚步轻快,逆着归家的人群,如鱼穿梭。江边有商贩,也算热闹。李牧放眼远眺,看见那艘比扁舟要奢靡多了的船舫。已悬上灯笼,两挂似金盏菊般橙红的光破开暮色,引得李牧跳上船,江水荡开绿波,隔着珠挂,他看见端坐的师连影。随着珠挂噼啪响,李牧走了进来。

      师连影正呷酒,酒杯抵着湿唇,只道坐。

      李牧坐他对面,小厮退开,只剩他二人对饮。

      李牧自己给自己斟了杯酒,大咧咧道:“说吧,接下来要怎么演。”

      师连影发现他身上沾了些市井气,他自己可能不知道。他也不觉得自己是陆保烽,仍当自己是个局外人。

      “今夜是江良与陆保烽酒后失态的一夜。”

      李牧听罢眉头紧锁,琢磨半天,反问道:“进展这么快?未免有失礼节吧。”不过他又补充道:“听上去像你会干的事情,你不会是骗我吧?”

      师连影面不改色道:“你对我有误解。”

      李牧冷笑道:“怕是蛇君对自己有误解吧。”

      师连影摇头,缓声道:“江良对陆保烽一见倾心,陆保烽半推半就,两人在船上过了一夜。”

      他说的轻飘飘的,略去了细枝末节,设若李牧知道江良对陆保烽用了强,怕是下巴要合不拢了。陆保烽不过一介文弱书生,江良自幼习武,擒他不在话下。一开始,江良对陆保烽不过玩玩而已,陆保烽心思单纯,二人的情谊是在成亲后缠结的。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李牧啧道:“世风日下,民风强悍啊。”

      师连影并不接话,李牧自得其乐,月亮东升,薄薄一层银辉洒在江面,李牧望向小窗外的粼粼波光,又斜了眼师连影。师连影很安静,大多时候,他都是这么安静。这是他们之间难得的静谧时刻,李牧耷拉下眼皮,添满了酒,独酌片刻,问他道:“雪里墨还在你身上吗?”

      师连影没有纠正李牧,是银蛇娘娘,至少在它活着的时候,叫这个名字。

      “你不是怕吗。”师连影给自己也斟上一杯,言下之意就是没带。

      李牧想起自己看见银蛇就后退的窘态,脸色微红,酒意上来了,嘴硬道:“首先,我不是怕,是谨慎。其次,蛇是毒物,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师连影将李牧瞧上一眼,李牧品出他目光里的狎玩之意,分明是在小瞧人。“天底下就没有蛇君怕的东西吗?”李牧莫名其妙的胜负欲驱使他这么问。

      “有。”师连影启唇,温吞道:“我怕疼。”

      李牧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嗤道:“你两面派的同时还这么表里如一吗?”李牧听师连影说过无数次的那里痛,被掐了会痛,挨耳光了也痛,仿佛他浑身上下都娇气的要命。这在李牧看来是上不了台面的,李牧宁可疼晕,疼死过去,也不会说出口。

      师连影小酌一杯,不理会李牧的讥讽。李牧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后来李牧喝多了,倒在船板上,嚷嚷着要看月亮。月是故乡明。李牧盯着银色的月盘,一言不发。他也不嫌木板硌,就这么睡着了。师连影抬手,李牧身体悬在半空,待再落下之时,地上已团好了蛇尾。师连影自然不会让李牧睡在别的蛇身上,那是他的原型,任由他收缩。他所化的人形与之是能同时存在的。

      李牧已然酣睡,他在一团硕大的蛇尾上睡的黑甜。师连影就着烛火看清李牧双颊的坨红,那抹亮色埋在乌黑的蛇鳞下,犹抱琵琶半遮面般,叫师连影不错眼。他熟睡后就褪去了那一身的乖张,师连影对他的睡颜很熟悉,可以说是把他从小看到大。忆及李牧的童年,师连影似乎叹了口气,人并不能得到所有想要的东西,更甚者,穷极一生什么也得不到,这并不可悲,可悲的是命运的轮回。周而复始。

      师连影敛眸,李牧突然翻身,抱住浮动的蛇尾,像抱一角棉被。他的酒气呵在尾巴上,一呼一吸,有几分恼人的可爱。通感使师连影备受其扰,他的鼻息如孔雀毛,搔在师连影身上。

      师连影定定地看着李牧,想恶劣的抬手收回尾巴,让李牧在木板上睡到浑身酸痛。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幼稚,近墨者黑,他快要被李牧同化。李牧将它抱得紧,干燥双唇擦过硬鳞,师连影瞳仁晃出微光,终究是没有动弹,任李牧一觉睡到天明。

      东方既白,岸上鸟鸣啁啾,李牧伸了个懒腰,左边脸颊残留着蛇鳞印记,他望着江面的倒影,扬声撕破晨曦道:“师连影!你这个淫贼,你怎么能趁着我睡着……做那种苟且之事!下流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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