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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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话音刚落，与屋檐接壤的黑暗中涌动出无数拉满的弓箭，箭矢如急雨过境，直奔师连影的方向。前庭奔出李牧特邀的高手们，等待箭雨落下，再将师连影给围住。
数以百计的箭矢冲向师连影，师连影岿然不动，他睨了眼李牧，李牧正怒不可遏的剜着他。
他抬手，中蛊那天他也是这般抬手，箭雨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周遭传出吸气声，暗道这是妖术。师连影食指动的漫不经心，箭羽调转方向，箭簇找上李牧。
问寂惊得直挡在李牧跟前，庭内的站位开始有所变动，李牧浑然不怕，他咬着牙，脑子里都是师连影那句话。好，好得很。问寂被师连影拂开，箭簇停在李牧眼前，李牧倔强的不肯眨眼。他睁着瞪的酸涩的眼睛，如有实质的目光压在师连影身上。
“你有本事杀了我，今天我没死，那么明天死的人就是你。”李牧快要将师连影恨死。
师连影只道：“血咒和蛊虫我会想办法解除，日后不必再见。”
李牧直直朝前一步，箭簇划破他的脸，他的血流下来，染的半张脸似修罗。师连影扫过，李牧眯细眼道：“你也配说这种话，需要我提醒你半个月前你是怎么跪在我脚下，一声声求我的吗？”
师连影垂了垂眼，不见恼，李牧斥道：“下贱！”
夜风扫过来，师连影连发丝也不动，他沉着的有几分诡异，李牧正要咄咄逼人，他突然道：“难道不是你做的好事吗？”
言罢，师连影又觉与李牧多说无益，他道：“不想再看见你。”
李牧还没说什么，他人就不见了。留满院的人面面相觑，不知这到底是何方神圣。谁想看见你！李牧攥紧拳头，身体不自觉的抖，他要气疯了。问寂刚要说让他别大动肝火，等会儿再晕过去了。殊不知李牧吃了男人的精，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时不时就犯晕厥了。
“去！给我成立一支捕蛇队，把这世上的蛇都给我杀掉！统统杀光！一条不留！”李牧映在烛火下的那双眼阴鸷极了，半边脸被血涂得猩红，像从阴曹地府里爬出来似的。不要命了。
很快，这支捕蛇队便在山里林间大肆捕杀。
有人给李牧呈上一条银蛇，李牧剥了它的皮做了鞭子，并给它命名为雪里墨。因为银蛇在日光下竟如雪般洁白，唯其腹间有三点黑，如墨一般。
李牧将这条鞭子武出凛凛的风，他已在脑海中想了无数次，抓到师连影以后，把鞭子抽在师连影身上的快感。他尤其要抽师连影那张冷漠的脸，抽得师连影不敢再拿轻蔑的眼神瞧他。
一开始，捕蛇入药的医师还不敢多言，毕竟那是九皇子，他们惹不起。慢慢的，蛇真的少了，医师很难再找到他们需要的蛇，实在苦不堪言。这本是小事，掀不起什么风浪，坏就坏在，有人为了在李牧跟前邀功，竟捕了一条血红蟒来。那蟒本被擒的好好的，谁知道那天怎么逃了，逃在街上，咬了丞相家的千金。要知道，那可是丞相的独女！
红蟒毒性怪异，丞相千金堪堪保住一条命，人却是昏迷不醒。为此丞相状告李牧，斥九皇子不学无术，祸害百姓，要皇上主持公道。
李牧很是无辜，偏偏皇上眼里没他，只听丞相的。听闻是太子从中周旋，最终才定下，要李牧去找曹柳叶曹神医。多年前，人们尚传北槐园南柳叶两大神医，此二人齐名，皆为女流之辈，却一个比一个古怪。北槐园即辛槐园，她不治的太多了，美的不治丑的不治，富的不治穷的不治。南柳叶即曹柳叶，她听上去比辛槐园好多了，不过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难觅踪影。
朝中有人在辛槐园那里吃过亏，只要不符合辛槐园要求的，哪怕是病死在她门前，她也不会医治。是以，李牧要找的只能是曹柳叶，而不是辛槐园。
李牧心道这跟把他流放有什么区别，要他从上京一路往南去寻曹柳叶，万一是在岭南那种瘴气之地，他可受不了。人又不是他咬的，凭什么要他去找神医？
可圣旨一下，李牧已无力回天。他只想找皇后娘娘问个清楚，是不是太子从中作梗，可惜圣旨要他即刻启程。李牧气不打一处来，草率！皇帝老儿下旨未免草率！李牧离经叛道，目无尊长，此刻只想进宫面见皇后娘娘。问寂将他一把拉住，要他出城。
“又不是我故意放蛇咬她，跟我有什么干系？我连那条蛇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就要我南下？”李牧实难服气，这像一个局，莫名其妙把他脖子套住了，他现在只能跟着绳子走。
“你想抗旨吗。抗旨可是要杀头的。”问寂想说不定丞相就等着李牧进宫呢，他拽着李牧，任由李牧一路骂骂咧咧，一行人在四合的暮色下出发离京了。
马车行至官道，倏地停下，李牧问何事，侍从禀告是太子殿下。李牧极快的下了马车。
太子身边只跟着封麟封将军，李牧看见太子解了斗篷，露出一张面如冠玉的脸。太子与李牧并非同胞兄弟，乃当年贤妃所生，抱予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生李牧时，太子已经五岁了。
“哥哥。”李牧不情不愿的唤人。
太子温润一笑，道：“你铁定是在怨我。”
“我可不敢。”李牧不再用敬语，他坚决问太子，在他眼里，太子是一个假模假样的伪君子。尽管世人都道太子好，李牧可不这么觉得。
太子将斗篷披与李牧，他的体温染在李牧肩头，李牧强忍着作呕的心，与他虚与委蛇，假惺惺的笑了笑。太子将令牌塞到李牧手上，李牧一怔，那是太子的令牌……
“出门在外，多加小心。”太子拍拍李牧肩头，没再多说。
李牧的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望不见太子的影子，他才解下斗篷，丢出马车，抛在林间。
他的思绪很乱，母后连个信也不传，就这样将他支开，难道是太子要登基？李牧冷不丁坐直，正要往外看，马夫发出一声悠长的吁。他不耐烦的问：“又怎么了？”
问寂急促道：“是千重山。”
李牧不解道：“什么？”
问寂哎呀一声，“晚上不兴说这个，就是鬼打墙。我们已经在同一个地方兜好几个圈子了。”
“能破？”李牧又问。
问寂说：“我得找找阵眼，你别离开。”
“嗯。”李牧又阖上眼，外面静的出奇，暗卫像被点了哑穴，事出反常。问寂走远了，李牧摸向腰间，那里藏着雪里墨。暗箭飞进来，李牧侧脸躲过。他抽出雪里墨，绞住刺来的软剑，滚将出去。
万物如同静止一般，邪乎的紧。李牧顾不上多想，围攻他的多则数十人，少则二三人，他分辨不出，只能在勉力自保的同时找生路。
李牧的功夫是问寂教的，不算上乘，他自幼就不是习武的苗子，好逸恶劳，好吃懒做，问寂看了直摇头。说他学的都是三脚猫功夫。如今，李牧操着三脚猫功夫，外加一张遁的符，逃出老远，却还是被人死死追着。问寂应该破了千重山的阵了，李牧越逃越慢，杀手将他团团围住。
他铁骨铮铮道：“死也要让我死的明白。是谁派你们来的。”
杀手不语，看样子是要活捉他。李牧就着薄薄一层月色看了眼断崖，呸道怎么不是河。要是河他立刻就跳了。李牧将雪里墨使得虎虎生风，斜刺里，有人冲了上来，李牧抬手作势要揭他蒙面，他躲开来。李牧迅疾的亮出匕首，狠狠插在他心脏。那人错愕的看向李牧。趁乱，李牧扑向悬崖，他本想嘲讽一番，又道自己也要死了，临了决定积点口德。
呼啸的风使李牧衣袍猎猎作响，他看见月光穿过崖壁的古松，透出幽幽的蓝。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李牧眼前模糊一片，他在不停的下坠，也可能摔成肉泥。李牧突然咧嘴笑了，死不就那么回事。
可是。
他又看见那轮明月，月华照在一双臂弯，李牧惊觉月亮是有温度的。凉丝丝，冷飕飕。风声渐小，李牧愣愣的看着眼前人。师连影将他稳稳抱住。李牧像回到小时候，那时师连影不会这样抱他，但师连影隐在山岚云雾里的眼睛就是这样的。
“看够了？”师连影声音如水一般流出，李牧打了个激灵，他们已安全落地。李牧从他怀里跳出来，顺手推了他一把。
“谁要你救。”李牧迅速撇清关系，表示他不会承师连影的情。
师连影给了李牧一个眼神，就像在说李牧不识好歹。那纯粹是李牧的错觉，师连影看人懒懒的，对谁都是如此。就在李牧说完这句话以后，师连影转身就走。先前李牧被人刺伤了腿，这会儿后知后觉，伤口仍淌着血。他在心里默默道，改天再杀你。便也扭头一瘸一拐的离开，走的是与师连影截然相反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