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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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澜平定最后一个国家后，回到了刘璃身边。
他依旧是那副对世间万物毫不在意的模样，唇角挂着熟悉的、漫不经心的笑。
“陛下，五国统一，天下太平。五年之期将至，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刘璃缓缓转身，美目盈盈：“我最后一个心愿，你知道。”
他们之间有种微妙的默契，刘璃在听澜面前从不用“朕”，听澜也从不称呼她为“您”。
听澜勾起唇角：“陛下，剑灵没有心，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刘璃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中一片清明，“那今晚，你来鸣鸾殿陪我。”
夜色如墨，鸣鸾殿内红烛摇曳，照得四周暧昧分明。
桌上玉盘珍馐罗列，烛影摇红间，食物香气与酒香交织，氤氲满室。
听澜潇洒地踏入殿内，目光落在床榻上女子雪白的脊背上，笑容不减：“陛下，我是剑灵，不是人。”
刘璃从锦被中起身，赤裸地站在他面前，凤眸含情：“听澜，若你留下，这盛世人间，我愿与你共享。”
听澜依旧摇头，面对这具无数男子魂牵梦萦的身躯以及承诺，他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件死物，没有半点情愫。
“陛下，别闹。”少年的声音冷淡而平静。
刘璃叹了一口气，主动扑到他怀中。
冷。
好冷。
剑灵幻化的身体虽与人族无异，却只有剑的温度，刘璃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听澜还是不动。
刘璃咬了咬牙，踮起脚尖，主动去亲吻面前人嫣红的唇，纤长的手指拂过结实的胸膛，一路向下，最终停在了一处冰冷却柔软的地方。
听澜并未抗拒她的动作，只是笑：“陛下，我不是人。”
不是人，所以不会有欲。
不是人，所以不会情动。
刘璃长舒了一口气。
她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庆幸，再抬眸时，泫然欲泣：“那你陪我去床上睡觉，只睡觉。”
听澜从来不会拒绝刘璃的要求。
两人同床共枕，锦被是红色的，满屋的龙凤烛也是红色的，整个鸣鸾殿宛如新人的洞房。
然而，这般喜庆的氛围中，却少了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情愫。
听澜不需要睡觉，刘璃不愿意合眼，两人静静对视着，烛光在他们身上流转。
红烛泣泪，夜色渐深，听澜嘴角依旧勾着不在意的微笑，刘璃看着看着，眼泪无声滑落。
少年难得地叹了口气，伸手揩去枕边人眼角的泪水，轻声道：“陛下，该休息了，明日还要早朝。”
第二日刘璃醒来时，听澜已不在身边。
五年期满，他将重新变回本体寒霄剑，继续等待下一个有缘人。
刘璃穿好华服，走到桌边，昨日美酒佳肴分毫未动。
她勾了勾唇，抬手将酒液缓缓浇在窗边的蝴蝶兰上，霎时间，那株艳丽夺目的娇花迅速枯萎。
刘璃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她吩咐侍从收拾干净，转身去了金銮殿。
下朝后，刘璃独自站在御花园的红梅树下。
隆冬时节，大雪纷飞，雪花落在肩头，让人联想起那年漫无边际的雪原。
昱国所有子民都知晓，他们至高无上的皇帝身边，有一名叫“听澜”的少年。
他是刘璃的贴身侍卫，也是昱国最厉害的将才。
然而，那少年不要名不要利，甚至拒绝了将军之位，只为与陛下朝夕相处。
所有人都以为，听澜爱惨了刘璃，可无人知道，刘璃是深爱过听澜的。
十六岁的少女，怎么可能不对那个在她最绝望之时，出现的俊美少年心动？
刘璃永远不会忘记，她们在一起的那些时光。
她准备杀回皇宫的前一日，心中忐忑，忍不住问：“听澜，我们能成功吗？”
听澜叼着一根枯草，漫不经心地掏出一串冻得硬邦邦的糖葫芦，往前一递。
“当然，我的小公主，你安心等着登基便是。”
于是，第二日，她看着他衣袂纷飞，剑光如虹，将叛军打得落花流水。
她还记得，她被那些迂腐古板的大臣搞得焦头烂额时，听澜从身体中抽出本体寒霄剑，笑意吟吟：“陛下这么头痛的话，不如让我把他们都杀了？”
刘璃摇头，她不想滥杀无辜。
听澜闻言，只是笑笑，不再多言。
她也知晓，无数次深夜，她伏案桌前，批阅奏折不小心睡着时，是谁用柔软的毛毯将她小心包裹，抱回了床榻……
那么多点点滴滴，那么多情愫汇聚，让她心中，除了天下百姓，便只容得下一个蓝衣少年。
可是，心动又怎样？
剑灵不是人。
剑灵不会为她停下脚步。
她曾问：“听澜，剑灵如何才能成为人？”
对方避而不答，只是告知了剑灵为人的后果。
“陛下，剑灵化为人，便会沾染凡人的七情六欲。我乃魔剑，一旦成人，贪嗔痴念远超众生。所以，你最好不要期盼我成人。”
那时的刘璃不明白这番话的深意，她只希望，听澜能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
毕竟，他那样强大，只要有他在，她便无所不能。
后来，听澜出征，一位高阶修士因缘入宫。
她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剑灵要如何才能化为人？”
修士答：“爱上一个人，长出一颗心，剑灵便可为人。生了心的剑灵，将永远留在人间。”
刘璃心中一喜，这正是她想要的答案。
但她仍有些顾虑，又问：“若魔剑生出心，是否会对人间造成影响？”
修士闻言，深邃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她，仿佛能洞察一切。
“陛下，剑灵之力凡人难及，若寻常剑灵，成人后或可为您所用；但魔剑欲念深重，必不甘屈居人下，届时您拥有的一切，恐会被其夺走。”
刘璃怔在原地，瞬间理解了那句“你最好不要期盼我成人”的真正含义。
凡人的贪嗔痴念，无非是钱权与欲望，但魔剑的“念”，又岂止于此？
爱欲、情欲、杀戮、征服欲……欲望一旦滋生，便如野火，毁灭一切。
她爱听澜，可以为对方遣散后宫，舍弃三千佳丽。但魔剑的心，又怎会只属一人？
她可以把皇位之外的所有东西都给他，但魔剑，岂会甘心屈居于王夫之位？
而成为帝王的魔剑，不受契约影响时，是否会以杀戮为乐？以征服为生？
是否会颠覆她费尽心血才稳定的江山？
奉送皇位与自己，只为得到一个不受控制，也无法完全属于自己的男人？
刘璃没有那么傻。
于是，在听澜某次出征归来后，她开始渐渐与他保持距离。
她爱他，却也惧他。
她仰仗他给予的一切，却也害怕他夺走自己如今的一切。
她广纳后宫，当着他的面与男宠恩爱痴缠。
她的心在撕裂，一方面想与爱人长相厮守；另一方面，又害怕对方生出无法掌控的心。
对此，听澜或许知晓，或许不知。
他依旧如初见时那般漫不经心，随叫随到，仿佛两人只是短暂的契约关系。
也许，他们本就只有契约关系，一切都只是刘璃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一场她深陷其中，却无法释怀的游戏。
幸亏，听澜没有生出心。
最后一个愿望，是刘璃的试探。
她想，若听澜变成了人，动了情欲，她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喝下桌上那杯美酒。
酒中掺了修士留下的一种名为“断魂散”的灵药。
剑灵饮后，不消片刻，便会剑身碎裂，灵识消散。
刘璃庆幸听澜没有变成人，自己也未曾用上那毒酒。
此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如今这般，或许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毕竟，不止剑灵没有心，帝王也无情。
……
后世野史载：新朝开国皇帝——圣祖刘璃，统五国，定天下。百姓安居，功盖寰宇，帝业大成，然终身未纳王夫。
宫中传言，夫之位本属一蓝衣少年。少年早逝，帝悲恸，广寻替身，无一人能及。
帝心所系，终成遗恨。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