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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太微裂 ...


  •   萧云琅在《开元占经》的残页里听见了长安的崩解声。

      那声音并非来自物质世界的坍塌,而是《汉书·律历志》记载的"律吕失衡"——当北辰玉玺压进掌纹的刹那,整座皇城的建筑突然开始渗出《三辅黄图》的墨迹。丹墀下的青砖浮凸起《考工记》失传的"营国九经纬",而太极殿的十二根金柱正以《周髀算经》的圆周率缓慢扭曲。最骇人的是天空:原本完整的紫微垣星图此刻裂成《甘石星经》与《灵宪》两套体系,分野线恰好穿过他的眉心。

      "陛下该改历了。"

      老太监的声音裹着《礼记·月令》的"孟夏之音"。萧云琅低头,发现御案上的奏章全变成了《乙巳占》竹简,墨字正自动重组为"荧惑犯太微"的凶兆。当他伸手触碰最上方那枚竹简时,指尖突然传来武德九年的记忆——年幼的星童被铁链悬在浑天仪赤道环上,李淳风用其眼珠校准"玄武门之变"当夜的角宿偏移。

      北极星在此时剧烈闪烁。

      那颗本应恒定的帝星突然分裂成《唐书·天文志》记载的"太微三垣",星光穿过殿顶藻井时,将萧云琅的衮服照成透明。他惊觉自己的内脏已变成《海内十洲记》描述的"星髓器官",心脏每搏动一次,就会泵出《麟德历》算错的朔望月误差。更可怕的是骨骼变化:原本镌刻玉衡经文的肋骨,此刻正生长出《浑天仪注》失传的"黄道游仪"支架。

      玄霄的残影从玉玺中浮现。

      银发男人由《天官书》的星点墨迹聚形,踏着太史令们算错的历法误差走向御案。他手中那盏熄灭的琉璃灯突然燃起《五行志》记载的"祅火",火光里漂浮着《新唐书》被删削的记载:"贞观十三年七月乙巳,有星孛于太微..."

      "每道星轨都是囚笼。"玄霄的指尖划过奏简,"陛下可知太微垣为何开裂?"

      紫极池突然沸腾。

      池水蒸发后露出的不是池底,而是用《周礼·考工记》技法铸造的青铜浑仪——这台比李淳风所制更古老的仪器,其黄道环上锁着三百六十具星官尸骸。当萧云琅的视线与其中一具尸骸空洞的眼眶相对时,浑仪突然自行运转,将《大衍历》推算的"麟德二年四月初八"天象投射在殿墙上。

      投影里的长安正在异变。

      朱雀大街的槐树全部结晶化为《酉阳杂俎》记载的"星屑木",树根吸收着《黄帝历》至《麟德历》的岁差;西市胡商贩卖的琉璃器皿内壁,浮现出《马王堆帛书》失传的彗星图;最骇人的是皇城城墙——那些包砖的夯土里渗出《淮南子·天文训》记载的"共工之血",每滴血都在砖缝间书写《洪范五行传》的灾异篇。

      "因为历法需要祭品。"

      玄霄的声音引发青铜浑仪共振。萧云琅看见自己的影子被钉在黄道圈上,而浑仪四游环的刻度正刻进他皮肤。当"赤道环"转到"玄武七宿"方位时,他骤然想起前世死亡真相:武德九年六月初四,作为人璺的星童被浑天仪铜环绞碎时,其惨叫引发《隋书·天文志》记载的"星雨坠长安",而这场星雨实为历代星祭品的怨念。

      玉玺在此时剧烈震颤。

      那方北辰印玺的螭龙纽突然活过来,五条龙分别衔住《尚书·尧典》《史记·天官书》《汉书·律历志》《晋书·天文志》《隋书·经籍志》,将这些典籍的文字炼成星链捆住萧云琅。当第一条龙将《尧典》的"历象日月星辰"经文注入他左眼时,整只眼球突然化作《灵宪》记载的"天球模型",瞳孔里倒映着正在解体的太微垣。

      "啊——"

      剧痛中萧云琅看见天文异象。太极殿的藻井突然透明化,露出正在崩塌的紫微垣——中宫天极星分裂成《周髀算经》与《浑天仪注》两派星图,而文昌六星则化作《开元占经》残页纷扬落下。最亮的文曲星砸中殿前铜龟,撞击处迸发的竟是《乙巳占》严禁外传的"禳星术"咒言。

      太微垣主星归位时,萧云琅的衮服完成最终蜕变。

      十二章纹里的日月星辰开始按《甘石星经》记载的"岁差"运行,而玉衡刻痕则转化为《马王堆彗星图》的占卜裂纹。当他试图移动时,发现十二旒冕的玉珠已变成《汉书·天文志》记载的"摄提六星",每颗珠子都禁锢着一位太史令的魂魄。

      紫极池底传来青铜器碰撞声。

      那台沉没的浑天仪正在池底重组,其赤道环上的星官尸骸突然集体抬头——三百六十双星眸同时凝视萧云琅,他们的眼白里浮现自黄帝以来所有被修改的历法初稿。当第三具尸骸举起枯骨般的手臂时,萧云琅惊觉自己正在复现其动作,指尖凝结的竟是《麟德历》原始算稿的墨迹。

      "这才是量天尺的真相..."

      玄霄的残影在此时消散为《唐书》的删改墨渍。萧云琅看见自己站在浑天仪上,脚下踩着《旧唐书》未曾记载的"星祭之乱"。更可怕的是手中玉玺——印纽螭龙正将《洪范五行传》的灾异篇刻入他骨髓,而玺底"受命于天"四字已变成《周礼》记载的"以星为谶"。

      长安城在此时彻底虚化。

      所有坊市建筑褪色为《两京新记》的墨线,百姓则化作《天文志》记载的"星野之气"。唯有皇城保持实体,因为这里已成为新历法的"太微玉衡"。当萧云琅的鲜血滴入浑天仪中央的赤道环时,整座仪器突然分解为《孙子算经》的算筹,这些骨筹在空中重组为《浑天仪注》预言过的"太微裂象"。

      "礼成。"

      老太监的宣唱引发星轨共鸣。所有坠落的星官突然静止,而后沿着《步天歌》的序列回归太微垣。萧云琅发现自己的皮肤正在玉化——那些《步天歌》文字从皮下浮出,每个笔画都渗出《甘石星经》记载的"星霜"。

      最惊人的变化在北极星。

      当那颗帝星重新亮起时,萧云琅看见星光照耀下的自己已非人形——衮服下的身躯半是《海内十洲记》记载的"星髓",半是《考工记》铸造的青铜浑仪。而玉玺传来的最后讯息,是玄霄用《周髀算经》算筹排列出的预言:

      "裂太微者,当为量天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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