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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一杯土豆酒的故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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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一章
现在是下午四点三十六分,天已经开始变暗了,但闷热的感觉没有丝毫要消散的意思。我一直都不能明白路西法为何会把自己的办公室弄成这样,除了三张从宜家买来的椅子,一个桌面大约有两平方码的巨大办公桌和一个棕色的有三英尺高的木质柜子之外别无它物。我尽量靠向窗户被打开的那条缝隙,但让我有些恼怒的是并没有一丝风。
路西法在这个十五平方大的房间里走来走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我通过窗户看到了楼下站着的贝利亚,拿着一把伯朗宁正在四处张望,我似乎听到了隐约的警笛声,是啊,就快结束了。贝利亚在等待着他的胜利时刻,他就像一头狼一样耐心的在这儿等了四年零两个月。只有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我的命运既不掌握在我自己手上也不由天神掌控,而是由他们决定,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一点。
路西法停止了他之前的活动,现在他站在桌子前,拿着加百列留下的录音笔,椅子被他粗暴地推到了一边,他说“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我突然间就脱离了生活正常的轨道,就像,就像是一个在梦中摸索的孩子,一直生活在幻象之中,我到目前为止都没真正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用一种让我有些不舒服的眼神盯着我。“你一直都怀疑我,我知道。不只是你,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我的计划,是我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创造了“十月社”,孩子,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这并不是一场荒谬的戏剧,这是包含了你我的历史。”
他不再看着我,打开了录音笔,用和平常一样平静的语调开始发表他的最后一次讲话“一个人只能做正确的事情,而且应该认识一切造物的本来面目,坚持真理。你们所有人,无论是我的支持者还是反对者,你们都无权评判这一切,一个人永远无法向人们展示他的一切,他的热爱,奋斗,抗争或屈服,只有历史才能给出正确的答案,或许是我错了,但我,死不认罪。”
他关掉了录音笔,坐到了椅背靠着桌子左侧的一把椅子上。警笛的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路西法问我是否带着枪,我把亚伯给我的左轮手枪递给他。上帝或许真如他们所说的那般幽默,如今路西法竟要用这把我曾经无数次想象向他射出一颗子弹的手枪结束自己的生命。
现在是4点59分,再过一分钟就是我平常从报社下班的时间,此刻我却站在这儿,观看曾经的大法官,“十月社”的领导者,前任总统,现在的反社会恐怖主义者和嫌疑犯的自杀过程,而他刚刚告诉我这一切并不是荒谬的戏剧,或许在特定的时刻历史本身会比戏剧更精彩。看着他把手枪的枪口塞进嘴里,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或许和加百列一样在监狱里生活也是件不错的事,至少好过继续当个无聊的记者。
路西法扣动了扳机,枪声响起的同一时刻在三个街区外的火车站那儿的钟声传了过来,声音很微弱,但传到我耳朵里时,却像是从天堂传来的声音一般令我战栗,十五秒后路西法睁开了眼睛,以一幅我没有料到的平静的神态望着桌上的纸。显然,有人拿走了枪里的子弹。那些尽责的敲钟协会的成员还在继续敲着钟,我又听到了一连串枪声,我移到窗户旁的墙边,看到外面的地上有两个人倒在地上,一个是贝利亚,一个是一名警察。贝利亚就这样令人感到惊讶的死了,到此刻我才明白,事实上他也是个疯子,我曾经以为至少我能知道他的目的,但事实却是我对他一无所知,这种情况的确让人有些沮丧。
路西法突然说话了,他让我举起手来,我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但我还是按照他说的做了,他又举起手枪,但这次他把枪口对准了我,我告诉他贝利亚死了,虽然这句话显得非常的多余但我还是这样说了,我想这或许能给这个可怜人最后一点安慰。他向我告别,还没等我再说话门就被人撞开了。大约四秒钟之后,一颗子弹结束了路西法的生命。一个警察走到我的面前询问我是否受伤并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我跟着他走出了房间。
明天又是一个工作日,我得把路西法的遗言在晚上七点之前用电子邮件发给韦德,以便于登在明天早上六点钟会印发的“北区日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