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开荒 七 ...
-
高二上学期的最后一周可能是张望整个学期最快的一段时光。檀辰偶尔会来接他放学，或者“下班”后带点菜和第二天的早餐回家，简单做个营养全面味道不足的晚餐。然后两人一个写作业一个看书，仿佛回到以前的日子。
有时候檀辰看不下去书，便找些老电影，自己晚上看一部，挑一部跟张望两人吃饭看，看不完的留到第二天吃饭，两个小时的电影拆成上下部。
张望：“哥，鸡蛋羹里好像有碎蛋壳，你注意点。”
檀辰目不转睛嗯了一声。
看了四部电影后，张望终于考完期末，解放了。
檀辰见他像撒欢的猴子，估计考得不错，不吊人胃口，当即摸出李小树给的两张电玩券。
张望下午考试就背了个帆布袋子装文具盒，听说电玩券，随手把袋子一扔，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研究，相当惊喜。
张望：“我是听他们说市中心商场新开了一家电玩城，规模还挺大的，你居然就搞到券了，哥，你也太厉害啦！这上面写等价五百个币呢，应该能玩很久。”
檀辰见他兴奋，情绪也跟着高扬了一点，“李小树的新产业，送他这个房东的券应该还是很实在的。”
张望：“那我们明天就去吧！”
“行，”檀辰点头，补充道，”不过你们学校门口那个奶茶店还是少喝。”
明明外表很年轻，却莫名有种家长气质。张望忍不住笑道：“我不怎么喝奶茶的，那都是女孩子喝的东西。不过那店不也是李小树开的吗？被你发现食品安全问题了吗？”
檀辰把生鸡蛋和碗递给他，示意他去打，自顾自开始炒白菜，油烟机轰隆隆，张望不得不凑近了听他说话。
“离我远点，一会油崩你身上，”檀辰瞄了他一眼，“奶茶不都是些添加剂，总之你不喜欢喝是最好，鸡蛋里记得放盐，打好直接放饭上蒸吧。”
张望熟练地打了四个鸡蛋，加水，拌匀，加少许盐和酱油，小心地放到已经煮好的饭上。
檀辰掌厨的晚餐秉持简单营养少加工的原则，基本做到能看见食物原型，吃出本真滋味，美其名曰效率高，好吸收。
张望倒是无所谓，这周就当吃斋了，好不容易放假，计划从明天起统管厨房领地，善待自己的胃，抓住檀辰的心。
檀辰倒是对他这些小心思毫无察觉，乐得即将解放，努力一周就能过上一个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这笔生意着实划算。
惦记着电玩城，张望一早就醒了，不想去触有起床气的檀辰的霉头，就地开始做俯卧撑。
拜上次的突发事件，檀辰这次回来第一时间把行李都收拾进了檀春房间，铁定心思不跟张望睡上下铺，无论张望表达出怎样的请求，他都有三百字腹稿外加百分之两百的决心。
结果张望并没有表示出异议，甚至主动把他的书和日用品搬走了，体贴又细心。
做完三组俯卧撑，张望稍微拉伸了一下，又欣赏了会自己的腹部肌肉线条，转而开始扒拉着门框做引体向上。
练完也才九点，张望鬼鬼祟祟地跑到檀辰门外，耳朵贴着门，听不见一点动静，只好又蹑手蹑脚走开，去厨房煮鸡蛋吃。
高二的男生之间经常会沟通一些“健身”心得，科学理论中穿插着邪门歪理，最终殊途同归，结局都是攀比身材。除了常见运动和张望刚做的这些“肌肉”训练，大家也会时不时沟通下饮食疗法，比如多吃蛋白质，甚至掀起喝蛋白粉风潮，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听起来倒是挺酷的。
张望尝过同学的蛋白粉，味道像加了糖的墙灰水，学校门口小卖部甚至还有一些“蛋白饮”，价格不菲。研究了一阵后，张望得出结论，不如多吃点鸡蛋，便宜营养又健康，蛋白粉祖师爷。
于是在他持之以恒地一天四个蛋，吃了几个月，外加见缝插针地锻炼后，肌肉水平好像确实得到进一步的提升——可惜现在是冬天，不太有展示的机会。
九点半，檀辰房间终于有了点动静，张望竖起耳朵听了会，开始准备早餐。
九点五十，檀辰终于走出房间，顶着个鸡窝头，精神不振。
“哥，你昨晚做贼去了吗？”张望仔细端详他的黑眼圈，相当疑惑。
“有点失眠。”檀辰若无其事道，开始刷牙洗脸。
鬼知道他昨晚不小心下到恐怖片，似乎是今年的新片，因此也没多少评论，没能防患于未然。开头看起来平平无奇，中途越看越不对劲，等到结尾僵尸跳脸的时候已经为时未晚。但檀辰是个看电影无论好坏都一定要看完的人，只能铁青着脸看到最后，结果闭眼都是女鬼那张扭曲的脸。
檀辰睁眼到三点，直到实在困得受不了才昏睡过去。
张望猜不出来他因为什么原因会失眠，猜来猜去觉得是不是一人肩负生活的重担，自己看起来又不靠谱，长兄如父，焦虑到失眠，当即有点蔫，夹着尾巴把早餐端上桌，等檀辰就位。
檀辰：“？”
檀辰：“吃完就出发？”
“好！”张望眼睛亮了下，又缓缓暗淡下去，“你为啥失眠呀？是不是兼职压力太大了？”
檀辰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道：“看鬼片吓的。”
张望没想到背后的原因竟然如此简单，将信将疑地接受了这个解释，表示以后有什么鬼片还是两人一起看，多个人壮胆，檀辰欣然接受。
当然后面张望如何被吓得鬼哭狼嚎暂且不提。
等两人好不容易站在电玩城门口，差点被人群劝退，要不是看张望满心欢喜，檀辰打死不会来这么拥挤的地方。他勉强从人群的缝隙里看了眼介绍海报，发现机器充值规则过于复杂，干脆直接领着张望去前台兑游戏币。
整个电玩城按照功能区和适合年龄段分了几个模块，儿童区的动画片和低龄游乐在五个币左右，青少年喜欢的游戏机则是三到五币一局，还有为赚奖券和更多游戏币的推币机一币起玩，因此李小树的人均五百币显得相当富裕。
兄弟俩一人领了一整筐游戏币，吸引到一众小孩羡慕的眼光。张望居高临下看了眼周围，骄傲得一塌糊涂，恨不得把“我有哥哥你没有”写在脸上。
两人先到赛车区，分摩托车和赛车两种，摩托车大排长龙，便先选了两台次炫酷的模拟赛车机，屏幕正上方写着“极速狂飙”。张望跃跃欲试，坐进驾驶座上左右打量，一边调整位置一边问檀辰：“哥你会不会开车啊？”
“不会。”檀辰实话实说，虽然拿了驾照，但还没机会上路。
张望愣了一下，笑出声：“那你刚刚怎么那么自信地挑的这台？”
檀辰戴上头盔，瞥了他一眼：“试试。”
游戏开始，两人耐心地看驾驶说明，屏幕倒计时三秒，砰砰砰的声音让人相当有代入感。张望觉得自己天赋异禀，一脚油门下去，屏幕上的赛车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紧接着，五秒内连撞三个弯。
“卧槽！”张望大叫，手里的方向盘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打，随着画面猛甩头，眼看排名从第二滑到第十。
反观檀辰不疾不徐，一路领先。
五分钟后，游戏结束。
张望：第八名。
檀辰：第一。
张望趴在方向盘上不动了：“再来？”
檀辰：“再来。”
两人这次一人投了十个币，连玩三局，张望逐渐找到节奏，至少没有撞得太狠，还能分心瞄檀辰，这才发现对方还挺有点技巧，直线加速，转弯飘逸，还能精准地吃到道具。
“换一个换一个。”张望看第三局结算完，连忙跳下车，“有点晕车，我怕等下中午吃不下饭。”
两人转去格斗游戏区。张望看着别人玩那些飞来飞去的角色和招式按键，觉得自己又行了，想必檀辰从没玩过这个，两人同一起跑线，很公平。
“我选这个，”他指着一个红衣拳手，催促道“哥你也快选一个，应该要我们都确定了人物才能开始。”
檀辰随手挑了个瘦高的冷面忍者，动作缓慢，攻击距离看起来也不远。
开局十秒，张望兴致勃勃连按乱打，还真连下了两格血。
檀辰的角色有点复杂，搞不懂组合招式，单打都是缓慢的动作，被张望击得连连败退。
檀辰：“……”
张望兴奋地桀桀怪笑：“再来。”
这次檀辰挑了个组合招相对少的人物，仔细研读连招说明，杀气蓬勃，上来就大打出手，一通操作，又被张望打死了。
檀辰：“……”
张望都有点看不下：“你在我放大招时躲着点啊，这是什么不要命的打法。”
檀辰：“再来。”
两人在这台机子上鏖战二十分钟，以檀辰全败为终——甚至其中有几局就要险胜，全靠檀辰不要命而丢了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张望感觉檀辰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如果带入人物角色，可能已经杀红了眼。
张望东张西望，在檀辰再次准备投币时大喊道：“哥，那边那个打丧尸的空出来了！我们快去。”
很快他就后悔了，在这个沉浸式体验末日逃亡的丧尸主题游戏里，檀辰的心里没有逃亡，只有丧尸。
檀辰旁若无人地狂甩手榴弹打激狂抢，哪里危险往哪跳，张望在拖出生天和共同赴死中咬牙选了后者，壮烈地踩着檀辰的尸体GG了。
张望：“……有没有可能这是个逃亡游戏，活得越久分数才越高。”
檀辰一边投币一边等待人物复活倒计时，看都不看他道：“不行，杀！“
张望：“……”
两人在这台机子硬生生耗了四十分钟，基于檀辰的自杀式袭击超高战损率，两人同时也消耗掉了近200个币。在此人肉加金钱的双重努力下，两人击败所有丧尸，逃出生天，获得奖励五百奖券。
张望：“……感觉这个奖券跟通关关系不大，主要是看我们消耗这么多游戏币给的补偿。”
檀辰相当愉悦，起身拉伸了下头颈，玩的时候不觉得，站起来才发现脖子都僵了。
这场战斗有效消耗了两个少年人的精力，终于开始不紧不慢地看点休闲娱乐。除了这类战斗区，还有一些体育竞技相关的，张望看不上，檀辰没兴趣。再就是抓娃娃区，全是小孩子和情侣扎堆。两人路过看了一会，肉眼可见机械臂是由人为设定抓取率，从而让游戏城的收入持平。
张望听他分析完，一脸木然道：“你这么一说，这游戏好像都索然无味了。”
檀辰不以为意道：“更别说这里面的东西，小玩偶的成本一般不超过十块钱，那些塑料小摆件更便宜，最贵的估计就是那个PU皮的小包，成本能有二十，但也最难抓，你要想要我们仓库都有样品，下次给你带几个。”
张望：“……”
张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甚至觉得路过的小情侣听到这话都走远了些许。
但是别人小情侣都玩这个，自己怎么就不能玩，只能杀丧尸，也太没情调了。张望撇嘴。
这时两人路过推币区的，张望突然被一道“哗啦”声吸引，转头一看，一位大叔正目光灼灼盯着游戏币一层层塌落，小小的游戏城玩出赌场风云的即视感。
张望眼睛都亮了：“哥，这个我想玩！”
檀辰：“那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