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见月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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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辰听进了汪如海的话，试图开展一些社交活动，从国庆假期开始加入了一些留守同事的饭局，吃完饭一起打个德扑，破冰效果比他想象得还好，除了之前的饭搭子姐妹们，其他几个刚毕业的小年轻都开始把檀辰当自己人，能一起讲点卤蛋的坏话。
由此犯了职场上另外两个大忌，即搞小团体和在背后跟同事讲老板坏话。但鉴于其他人说话更加口无遮拦不堪入耳，檀辰觉得世界上本应有忌，犯忌的人多了就不算忌。
工作日还是埋头苦干，只是他开始在双休的周末给自己安排一些娱乐活动。先是报名参加了公司应届生社团，从打桌球羽毛球到德扑剧本杀，发现还是很耗费心力，又开始寻求一些旅游小程序上单日往返的溯溪和徒步行程。陌生人为主，多人出行但也可以独立活动，这让他感觉更轻松，乐意在集体中当透明人。
因为社交活动的增加，他开始经常收到一些善意的好友申请。对此檀辰总是果断拒绝，不想给自己增加任何麻烦的可能。
张望依然在忙人工智能竞赛，加上大三上学期专业课扎堆，分身乏术。檀辰每次有社交安排都会提前跟他说好，免得周末跑空，要么就是张望排到集训和团队模拟赛，不得不留守实验室，抽不出时间去找檀辰。几次时间错开，两人近一个月没能见上面。
好消息是张望的小组进了决赛，收到通知要去申城参加线下赛。
檀辰至今不太清楚他们这个竞赛是干什么的，倒是挺高兴目前看来张望找到了自己感兴趣且擅长的方向，至于拿不拿奖都是其次。
他一如即往忙到近十点，头晕眼花，打了个辆车，刚坐下就想起张望先前说明天要去省城，后天正式比赛。
也不知道是不是包吃包住。檀辰不放心，怕打电话打扰他，索性直接打了三千块钱过去。
对面当即显示正在输入中，随即直接打来了语音通话。
张望的声音相当精神：“哥你发财啦，怎么突然给我打钱？”
“你们不是明天要去申城？吃饭住宿都订好了？”檀辰手忙脚乱摸耳机接上，“我刚下班，在回家路上。”
张望语气显然低落了些：“这都十点了，那个卤蛋是不是又压榨你了？”
“也算是为自己加班吧，说不定有升职机会……问你话呢，住的地方订了吗？”
“学校给订好啦，就在决赛学校的酒店。车费能报销，吃饭也有学校食堂的餐票，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那还不错。诶师傅把我扔左边那个小区门口就行，不用掉头，谢谢。”檀辰检查了没有东西落下，带上车门，接着道，“转账收了，万一有什么花钱的地方，要是拿奖了还要庆祝。”
张望听他声音带了几分笑意，不自觉跟着笑起来：“太高看我啦，哥，这比赛还有不少研究生队伍呢。”
檀辰：“拿不拿奖都值得庆祝，何况你们队伍里不是也有个研一的？”
张望“嗯”了一声，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说过，没想到他居然记得，沉默了一会，听电话那头开门关门，没话找话道：“你到家啦。”
“是啊，”檀辰疲惫地倒进沙发里，“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
“别，”张望下意识说道，“你这周末干嘛呀？”
檀辰：“还没想好，这周单休，估计在家里躺着吧。”
张望：“哦，那下周呢？”
檀辰：“……”
檀辰：“没话找话呢？”
“……”张望恨不得伸手穿过屏幕掐他一把，破罐子破摔道，“这不是要决赛了，我还挺紧张的。”
檀辰有点意外，坐起来点，语气稍缓，“你从小到大考试我看都挺放松啊，怎么到一个竞赛，反而开始紧张了？”
“我也不知道，”张望犯人受训般老老实实回答，“可能因为这竞赛规模还挺大的，拿奖了说不定可以保研，也是一些科技公司的敲门砖吧。”
檀辰一下明白了症结所在，归根结底还是孩子长大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反而开始患得患失。
“你想的还挺多。”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考虑措辞，“你们前期也准备了不少，该做的努力都做了，现在就好好休息，到时候正常发挥就行。拿奖当然更好，因为你们付出了这么多时间精力，但是拿不到奖也行，你还可以考研啊。”
张望：“前半句听这还挺像那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考研了。”
“我是说，”檀辰紧急补救，“别想些有的没的，吃好睡好，钱收了，比完赛回来带你吃好吃的。”
张望：“哥，能开下摄像头吗，我想看看你。”
檀辰点了摄像头，猝不及防看到自己的憔悴模样，惊了一下，对比小框里黑暗中两眼冒光的张望，不由感慨工作催人老。
“哥你瘦了，”张望凑近了屏幕，只剩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头发也长长了。”
“你倒是挺精神，”檀辰不想看自己的邋遢样子，把他放大，“感觉多余我在这废话，你这看起来一点没有紧张的样子啊。”
“那我是心里紧张，面上看不出来，”张望边说边笑，一脸傻样，“你说的，回去请我吃大餐。”
“行，我说的，早点休息，比赛加油。”
挂了电话，檀辰突然觉得这一段有点熟悉。
应该是张望还在上高中的时候，两人身处异地，檀辰晚上从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都会跟他语音或者视频聊聊天。
檀辰不太能回想起两人都聊了什么，多半也是些有的没的。当时临近高考也没见他多紧张……也有可能是紧张的，只是自己没看出来。
檀辰自哂地笑笑，起身去洗漱。
这周六下班要第一时间去理个发。
不知道是檀辰的加油起了作用，还是组里那个研究生发了力，最终张望所在的小组取得了总成绩第五名，创新赛道一等奖的好成绩，也是省大历史上取得过的最优名次。
张望第一时间打电话跟檀辰报喜，随后本地各大门户网站也都先后刊登出来，学校公众号紧跟其后，专门发了一篇推文，报道竞赛背后的故事，大头放在带队师兄身上，其他三个成员都只两三段带过，到张望这还特意引用了一段他感谢檀辰的话。
檀辰看得面上有点挂不住，余光瞥见卤蛋晃悠过来，若无其事地切换到跟卖家的对话框。
张望几人在申城多带了一天，去几大著名景点转了转，给檀辰带了枚冰箱贴，到家第一时间贴到冰箱上。
“以后我们要多多一起出去玩，”张望满脸兴奋，“每去一个地方就买一个当地的冰箱贴，怎么样，哥。”
“行，我看挺好，”檀辰跟着笑道，顺手在他头上撸了一把，“换衣服出发，带你去吃大餐。”
显然“多多一起玩”的想法短时期内难以实现。张望紧接着进入考试月，檀辰四季度追绩效也忙得像条狗。
等张望好不容易考完喘口气，发现檀辰还在加班。
张望一边整理自己的日用品一边问：“你们不是四季度结束了吗？怎么还这么忙。”
檀辰头要埋进电脑：“我们组织架构重组，要开始定新一年的项目成员和OKR。”
“OKR是什么？”张望嘴上问着，眼里有活，看他伸了个懒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把提前泡好的酸枣仁茶给他倒了一小杯。
“全称是Objectives and Key Results，目标和结果，就是老板向上画的饼和我们要拉的磨。”檀辰恹恹地合上电脑，因为张望今天正式搬进来，他跟卤蛋说了声提前回家干活，没想到电脑一开又到十点。
“这什么？姜茶？”他接过冒着热气的杯子，嗅到一股陌生的气味。
“酸枣仁姜茶，安神助眠，温中调和，”张望语气中莫名带了些循循善诱的意味，“跟我们带队老师买的，她家做药饮研发，配了一些成份简单功效好的茶包，这次去比赛还特意给我们准备了最基础款的安神作用的，感觉是有点用。”
檀辰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缓缓地将思路从工作上抽离开，随口道：“那她胆子还挺大的，不怕给你们临时喝坏肚子。”
“这点剂量问题不大，可能也是起到一个安慰剂的作用。”
张望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接着说道：“而且本身也是比较温和的材料，等你今晚看看效果。”
“行，明早给你个反馈。”檀辰一口闷了去洗漱。
从这杯茶开始，檀辰逐渐发现张望和以往不太一样了。之前两人也长时间住在一起过，张望也一直承包家务且嘘寒问暖，但没有像现在这样，有种意料外的关怀备至。
张望，一个年方二十一岁的大好青年，每天不出去跟狐朋狗友吃喝玩乐，天天守在家里伺候他这么个社畜，而且伺候出了花样，伺候出了高度。除了基础的一日三餐，每天晚上还会安排安眠茶或者睡前按摩，时不时买点鲜花绿植装置家里。
甚至在围观他加了几次班后，自主研发出了一套针对卖家市场表现数据分析的宏，导入数据就能自动生成一版兼顾美观与实用的报告。
檀辰大为震惊：“你白天在家做的？”
“对啊，正好没什么事，就当复习一下知识点，学以致用嘛。”张望一脸云淡风轻，“哥你饿了吗？我还卤了牛肉和鸡蛋，给你下碗面？纯正牛肉面，真材实料，童叟无欺。”
一揭锅满室飘香，檀辰感觉自己的大脑皮层都被香得展开了，咽了口口水道：“你不是学计算机的，哪来的市场分析模型呢？”
“我找了几家咨询公司的母版，加上一些公开的其他电商平台的模型，估计你们都是差不多的东西。”
张望捞面入碗，加了两勺牛肉汤，几大块牛肉，一个切开的卤蛋，两颗油亮的青菜，还撒了一把葱花。
“面我下得不多，晚上少吃点碳水，”他把檀辰和面碗都安顿在桌边，欣赏他的表情，“可以先试试好不好用，使用说明在第一页，可以调整一下原数据的格式，之后有什么定制化需求随时找我。”
这句话几乎是凑在檀辰耳边说的，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混合面前食物的香气。
要是能一辈子过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见月 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