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见月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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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孝好弟弟整整劳作一个寒假，檀辰像是连充值带赠送得到一个半月的超尊贵VIP会员体验，然后随着新学期的开始到期。
张望这回毫不留念地收拾行李，要回学校住。
檀辰心情复杂，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但开学回学校本就无可厚非，何况他们还有实验室作业，配置不是家里买个显卡就能解决的。
他内心深处还冒出一个想法叫做张望是不是在家做长工做累了，借此机会“逃离原生家庭”，重新找回自我。
不能够吧，感觉他天天忙里忙外也挺乐在其中。
檀辰实在捉摸不透，心里几个念头流转，面上云淡风轻，看着他打包衣服日用品，顺手还塞了两瓶复合维生素进去。
檀辰：“那你周末还过来住吗？”
“不一定，听上一届地师兄说我们这个专业大三下学期还挺忙的，争取跟老师做几个项目，找工作能拿出手，”张望头也不回道，“而且我们那个创业公司调整了方向，江梓浩不知道从哪哄来一个投资人，两页幻灯片骗来不少投资，这学期要重出江湖了。”
“噢，”檀辰听得一愣一愣的，“行，那你如果周末回来的话提前说一声，免得我出门了。”
“反正我也有钥匙，”张望顿了顿，“你周末有什么计划吗？”
檀辰：“目前还没有。”
张望笑道：“不过你要是出门玩也不错，春天适合徒步，你去年参加过的小旅行团还有联系吗？有机会我也想去试试。”
檀辰表情一言难尽：“那估计是没了，团长和副团长在一起了，但两人之前都是有对象的，春节的时候大闹社区，现在群里没人说话了。”
张望若有所思：“这种户外活动确实是发展奸情的好机会。”
“行了行了，到时候再说吧，”檀辰又不知道从哪摸出两个小橘子塞进他随身的包里，“多吃水果多喝水，不过也不给你多装，橘子吃多了容易上火，我看你动不动流鼻血就是太干燥了。”
张望莫名转过头，不说话了。
他走了没两个小时，檀辰站也不是躺也不是，觉得家里空荡荡的，随手开了个综艺节目当背景音，倒在沙发上玩手机。明天又是周一，得收收心，上班了。
但这个班上的也没什么意思。
连实习带转正，檀辰在这呆了快一年，逐渐摸清楚了整体组织架构和工作内容。业务像艘破船四处漏风，竟还能晃晃悠悠往前进，也算是草台班子功绩一览。年前卤蛋给他画饼，说争取新的一年升职，快的话二季度，慢的话四季度，百尺杆头，更进一步。
饼画完了就是小皮鞭子。卤蛋肯定了檀辰的工作态度和能力，但话锋一转说他为人处世的方法还是有待成熟，有时候说话太直接，要多悟一悟领导的用心，此外有些事做了，影响力不够，升职不够看。
檀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已经认定卤蛋就是个能力平平且智商有缺陷的职场老油条，能苟活于此不过是凭借工作多年的经验和世故。这一点想必大老板心里也清楚，只是着实舔得人舒服，交代下来的事也都兢兢业业地做了——虽然可能因为理解和语言障碍造成手下人大量的时间精力被浪费，但毕竟总能完成大老板的任务——日子凑合也能过。
至于升职，檀辰对这口饼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他私下找过几个其他同事聊过，内部晋升着实是性价比最低的事。如果为了薪酬提高，跳槽是最快的；留在这里最大的价值还是了解这艘的运作规律，为日后的种种可能性做准备。
虽然还说不上来有哪些可能性，且行且看。檀辰面无表情给卤蛋交了作业。他也逐渐摸清楚了和卤蛋友好相处的窍门，即态度要积极正向，但事情可以缓缓再做，随口提的甚至可以不用太往心里去，说不定拖着拖着他就忘了。
就在檀辰思考这周末要不要再给自己报个兴趣班时，收到了一个旧人的消息：李绪然回来了。
多少也算是“青梅竹马”，檀辰看着对话有些感慨。两人小时候作为邻居一块长大，中途李绪然猪油蒙心突然给檀辰表了个白，从此王不见王。
檀辰：“……”
李绪然嘬着奶茶，接着道：“当然也不完全是猪油蒙心，姑且算是见色起意吧，你现在看起来也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虽然已经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了。”
檀辰：“…………”
檀辰有点后悔答应在这个美好的周六下午跟她见面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了，忍不住打断道：“然后你后面是去申城艺术学院了？”
李绪然：“对，后面两年因为成绩优秀获得了交换机会，去了纽约，然后你猜遇到了谁。”
檀辰脑海中有个名字呼之欲出：“徐可？”
“你居然还记得，”李绪然瞪圆了眼睛，“我以为你谁都不记得了，真是没想到。”
檀辰努力回忆道：“我记得她高中突然要出国，当时你还跟她吵架还是怎么的。”
“对啊，当时我气死了，说是朋友结果说走就走，不过后来我才知道她家发生了一些变故，”李绪然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停留在一个堪称甜蜜的笑容上：“现在我们在谈恋爱了。”
檀辰：“……”
檀辰笑道：“那恭喜你们了。”
李绪然没想到自己扔了颗哑炮，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你居然不惊讶。”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檀辰朝她身后抬了抬下巴，“就她站那看你这表情我就能猜出来了。”
李绪然猛地转头：“你来啦！不是说四点嘛。”
徐可笑着上前，自然地搂了下她的肩膀，在她旁边坐下：“事情提前办完了，我就过来了，看你跟中学情敌聊些什么。”
一别五年多，两人变化都挺大。徐可当年像个愤世嫉俗的叛逆少女，现在一身简练的休闲装，神情温和潇洒了不少。
李绪然难得脸上有点不好意思，瞄了眼檀辰，撒娇的语气道：“什么情敌，哪有情敌，我那是被猪油蒙了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些年，大概就是偶遇后异国他乡感情升华。李绪然花了一点时间接受了徐可喜欢女人，花了一点时间接受了徐可喜欢自己，最后花了一点时间接受自己也喜欢徐可。
檀辰静静地听完这个故事，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问徐可：“你就不担心她是图你对她好，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才跟你在一起的吗？”
“你什么意思啊檀辰，友情和爱情难道我还分不清吗，”李绪然抢答，“而且那样对小可多不公平啊，你不知道我花了多久才想清楚这一点。”
徐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没谈过恋爱的人不懂。”
她接着狡黠一笑：“而且恋人做的事朋友可不一定都能做。”
檀辰：“……”
李绪然抿嘴：“……嗯。”
“不过我确实想过这个问题，后面发现就算是这样，我也能接受。”徐可正色道，“当时那个情况下，开弓没有回头箭，无论如何都很难做回朋友，有试一试的机会已经很难得了。何况我们认真聊过，她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所以就这样了。”
她牵起李绪然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像是给她打气，“绪然很勇敢。”
檀辰：“……要帮你们在这拍个照吗，感觉我现在坐在这里很多余啊，晚饭不然你俩去吃吧？”
最终还是三人一起去吃了晚饭，甚至转场喝了几杯。檀辰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两人诉说，偶尔做一些提问。
回家已经是近十一点。檀辰摸黑开了灯，发现客厅里坐了个人，吓了一跳。
“小望？你今天怎么来了？”
张望黑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他自顾自倒水喝，冷冷道：“你说跟李绪然吃饭，吃到这个点？”
檀辰莫名其妙地看他：“吃完顺便喝了一杯，反正周末没什么事。”
张望“唰”地起身，几乎是冲到檀辰面前，面部紧绷，憋了半天问：“她回来干什么？”
“你激动什么？”檀辰皱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她出国读研了，放假回来玩吧。”
张望看他躲着自己，更是气血上涌，振声道：“你为什么躲我？李绪然又不是省城人，放假难道不应该回乙城吗？而且你们这么多年没见，当年也没多熟，聊什么能从下午聊到半夜？聊她喜欢你吗？现在是要怎样，再续前缘？”
檀辰被一通炮轰得目瞪口呆，张了张嘴：“没有，你喊什么？吃个饭而已。”
“吃个饭而已，”张望上前逼近，用虎口钳住他手臂，冷笑一声，“今天吃个饭，明天约个会，下个月领证结婚吗？我这周每天熬夜泡实验室，就想着来跟你过个周末……她对你什么心思你不知道吗？知道还去吃饭，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檀辰狠狠甩开他的手，口不择言：“我跟谁吃饭又关你什么事？你又是什么心思？”
张望静了一瞬，沉沉地看着他，胸口起伏。
檀辰心知自己说错话了，不由咽了口口水，移开目光道：“还有徐可，她俩在一起了。”
“……”张望皱眉，“徐可，你是说，她们俩……”
檀辰：“她俩在谈恋爱，人家对我一点意思没有，你想太多了。”
张望：“……”
檀辰：“……”
张望一下泄了气：“哥，我就是……”
“你就是狗脾气，”檀辰占据高地，乘胜追击，“犯什么毛病？大晚上在这吵吵嚷嚷莫名奇妙。”
张望脾气白发了，夹回尾巴不知道说什么好，语气一软：“你怎么不早说……”
檀辰：“你倒是让我说话了吗？”
轮到檀辰脾气上头，看他那副做错事般小心翼翼的样子，更烦躁了，把水杯用力往桌上一摔：“我不知道你这莫名其妙的脾气从哪来的，是觉得我上班太轻松吗？”
“不是，哥！”张望见他转身要走，不假思索扑了上去，并精准堵上他的嘴。
“你干什…放开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哥，我爱你。”
张望一边吻他，一边贴着他的唇语无伦次地小声说：“我爱你。对不起，哥，我爱你。”
两人分开，各自喘着气，张望看到檀辰嘴唇上晶亮亮的，从脖子到耳朵红成一片。
他正准备开口，却见檀辰惊恐地看了自己一眼，转头快步回了房间。
张望愣在原地，心如擂鼓，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