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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耳鸣 ...

  •   沈沐说道:“我还要加班。”

      顾涟笙笑了,从钱包抽出一张黑卡拍在茶几上:“现在不用了。”

      邵明堂终于抬头,“我先走了。陈檐文今天值夜班,我得去接他。”

      “啧,真贴心。”顾涟笙讽刺道,手已经搂上沈沐的腰。

      门关上的瞬间,他听到里面传来玻璃杯打碎的声音和沈沐惊恐的抽气声。

      ……

      急诊科的自动门再次滑开时,陈檐文的白大褂下摆已经浸透了暗红色的血迹。

      这场五车连撞的重大事故让他连续站了八个小时。

      “陈主任,2床需要您再看一下!”护士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

      陈檐文转身时,正好看见李岩靠在护士站台边,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

      这位高年资主治医师对上他的视线,嘴角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李医生,”陈檐文停下脚步,“如果你有空喝咖啡,不如去处理一下新送来的伤员。”

      李岩放下杯子,“陈主任教训得是。不过陈主任这么厉害,用不着我吧。”

      “那你辞职?”陈檐文声音平静,并未对他的阴阳怪气做出反应。

      李岩脸色一变,意有所指,“辞职的人,该是那种靠着身体上位的人吧!”

      护士站的几个护士立刻低下头假装忙碌。陈檐文想说话,突然感到一阵耳鸣,刺耳的滋啦声瞬间传遍大脑。

      李岩看陈檐文没说话,认定他心虚了,冷笑着走了过来,“我有点好奇,您上周三早退是去做什么?全科室都在传,是伺候那位邵总的。”

      耳鸣声越来越大,陈檐文眉心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额角青筋暴起。

      要赶紧回办公室吃药。

      他强撑着说道:“如果你对排班有意见,可以走正规渠道反映。现在,请去处理3床的胸腔闭式引流。”

      李岩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但终究没敢再说什么。转身时,他“不小心”撞翻了陈檐文手中的病历夹,纸张散落一地。

      “哎呀,手滑。”他毫无歉意地说,皮鞋踩过几张检查单走向病房。

      陈檐文蹲下身收拾文件时,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他需要吃药。

      办公室门锁“咔嗒”落下的瞬间,陈檐文的膝盖一软,后背重重撞在门板上。耳鸣声像千万只蜜蜂在颅腔内振翅,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黑色雪花点。

      药瓶。需要药瓶。

      他踉跄着扑向办公桌,手指在抽屉里疯狂翻找。维生素B群的塑料瓶、阿司匹林铝箔板……

      那个撕掉标签的白色药瓶呢?

      “操!”陈檐文一拳砸在桌面上,钢笔弹起来滚落在地。

      耳鸣声更响了,还混杂着某种含着恶意的低笑声。

      陈檐文分不清是谁的笑,他什么都听不清。

      右抽屉最里侧。他想起来了。

      颤抖的手指终于摸到那个冰凉的小瓶子。倒出来的药片比平时多了一倍,干咽下去的苦涩让他喉头痉挛,但十秒后,二十秒后,症状没有丝毫缓解。

      怎么回事?

      陈檐文来回翻看着手中的瓶子,回想着日期,确定没有过期。

      在过去十年里,除了车祸那次,他从来没耳鸣过,最多只是记忆闪退,吃点药就好了。

      “陈主任?”护士的敲门声惊醒了他,“3床家属要求见您。”

      “马上来。”陈檐文迅速整理好衣领,把药瓶放回原位。

      这么一忙就停不下来了,他连做好几场手术,下班没个时间。

      陈檐文给邵明堂发了消息让他不用接,邵明堂还是来了,二人回去的时候已经半夜。

      明明身体疲惫不堪,陈檐文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转过头,看着黑暗里邵明堂沉睡的脸,轻轻把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拿下去,穿上拖鞋轻轻打开了卧室门。

      长廊的落地窗折射出月亮的影子,树影漱漱如毒蛇盘旋。

      陈檐文缓缓的靠近窗户,望着黑漆漆的玫瑰园。白日里娇艳欲滴的花宛如一颗颗紧簇的人头,狰狞的瞪着他,似乎下一秒就会伸出无数枝条把他拖入地狱。

      药没用了,得找个医生重新开药,离彻底离开邵明堂还有段时间。

      要撑下去。

      “在想什么?”

      温热的躯体贴了上来,一双有力的胳膊箍住了他的腰。

      这个拥抱带着刚醒时的潮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檐文没有回头。他知道邵明堂睡觉很轻,他每次半夜起床去厕所,回来都能对上邵明堂骤然睁开的眼睛。

      “睡不着。”陈檐文看着窗外。临海湾的夜景永远灯火通明,像一座永不休眠的巨型监护仪。

      邵明堂的鼻尖蹭过他耳后:“安眠药吃了吗?”

      陈檐文说道:“吃了,没用。”

      邵明堂摩挲着他纤细的腰肢,“我明天让林默准备些安神茶,你当水喝。”

      陈檐文嘴唇轻启,“好。”

      他的爱人终于不跟他呛声了,愿意乖乖待在他怀里。这种难得的乖顺并没有让邵明堂松一口气,反倒是让他心神不宁起来。

      他掰过陈檐文的脸,急切的想看到一些情绪,烦躁也好,厌恶也罢。但是结果注定是让他失望的。

      陈檐文的眼睛什么都映不出来,不知过了多久,才似回过神来了,问他:“怎么了?”

      邵明堂松了一口气,在他的唇角烙下一吻,“走吧,我哄你睡。”

      他弯下腰,抄起陈檐文的腿弯,把他打横抱起。陈檐文地靠在他怀里,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两道阴影。

      邵明堂的掌心贴着他单薄的背脊,能清晰感受到那下面凸起的脊椎骨节。

      怎么变得这么瘦了,上次抱他的时候还是有肉的。

      “睡吧。”

      邵明堂把陈檐文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了上来,吻了吻他冰凉的唇角,把人抱得更紧,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他的后背。

      小时候他睡不着,母亲就是这么哄他的。

      陈檐文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

      邵明堂本以为陈檐文的失眠只是太累了,精神萎靡,吃点药就好了,并没太放在心上,但很快他就会为这个决定后悔莫及。

      陈檐文这几天对很多从来没有尝试过的东西突然有了兴趣。

      邵明堂站在落地窗前。

      他透过玻璃反光看着阳台上的陈檐文,那个从不碰真烟的人,此刻正夹着一支点燃的万宝路,烟雾在苍白的指间缭绕。

      “什么时候开始的?”邵明堂推开阳台门。

      陈檐文没回头,烟灰缸里已经躺着三四个烟头:“前天。”

      不是能量棒,是真烟。邵明堂盯着他凹陷的侧脸,突然发现陈檐文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道细小的伤口,结着新鲜的血痂。

      “手怎么了?”

      “手术刀划得。”陈檐文终于转过头,嘴角扬起一个古怪的弧度,“有点疼。”

      邵明堂的心脏猛地收缩。

      “中午想吃什么?”邵明堂顺手拿走了陈檐文指间的那支烟,“阿姨做了鲍鱼。”

      他这几天胃口不好,邵明堂就让阿姨变着法的多做了几样他平时爱吃的东西。

      “路口那家麻辣烫。”陈檐文打断他。

      邵明堂怔住了。陈檐文有洁癖,从来不吃路边摊。没等他回应,陈檐文已经抓起外套走向玄关。

      “我自己去。”陈檐文弯腰系鞋带时,后颈的脊椎骨清晰可见。

      邵明堂站在原地,听着门关上的声音。手机适时震动,林默的消息弹出:邵总,总监找您。

      正午的阳光刺得陈檐文眼睛发痛。他站在马路牙子上,看着对面红白相间的麻辣烫招牌。信号灯由红转绿,他迈步的瞬间,眼前一黑。

      “小心!”

      刺耳的刹车声中,有人猛地拽住他的胳膊。陈檐文踉跄着后退,一辆电动车擦着他的衣角飞驰而过。

      “你没事吧?”年轻人戴着鸭舌帽,眼睛笑眯眯的,“信号灯还没变呢。”

      陈檐文感谢地笑了笑,“谢谢。”

      “我叫祝鑫源。”年轻人松开他的胳膊,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陈檐文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糟糕。

      连续几晚失眠让他的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色,皮肤因为缺乏睡眠而泛着不健康的灰白。

      “最近工作有点忙。”他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我叫陈檐文。为表感谢,我请你吃午饭吧?就对面那家。”

      祝鑫源也不客气,“好啊,正好我也饿了。”

      他们穿过马路,麻辣烫店里飘出的辛辣香气让陈檐文胃部一阵抽搐。他最近几乎没怎么正经吃过饭,全靠邵明堂让保姆硬塞进他嘴里的几口食物维持体力。

      “你经常来这里吗?”祝鑫源熟练地拿起塑料篮子和夹子,开始挑选食材。

      陈檐文摇摇头,拿起另一个篮子。“第一次,我平时不太吃这些。”

      “那今天可要好好尝尝。”祝鑫源往他篮子里夹了几片肥牛,“他们家的骨汤是一绝。”

      等待麻辣烫煮好的时间里,陈檐文注意到祝鑫源时不时会摸一下左手的无名指,那里有一枚素圈戒指。他的目光太过明显,祝鑫源察觉后笑了笑。

      “男朋友的。”祝鑫源并未遮掩。

      陈檐文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点点头。

      “你呢?”祝鑫源托着下巴问道,“有对象吗?”

      “没有。”陈檐文简短地回答,然后迅速转移话题,“你呢,做什么工作的?”

      “大学生。”祝鑫源笑了笑,“在首大医学院读书。”

      陈檐文点了点头,“我从那个学校毕业很多年了。”

      祝鑫源瞪大了眸子,“是学长啊。”

      正好这时他们的麻辣烫端了上来。

      红油汤面上漂浮着厚厚一层辣椒和花椒,陈檐文犹豫了一下,还是舀了一勺汤送入口中。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辛辣感瞬间爆炸,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慢点吃。”祝鑫源递过一张纸巾,嘴角带着促狭的笑意,“第一次都这样。”

      陈檐文擦了擦眼角呛出的泪水,低头继续吃面,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陈学长,”祝鑫源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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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预收文《被惩罚的恶毒美人》在专栏,欢迎各位宝宝去康康。 日更,永不弃坑,段评已开,求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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