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谈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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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室内，秃顶的校长正在沙发前有些为难地踱步。
沙发正中间，一位女士姿态端庄地坐着。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眉毛纤长到凌厉，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
看见校长室门开，她也随之看了过来。
门口走进来一个青年，他的五官并没有格外突出，组合在一起却有种水一般的温润，或许是这会儿也有些生气，周身气质中多了一种玉石般的质感。
确实是一副好相貌！
也让郑涵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校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理都没理会慕寒松，只是朝校长发难。
她前面刚说要把人给辞退了，这点小事儿，这会儿还需要带到她面前？
如果是普通老师，万校长并不介意这样做。说到底，他除了是校长，也是校董会下面的员工。
但慕寒松确实是一个很有实力的老师，这几年他带出来的成绩有目共睹……
这让万校长衡量半天，还是把人喊过来。
“郑董事，这里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慕老师教学能力很强，工作这几年的表现我们也有目共睹，要是有什么误会，这会儿说清楚了……”
“我可不觉得有什么误会！”郑女士一口断言。
跟着一起进来的成主任忍不住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们都知道，郑女士这会儿就是仗着董事的身份和股份，强行要这么做！校长可以建议，可以商量，但最后要做决定了，慕寒松又不是救过校长的命，校长凭怎么拒绝？
“郑女士想要插手具体事务，怎么也该在董事会上说吧？”一个声音响起，吊儿郎当的语气遮掩不了内容上的讥讽。
郑涵回头，这才看见从青年身后走出来的男人。年轻俊美，神色不善，穿着一身休闲装，身形高大，还有几分熟悉。
“酒会上，我们见过。我是万俟凌。”
万俟凌？
郑涵之前不可一世的骄傲姿态骤然打破，她顿时看了过来，脸上再无一丝强硬。
如果说她家老余是有百分之二十多股份，第二大的股东。那第一大的股东，毫无疑问就是万俟女士。
对于对方为人和一手打拼下的家业，她都十分佩服。
她皱眉思索两秒，眉头展开。是了，万俟女士去世有一段时间了。她手上的股份，现在应该也转移到了她的孩子身上。
“没想到慕老师和万俟家还有些关系。既然这样，今天的要求是我唐突了，稍后我向慕老师赔礼……”郑女士话风一转，竟然礼貌起来。
慕寒松看见郑女士这幅姿态，却只是更深地皱了皱眉。
“郑女士，方便我们俩亲自谈谈吗？”
郑涵话语一顿，看向了校长。
万校长会意，“我这里刚好很方便。”
说着，他就带着成主任走了，出门前还把颇有几分惊讶的张立新也拉走了。
“小凌。”慕寒松看向万俟凌。
收到他的示意，万俟凌有些担心，却二话没说，也走了。
郑女士看见他们俩的互动，脸上却多出了几分意外。
“你们是……”
慕寒松走进，坐下，亲自为郑女士倒了杯茶。
“我想这不是我们今天谈话的重点。”
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好看极了，也让郑涵焦躁的心情平静了几分。
“郑女士，作为余飞扬的家长，此前我们见过几次。”
“没错。”郑涵点点头。对于慕寒松的能力这点，她其实很认可。
“你也认为我是个控制欲很强，很顽固的家长吗？”郑涵先问了起来。
“不是，你只是一个十分关心孩子的母亲。”
郑涵心下惊讶，她见过的人很多，能听出来是奉承话，还是真话。
慕寒松显然说的是真话。
“只是余飞扬也十六七岁了，他需要一点个人空间，也渴望得到更多外界的认可，渴望自己做决定，并影响这个世界。我想，这也是你作为家长，一直希望培养他成长的方向，让他成为一个更有影响力的人。”
郑涵不得不说，这位慕老师很会说话，一下子说到她心坎儿里了，“但他不懂我的苦心，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她和余飞扬在家里已经争吵过几次了。再吵下去，她也怕伤了母子感情。因此这次，对于余飞扬的离谱决定，她知道儿子是想和她对着干，却又不好太直接否定，那就只能让慕寒松离开。
“郑女士，有没有想过，其实余飞扬正是在向你学习呢？他看不出来你的苦心，但他能看到你强硬的决定，其实心底也向往像你这样能说一不二的行事作风。在我看来，你们很像。”
这次，郑涵更惊讶了，意外之中，又有些动容。
“如果你是指他想要我当他的家教老师这件事，我会拒绝。你不妨试试就让他做一次决定，这时，这件事对他来说还有那么重要吗？”
郑涵有一瞬的沉默，她不得不承认，这位慕老师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他就不该提出这样的要求，做这样的决定。”她幽幽地说道。
慕寒松莞尔，“郑女士，你们确实很像。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像不像你今天在这里对万校长提的要求？”
因为认为对方是个小人物，所以可以随意决定，几乎不考虑失败的可能。
郑女士哂笑，这会儿倒也不生气了。
“他要是能学到你的几分口才，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本不是我这样的性格，自然不需要学我这样的口才，会有更适合他的路在未来。”
“你确实是一位好老师。抱歉，今天是我做的不好。”郑女士起身。
“你也是一位好家长，我相信余飞扬会从你身上学到更多。”
慕寒松一边说着，一边把对方送到门口。
门打开，万俟凌先看过来，身体有些紧绷，警惕的目光扫过郑涵。
“哥，怎么样，她没有为难你吧？”
郑涵听到这个称呼，想起万俟凌是养子，猛然间恍然大悟。万俟家的人本来就少，除了养子，还有谁能被万俟凌这么关心地喊哥哥？只有最近听说被找回来的那位了。
再想想刚刚慕寒松的谈话，和一开始的回答。
她脸上多了两分懊恼，更多是纯然的敬佩。
分明有身份，却根本不提，反而是认认真真地和她谈话，开导一番。
她伸出手，“慕老师，今天很抱歉，赔礼之后我会奉上，有空也欢迎你来我们家做客。飞扬交给你教导，我很放心。”
慕寒松和她握了握，礼貌地放下。“谢谢，郑女士，你也可以对飞扬更放心一点。”
万校长摸了摸自己头顶上没两根的头发，在他们俩之间左看右看，怎么都看不出东西来。他单知道慕老师很厉害，但也没想过能厉害到谈完话就让郑董事赔礼道歉，态度360°转弯，不仅放心还欢迎起来了！
成主任松了口气，心中赞叹。
张立新倒是恨不得一会儿抓住慕寒松多问几句。
上午慕寒松本来有一节课，但因为被校长喊过来谈话，临时调了课，这会儿上午没什么事儿了。
万俟凌干脆接慕寒松外出吃饭。
张立新之后还有课，只能看着他们离开。
车上，万俟凌这回难得没有多问，神色更多是沉默。
“怎么了？这会儿忽然不开心了。”慕寒松系好了安全带，反手摸了摸万俟凌的头发。
“哥，我好像没有帮上什么忙。”他有些懊恼。
这种事本可以避免，虽然他哥能应付，但直面别人的恶意，并不会好受。
车里空间狭小，万俟凌又在开车，慕寒松就只拍了怕他的腿，权作安慰。
“不会，不是你跟来，她恐怕根本不想坐下来和我谈谈。”
“哥……”
如果说这次是有他过来，对方才肯好好谈话。那之前那么多年呢？他哥是不是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也受过很多苦？
而他现在，除了一个成空的富二代名头，更帮不上什么忙了。
他算什么？
万俟凌忽然清晰地意识到，他需要社会地位。他需要成功。
比起亮出身份，让人事后离开，他更想能把他哥纳入羽翼之下，让他不会为这些事情头疼。
还有那个余飞扬，不知道为什么，让他忽然多了一种危机感。
他怎么敢对他哥提出那样的要求！毫无尊重！
压下怒火，他放轻松语调，“哥，中午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清淡点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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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万俟凌熬起了夜，和队友忙着推进那个项目。
而余家，卧室里，郑涵也和余父说起了今天这事儿。
“你儿子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我看，他要吃苦了。”
她想要慕寒松离开，防得难道只有那一点吗？
可慕寒松根本没有看出来，也完全不会有任何苗头。这下，她反而能放心了。
“年轻人，总是要吃点苦头的。”余父正在看文件，对此毫不在意。
“那位慕老师，倒是个很不错的人。”郑女士如此评价道，这么温柔，难怪令人心动。
但即使余飞扬是她儿子，她也得说，她儿子配不上。
要是余飞扬再大几岁，长大一点，说不定还有希望。可现在，暂且不说他们的关系，就是余飞扬这狗脾气，这幼稚的心态和行事，啧。
没希望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谈话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