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 6 章 ...


  •   ……

      左旷野怔怔地跪了会,垂下眼:“对不起。”
      “那个小孩叫酒井,真的是邻居,明天一起去我家,顺便看看他奶奶吧。”

      良久,林浅放下腿,左旷野肩头留下个整齐的鞋印。

      “觉得我有病吧?”林浅说。

      左旷野顿了顿,声音含笑:“不会的。”

      话音刚落,第二脚踹了过来,左旷野整个人撞上身后的木板。

      “不可能。”林浅说。

      “林浅。”
      左旷野狼狈握住他的脚踝,“没骗你,最喜欢你了。”

      对方没有新的动作,左旷野的目光不知何时带上侵略性,手指叹进宽松的休闲西装裤腿。

      “说谎的人会变成大蟑螂。”左旷野轻声道。

      林浅冷笑。

      半分钟漫长得粘稠,好像有温度的植物攀爬生长,某一刻彻底引燃了火苗。

      左旷野侧头搁着布料吻了吻他的膝盖,当然也感受到别的变化。

      林浅的声线毫无变化,不屑一顾:
      “在这儿吗?”

      “嗯……”左旷野一路吻上去,抬起头。
      湿漉漉的对视。
      “可以啊。”

      林浅将桌上的冰啤酒一饮而尽,扯着左旷野的衣领将人拎了出来。
      跌跌撞撞离开饭店。

      —
      楼上有酒店,登记很快。
      快得左旷野来不及考虑怎么遮住胸口的纹身,林浅也来不及从酒精里找回理智。

      太像了。
      从下往上看时,那个角度,他分不清。

      开在灯红酒绿闹市上的酒店,客房门口的拐角见证过很多个相撞后热烈的吻。
      混着烟酒气息,粘稠,甚至肮脏。

      比起天花板,墙壁鲜少被目光光顾,这些时刻,也许只能看着对方的眼睛,才能免于现实的重击。

      就这样吧,先这样吧。

      不愿意醒过来。

      今晚无人入睡,并没有清晨相拥醒来的温馨场景。

      窗外夜色璀璨,隔音不好,远处传来阵阵电车轰鸣。
      林浅披着单衣,靠在床头:“为什么不脱上衣?”

      “不好看。”
      虽然没脱,左旷野的袖子挽上去,露出小臂狰狞的疤痕。
      “你也看到了,身上更多。”

      林浅叼了根烟,左右摸摸,没有找到打火机。

      左旷野拨开煤油打火机,炙热的火光点燃烟,烤得林浅鼻尖发烫。

      他眯了眯眼。
      眼前精瘦的小臂上有一条蔓延进肩头的伤疤。

      “怎么弄的?”

      “车祸。”左旷野说,“差点死了。”

      烟支火光明灭,林浅斟酌道:“有人死了吗?”

      左旷野回头看着他:“嗯,我现在没有亲人了。”

      “朋友呢?”

      “你啊,”左旷野停顿一下,“店里的同事啊,酒井和他奶奶啊……关心我?”

      “你是第四个和我做的,多了解一些。”
      林浅说着,呼出烟雾,盘旋着被窗外的风吹散。

      左旷野笑笑。
      在他以后又谈了俩啊。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他问出这个问题时,像在逃避什么。

      林浅指尖捻软了烟蒂:“不知道,初恋那样的,吧。”

      “他真幸运。”

      “你到底入行多久了?有时候我都快以为你真的喜欢我。”林浅问。

      “说不定呢……你是我第一个客人。”左旷野说,“不信去查入职信息。”

      狭小的酒店房间陷入安静。
      钟表滴答响。

      左旷野笑了,挪到床头拦住林浅的肩;“老板把我赎走吧,救风尘,多好的佳话。”

      说着,指尖轻浮地捏过林浅肩头的皮肤。

      林浅表情缓和下来,顺势靠到他身上,点燃第二支烟。

      总是这样。
      左旷野无声叹气。

      对真情过敏吗?

      两具身体靠着,昏昏欲睡,林浅指了指天花板角落。
      “走吧,那里发霉了。”

      洗干净身体,穿戴整齐,便好像刚才的云雨是场梦。
      离开酒店,才发现已是凌晨,路边灯火阑珊。

      谁也没说分别,沿街走了许久,林浅沉默着拐进一家堂吉诃德,左旷野跟在他身后。

      琳琅满目又逼仄的货架间,继续方才的无聊。

      路过满墙的玩偶,左旷野偷偷摘下一只小企鹅,背手藏在身后。

      林浅后脑勺长眼睛似的:“偷东西啊。”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个形象吗?”左旷野说,“想送你。”

      林浅嫌弃地看了眼那个玩偶。

      “等你回国以后哪天忽然看见,哎呀,想起我了,说不定就回来见我了。”
      左旷野把玩偶举到脸庞,学着它的表情嘟了嘟嘴。

      林浅默认了,转身继续逛。

      小小的单层商店,左旷野偷偷摸摸拿了不下十件东西。

      “我行李箱很小。”林浅终于忍不住。

      “那你看喜欢哪个带哪个,啊这个耳钉也不错。”

      “没有耳洞。”林浅皱眉。

      “你不是……”左旷野看向他的耳垂,记忆中的三个耳洞和耳骨钉早已愈合。
      那是他们一起去打的。

      心口忽然空了一瞬,左旷野闭上嘴。

      “什么?”林浅问。

      “你不是挺帅的,居然没有耳洞,去打一个?”

      “……什么玩意。”林浅冷着脸,扫视身侧的透明展柜,灯光下打折的中古西太后反着颓废的光。

      “这款爱心项链你有吗?”林浅又问。

      红色的心形珐琅,被一圈碎钻围绕,金属银涔涔的。

      “没有,送我?”左旷野歪头靠近他。

      林浅点头。

      这样的项链不是从前左旷野喜欢的风格,所以,是送给“佐藤”的。

      结账后,左旷野低头,让林浅给他戴上。

      犹豫一下,林浅还是照做:
      “你喜欢这个牌子?”

      “符合身份,大多数客人喜欢。”

      林浅轻笑一声:“还骗我刚入行。”

      左旷野抬起头。

      “西太后耳钉都锈了。”
      说罢招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

      身后有人压了过来,吻了下他的耳廓,声音近在咫尺。
      “明天见。”

      —
      明天并没有见,林浅在酒店睡了一整天。
      下午时他看着窗帘缝隙漏进的夕阳,疑惑地用小臂挡住眼。

      睡的很舒服。
      上次睡着么安稳还是……和左旷野睡的时候。

      那时候林浅总怀疑他的子子孙孙里有安眠药。

      ……
      忽然想到着么龌龊的比喻,林浅紧了紧压在眼上的胳膊,再抬起时视线被压得模糊。

      接着睡吧。

      算了。

      另一边,左旷野坐在调酒吧台后,百无聊赖地扒拉着调酒师裤子上的装饰布带。

      新来的调酒师是个中国留学生,惶恐地摇着杯子,不敢出声。

      五分钟后,他低下头:“哥,要不送你吧,这个可拆卸的。”

      “啊。”左旷野回过神,“你忙你的。”

      “哥,你是大学毕业留下创业的吗?”调酒师又问。

      “来旅游的时候护照丢了,就留下了,我现在是黑户。”

      调酒师震惊地瞪大眼,回味思考许久。
      “真的假的?”

      “假的,就是创业。”

      “……”

      “你说,要不然我把店给你管着,我自己回国被人包养怎么样?”左旷野认真道。

      “啊?”
      调酒师第二次懵了。

      领班就在旁边,但听不懂中文,左旷野可以放心地欺负调酒师一个人。

      “不好吧……风俗业在国内,也不对,但是哥做人要有骨气,就是……”

      看他语无伦次,左旷野的心情愉快了一些。

      “啊,该不会是那个男客人要包养吧,男的不能结婚更不靠谱了!”调酒师惊恐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左旷野笑出声,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逗你玩。”

      “……”
      一种“你是我老板我不骂你”的眼神。

      左旷野看向墙上的挂钟。
      十一点。

      正是热闹的时候,店内人满为患,左旷野撑着桌板,望着人群发呆。

      “给我打杯扎啤。”他说。

      调酒师刚从消毒柜取出被子,左旷野又说:“算了,热茶。”

      养生。

      一口口抿着滚烫的茶水,茶叶很劣质,苦涩和清香完全不融合。

      呸呸。

      天边擦亮,到了下班时间,牛郎陆续回家的回家开房的开房……
      左旷野最后一个走,给大门落锁。

      卷帘门哗啦一声。
      铁皮上映出第二个人的影子。

      左旷野回头,果然,林浅不声不响站在他身后。

      “打烊了。”左旷野抬起胳膊肘,正要架在旁边的电箱上耍帅。

      “我睡不着,去开房吧。”林浅说。

      左旷野一下子没站稳。
      这么直白。

      “和我做很助眠?”

      林浅:“十万够吗?”

      他一动不动,说话的样子像一杯安静冒泡的苏打水,左旷野不希望看到他这样。
      用高傲的语气,来索求。

      “老板,已经打烊了。”左旷野靠近,面对面抱住他的腰。
      “我们去做点更刺激的?”

      “不玩多人。”

      “去看海吧。”左旷野抱着他的腰轻轻摇晃,语气黏糊糊的,“喝着酒,看海边日出,手拉手……不刺激吗?”

      林浅在他怀里,面无表情地仰视。

      “然后再跑两圈,一样消耗体力,嗯?”左旷野低头去亲他的脸,林浅歪头躲开。

      “走不走?”左旷野继续。

      “你高中生吗?”林浅皱着眉。

      “芳龄十八,走,我开车。”

      林浅没有明确拒绝,就是“要”的意思。

      左旷野依旧抱着他,下巴垫在肩膀上,拿出手机点开地图导航。

      一路无话,去便利店买酒时,沉默得甚至能听见易拉罐里泡沫破裂的声音。

      和床上一样沉默。

      并肩坐在粗糙的海边时,左旷野望着墨蓝色海天,忽然感觉这样确实很刺激。

      海浪摇晃喘息着,感官刺激变成胸口的澎湃,无言,不去对视,各自做着同一件事品味着不同的感受。

      吹乱头发的风中,海风是最美的。

      左旷野喝了口果味气泡酒,转头吻住林浅。
      撑在地面的手指交叠,掌根被石子硌得发疼。

      一吻结束,林浅睁开眼,眼底有水色的光。

      “你全名叫什么?”他问。

      忽然问到这个,左旷野仰头思索:“不告诉你。”

      林浅不满地皱眉。

      “其实我的姓也不是佐藤,不告诉你是不想骗你更多了。”

      “类似这种话,那个傻逼也说过。”林浅抽回手。

      “……”

      日语里没有傻逼这个词,但左旷野心领神会。
      就是傻逼的意思。
      此情此景,当之无愧啊。

      -其实我过些日子不是要去探亲,但是也差不多吧,林浅我不想骗你更多,再等等很快就都告诉你。

      好像就是从这句话开始,所有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他明明可以选择不结婚,或者跟林浅坦白,商量……

      左旷野低了低头,滑落的发丝遮住脸。

      “林浅。”

      他用中文叫出了名字,明显看到林浅的肩膀抖了抖。
      林浅回头看他,眼里水光在震动。

      不行。

      左旷野指尖扣住尖锐的石子,几乎要出血。
      不行。

      “你——”林浅怔然。

      左旷野抬起头,笑了:“练了好久的,好听吗?”

      也许是刚才那声太轻,再次切换语言,林浅片刻后只是收回目光。
      “好听,但是以后别了,你真是……哪哪都像他。”

      点燃烟,火机声清脆。

      风吹横了林浅嘴角的烟雾,像一行无声的诗。

      “你那么想杀他,干脆杀了我吧。”左旷野轻声道。

      “杀人犯法。”林浅说。

      “那你打我一顿?”

      林浅斜了他一眼:“什么癖好。”

      半晌后,左旷野用中文道:
      “林浅。”

      “……”

      “林浅?”

      固执的,耳语似的,一遍遍重复这个名字。

      终于,林浅带风的拳头挥了过来。
      握着被挤扁的易拉罐,里面的酒水洒到左旷野头发上。

      左旷野被扇得侧过脸,没来得及转回来,第二拳又招呼上来。

      海边晨雾迷蒙。

      左旷野躺在碎石滩上,鼻血流到耳侧。

      而林浅撑在他上方,气息微喘:“怎么样?”

      左旷野闭眼笑笑。

      “不错。”

      笑够了,左旷野睁开眼,抹掉上唇的血:“亲一个。”

      林浅附身吻下去,粗暴急促,尝到了残余的血腥味,还有对方因为用鼻子呼吸,溅到他脸上的血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