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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苏弋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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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好像还在自己的身上一般,苏弋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他探出头来,看到一群人趴在地上,全身都湿漉漉的,艰难地呕吐,可吐出来的都是活的鱼。那些鱼重新获得自由后,在地上打滚。
原来是鱼腥味,苏弋站起来往外走,回到了家楼下的巷子里。
巧儿:“哥哥。”
苏弋想假装冷漠,可巧儿太可爱了,以至于苏弋的脸绷得有点奇怪。
巧儿:“谢谢哥哥。”
苏弋点头,“为什么要来找我?”
巧儿:“哥哥,你说过的。”
苏弋:?
巧儿:“如果我们想自由了,就来光明大街8栋513找苏弋,他说他会帮我们的。”
苏弋不记得自己曾经还说过这么中二的话,“那你准备去哪里”?
巧儿:“在'傩'这里打打小零工,然后去找家人。”
苏弋点头,“那祝你成功”。
巧儿:“哥哥,你也是,我走了。”
苏弋站在原地,喃喃道:“光明大街8栋513,在这里吗”?
苏弋在破败不堪的标识上找,几个小时后,终于被他给碰对了。他下意识地拉开工装裤上的拉链,果不其然,有一把钥匙。苏弋把钥匙插进去后,左转转、右转转,好一会儿才打开了。
灰尘扑了一脸,苏弋看着满屋子的灰尘,瞠目结舌,“这到底……多久没住人了”。于是,苏弋打算拿到戒指就立马走人,他推开房间门,书桌上的戒指在等他,他径直地掠过一旁被埋藏在重重的灰的下面的刀鞘,拿起戒指,拍掉上面的灰,放在阳光下认真地端详了下。
里面有字……
刻的是:
苏弋 光明大街8栋513
怕自己走丢了吗?这样想着,苏弋把戒指戴在了右手的食指上。在家里晃了一遍后,苏弋把钥匙放回工装裤的口袋里,然后关上了门,离开了。
苏弋回到了傩界大厅,坐在老位置上睡着了。
“哑巴?”
“哑巴!”
“哑巴。”
苏弋被吵得头都开始疼了,他睁开眼,“?”。
“是我,宋书瑞。”
苏弋点头。
“哑巴,你怎么睡在这里?”
宋书瑞:“走,去好哥哥那里玩啵?”
苏弋不想动,可宋书瑞直接拉起苏弋,“走,好哥哥带你去玩”。
“敬傩”
苏弋:?
苏弋:好耳熟,但他想不起来。
“松鼠!”
宋书瑞大嗓门一喊:“哎!我带我兄弟来咱这逛逛!”宋书瑞搂着苏弋的脖子,“我这名字一开始池笙听成松鼠了,但是嘞,他不叫我,他怂恿我们会的的人这么叫我”。
苏弋:“池笙不是你们会的?”
宋书瑞:“不是啊,他是隔壁'爱傩'的,但我们关系也挺好的。”
“坐。”宋书瑞和苏弋靠着坐,他直接把自己的傩面具给苏弋看,苏弋想回避都来不及。
“不用回避,我相信你。”宋书瑞把想离开的苏弋给拽回来,“你看啊,我的傩面具是'增智',你觉得明显吗”?
苏弋有点心梗,原来宋书瑞这样还是增了智后的哇,他昧着良心说:“挺……明显的”。
“我闻到了谎言的味道。”
“笙哥!”
“瑞弟!”
苏弋看着池笙和宋书瑞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然后松开。
池笙:“小艺同学啊。”
苏弋:?
池笙:“你要去宋书瑞那里?”
苏弋摇头。
池笙:“你去他那里,还不如找根绳子上吊算了,这样说不定死还能死得轻松点。”
“我靠,池笙,你不讲义气。”宋书瑞扒在苏弋耳边说:“池笙特别小心眼,而且我和你说,他的傩面具是'读心术',任何谎言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苏弋点头。
“苏弋?”
宋书瑞:“应会长?”
应不染坐下,“准确地来说是副会长”。
宋书瑞在苏弋耳边小声嘀咕道:“应会长的傩面具是'探索'。”
苏弋:?
应不染推过去一杯卡布奇诺,“'探索'意思是说找线索会比较快,但依然需要一个脑子灵活的”。
应不染这是意有所指啊,池笙看着盯着卡布奇诺上的花纹的苏弋,笑出了声,但是某人好像还没听出来呢。
宋书瑞:“会长,我毛遂自荐一下啊,脑子苏弋亲自认定过的!”
应不染嘴角抽搐,“你去隔壁算了”。
宋书瑞忍住,会长惹不起,他还不如去骚扰苏弋,“苏弋,要不要去看我们的镇会之宝”?
苏弋:“是什么?”
宋书瑞等苏弋喝够了后,拉着苏弋往后厅走,“是一个机器人,呃……好像是前前前前,算了,第一任会长在一个副本里带出来的”。
苏弋回头问应不染:“还能从副本里带东西出来?”他真的很喜欢那把利刃,尤其是上面的漂亮珠子,如果真的能带出来就非常好了。
应不染失笑,“不是我,是'敬傩'的创始人,在一个关于未来的副本里带出来的”。
香蕉皮打算吓他们一跳的,可在见到苏弋时,它不由自主地“飞”过来,立在苏弋面前,然后突然死机了。
苏弋:“它这是……”
应不染安抚苏弋,“没事的”。刚说完,应不染毫不犹豫地抬脚一踹,香蕉皮乱七八糟地躺在地上。
过了会,香蕉皮自动开机,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苏弋,爬过去,“苏大人,我好想你啊”!
苏弋:?
苏弋:“你认识我?”
香蕉皮无视应不染反派般的视线,抱着苏弋的腿嚎啕大哭,“大人,我是香蕉皮啊,您不记得我了吗”?
苏弋摇头。
香蕉皮哭的稀里哗啦,声泪俱下,“大人,那年海棠树下,我踩到了一个香蕉皮摔倒了,是您,把我扶起来的”!
香蕉皮:“是您,给了我名字,带我回家。苏大人,您真的忘了我吗?不要啊!”
苏弋:……头疼。
应不染:“丑八怪,起来,你这样挂着,苏弋会不舒服的。”
香蕉皮立马乖乖地站好。苏弋没有不舒服,但他想离开。
宋书瑞:“我靠,香蕉皮,你不会认错人了吧?”
香蕉皮炸开来了,“不可能,你这是侮辱我对苏大人的爱”!
应不染满脸不屑,“你这破机器人还知道爱”?
香蕉皮呐喊:“苏大人最爱我了!他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特别、最可爱的机器人!”香蕉皮滑在应不染的面前,作势要打他,“你这个邪恶的人类,苏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能喊的”?
应不染想关了这丑八怪,但转念一想,这丑八怪至少熬死了五届会长,那苏弋岂不是……有上百岁了啊。应不染:“丑八怪,你是什么时候见过苏弋的?”
香蕉皮叉腰,尽管它没有手,也没有腰,“两百年前”。
池笙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
宋书瑞:“我靠!苏弋,那你现在这么年轻?”
苏弋迟疑地问:“所以,我是个妖怪?”
香蕉皮:“不,大人,您是一个美丽又善良的妖怪。”
苏弋:………好想把它给关了。
应不染:“苏弋,要不要去我们的资料室看一下?那里说不定还有答案。”
苏弋点头。
等苏弋走在前头时,应不染拦下跟在苏弋身后的香蕉皮,“你不用去”。
香蕉皮很生气,“不”!
应不染懒懒地笑了笑,在香蕉皮吃惊的视线里把它给关了。
香蕉皮:“你……可恶。”
应不染给苏弋开了个权限,“创始人的资料应该都在最里面,我去吧,你先坐着”。应不染端了一大摞资料,每个人都拿一本看着。
苏弋刚打开应不染递过来的一本,一张照片就掉了下来,苏弋拿起,站在中间的人……是自己,穿着棕色的皮衣,里面是一件白色卫衣,他把卫衣帽子戴着,压着头发隐隐地遮住了眉眼,但依然看得清那笑得弯了的沉甸甸的大黑眼睛,碾碎了太阳光,黑里面揉了金。而且,他的手上似乎还挂着什么东西,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也许只是个装饰品吧。他把照片给应不染看,“这旁边的人是谁”?
应不染的目光落在照片里的某个漂亮小人的身上,努力地跟随苏弋的视线往旁边的人上瞧,眉头微微一皱,“创始人,会长的房间里有他们的照片,你要去看吗”?
苏弋摇头。
忽地,应不染及时地抓住了苏弋缩回来的手,说:“不止,还有隔壁会的创始人”。
“池笙,你看眼,有没有你们老祖宗?”
池笙接过后,凝视片刻,“是,长得这么有特点,肯定是我们会的”。
苏弋慢慢地扫过目光,叹息一声,“我到底是谁呢”?
宋书瑞:“你没有记忆?”
苏弋的眼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凄凉,平静之下暗流涌动,虽温暖却透着刺骨的寒意,“我不记得了”。
宋书瑞点头,“也是,两百年的事情要都记得也难”。
苏弋摊在椅子里,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
应不染受不了苏弋这个颓废的样子,就好像苏弋在他的眼中,虽然不爱说话,但有着可以点缀他人的蔚然成风的生命感。
应不染:“苏弋,你想知道香蕉皮为什么沦落到了如今一个人人喊打的地位吗?”
苏弋:“想。”
应不染:“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以为他是这里的智能垃圾桶,我就扒拉它,但始终没找到使用它的正确方式。”
苏弋放下了自己身世的事,他靠近应不染问:“然后呢”?
应不染忍着笑在苏弋的耳边说:“然后我就不小心把他给关了。”
苏弋弯起漂亮的眼眸,低头无声地笑,“和刚才一样”?
应不染点头,“你看见了,它喜欢捣蛋”。
宋书瑞举手,“我可以证明,我可是它众多受害者中的一员,我要极力声讨这捣蛋鬼啊”。
宋书瑞:“捣蛋鬼特别喜欢换别人的东西,然后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早就想打它了。”
苏弋:“这么无聊。”
“对,就应该把这人人喊打的玩意给绑起来。”宋书瑞想明白了,就算苏弋上百岁了又能怎么样呢,只要他知道苏弋是个好人就足够了,他思考完后,开始安慰肉眼可见的有点不开心的苏弋,“苏弋,没事的,你不用不开心,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
池笙:“而且现在你能记住我们就已经很厉害了。”
苏弋笑了笑,点头,“嗯”。
应不染趁机问:“苏弋,住我家好不好?”
宋书瑞、池笙:!
宋书瑞:“不是,会长,怎么说苏弋也该和我住吧?”
应不染牵起苏弋的手,抛去个“你懂的”的眼神,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书瑞:“你觉得我们明天可以见到完整的小艺同学吗?”
池笙的脑袋划了个圈,“难说”。
应不染牵着苏弋的手,走在街上,没有人间的繁华,却盛在温暖。应不染松开手,快一步停在苏弋的面前,低头将苏弋随风轻舞的碎发别在耳后,他喊了声,“苏弋”。
苏弋无措地抬头。
“你一点都不像有两百岁的人。”
苏弋清浅一笑,应不染感觉自己与春天就只差了半步之遥。
苏弋:“两百岁,那说不定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应不染怔了下,他仔细地想了想,“说不定还真是这样呢”?
苏弋:“那你该叫我什么?”
应不染认真地说:“苏弋。”
苏弋敛下笑容,看着应不染。
命运的齿轮让两个没有缘分的人相遇,这是上天的悲悯,是“傩”的仁慈。
应不染:“苏弋,别忘了我了。”
苏弋的眸子像近乎永恒的静水流深,缓慢地、不情不愿地挪开。旁边闪烁的霓虹灯,洒在苏弋的身上,一半阴影一半光明,像一场纷乱零碎的梦,像一缕午后叶隙疏落的碎光。
应不染揉了揉苏弋耸拉着小脑袋,“忘了其实也没关系,我记得你就好了”。
应不染重新牵起苏弋的手,踏上回家的路。
苏弋总是会发出一些很小却又让人难耐的动静来,应不染就笑眯眯地盯着做自己的事情的苏弋,这让苏弋拿起水果的手犹疑了很久。
“你为什么要收留我。”最后,苏弋还是将心底的疑问问出了口。
“想……多看看你,而且这也不是收留。收留的对象都是些无家可归的人,苏弋,你有家,只不过不记得了而已。”
苏弋没有说话,应不染觉得可能自己的话让苏弋不开心了。他故意打混,想帮助苏弋将不开心的事情抛在脑后。
应不染:“苏弋,你一个人睡隔壁会害怕吗?”
苏弋:什么问题……
苏弋:“不会。”
应不染:“害怕了可以来找我。”
苏弋点头。
应不染:“那我害怕了可以来找你吗?”
苏弋:……
苏弋迟疑地点了下头。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应不染没有去打扰苏弋。
“你敲。”
“你敲!”
“我敲?”
“不然我敲?”
“你敲!”
“我敲就我敲!”
宋书瑞手刚抬起,门就开了。
应不染:“你们……”
宋书瑞抓起池笙的手,“送早餐”。一说完,宋书瑞拉着池笙溜进去了,大喊:“苏弋”!
苏弋从沙发后面冒出脑袋,“怎么了”?
宋书瑞松了口气,“苏弋,吃早饭了吗”?
苏弋摇头,“刚起”。
宋书瑞招呼一声,“来,我给你们带了”。
苏弋安静地把一大碗馄饨给吃完了。
四个人吃完后,宋书瑞提议大家一起去逛一逛。池笙本来就是被宋书瑞给拉来的,他无所谓。应不染见苏弋点头后,也同意了。
宋书瑞和苏弋走在前头,池笙和宋书瑞跟在后面。
“池笙,你陪我去排队。苏弋,你和会长就在这里等我们吧?”
苏弋点头,和应不染坐在长椅上,池笙和宋书瑞就在不远处。
应不染:“宋书瑞很喜欢那家的板栗酥,每次来都要拉着池笙和他一起去排队。”
苏弋点头,“你们会的关系真的挺好的”。
应不染靠在椅背上,苏弋抱着袋子端端正正地坐着。应不染的目光如影随形,始终紧盯着苏弋,“要不要放下来”?
苏弋和宋书瑞一起买的一点小玩意,他放下后,眼睛还没有离开。
应不染:“这么喜欢?”
苏弋莞尔一笑,“怕忘了”。
应不染很久都没说话,直到苏弋感到奇怪,偏头看着他。
应不染:“我替你记得。”
苏弋的眼底好似浮着一层淡淡的雾气,目光流转间,似深沉的潭水一般清澈,显得幽深而安静。
应不染下巴扬了扬,“想吃棉花糖吗”?
苏弋:“想。”
应不染起身,他没想到人这么多,于是,他也开始排起队了。如有所感,应不染回眸,和苏弋的目光相撞,苏弋的眼睛瞬间亮了许多,仿佛脉脉含情、柔情似水,真挚而热烈,令人怦然心动。
应不染笑着,无声地说:“等一会儿”。
苏弋点头回应。
等应不染拿着一个兔子棉花糖回来时,只剩下空荡荡的长椅和被遗弃的袋子。
苏弋闭上眼睛,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中,想睁眼却怎么都睁不开。一只手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推了他一把。苏弋猛地睁开眼,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苏弋站起来,心中五味杂陈,没有目的地走着,他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又或者要到哪里去。
不知不觉,苏弋又回到了光明大街。
“苏弋。”
苏弋回头。
谁在叫他?
“苏弋。”
没有人,只有空灵的声音。
“苏弋。”
苏弋转回头,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站在他的面前,嘴角还破了。
“苏弋,救救我,让这一切都停止吧。”
苏弋皱眉,他不明白。
男生继续:“苏弋,你说过的。”
苏弋:?
男生:“你会救我们脱离苦海的。”
苏弋:“我不记得了。”
男生流下一行血泪,“苏弋,回来吧”。
“苏弋,成为我吧。”
男生化成一团雾,从苏弋的腿爬到手上,遮住了苏弋的眼睛。苏弋抬手想抓,黑雾又躲开,最后苏弋放任了黑雾不礼貌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