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生命的长河 ...
-
幽暗的竹林里,回荡着空灵又悠远的悲鸣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潮湿而腐朽的气息,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潜伏在黑暗中,窥探着外界。
苏弋在心中默念几遍后睁眼,香着了,散发的一缕香慢慢地延伸,带着苏弋来到一个破败的小尸体前。苏弋仔细地检查了下裸露在外的皮肤,她的身上到处都是刀伤或者剑伤,却并没有足以致命的摔伤。
苏弋单膝跪地,把女孩抱了起来,然后找了一个通气的地方挖了个坑把她埋了。他一转身,一个人站在他的身后,撑着一把伞。这时,苏弋才意识到下雨了。
伞往前倾,偏向了苏弋。苏弋看着那人的动作,又偏头看到雨打湿了他的肩,面露不解。
洛溪:“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苏弋点头,既然这人都这么说了,而且自己到来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他正准备离开,不曾想,洛溪抓住了他的手腕。
洛溪:“伞。”
苏弋的手握在洛溪的上面,可洛溪没有松手,而是直直地盯着苏弋的眼睛,如有实质般,压得苏弋有些沉重。
雨越下越大,一阵携带着树皮味道的风吹来,苏弋的身形微微地晃了下。
洛溪松开了手,“走吧”。
苏弋低头错开视线,没有和洛溪对视,“多谢”。
洛溪凝着苏弋的背影,久久都没有挪开。
灯火葳蕤,帷幔轻扬。三人坐在苏弋的床上,谈论着冤案。
池笙:“苏弋,你看到了什么?”
苏弋刚洗完澡,身上还冒着热气,靠坐在被子上。衣服松松垮垮地被苏弋搭在身上,白皙透亮的颈脖露在外面,透着点点粉红。
两人往苏弋那边靠近。苏弋没注意到已经过近的距离,他把湿掉的头发别在耳后,说:“不是摔死的”。
池笙:“那你觉得是皇后还是贵妃?”
苏弋:“'生死抉择',你觉得她们就是所有的选项吗?”
池笙愣了下,“好像……真的不一定哎”。
苏弋:“封建制度的核心。”
池笙立马答:“等级,也就是皇权。”池笙明白了,“是皇帝,他也是个选项”。
苏弋有点累了,“不止,我们要进宫看看”。
郑无恙不太能听得懂苏弋和池笙他们之间的对话,但苏弋说想入宫,他可以想办法,“那到时候我安排你们进宫,但记住,遇到危险了就来找我”。
池笙点头。
苏弋的头偏着,睡着了。
郑无恙小心地把苏弋放下来,让他躺在床上,温柔地给苏弋盖上被子后,和池笙悄悄地下床了。
“苏弋,好梦。”
“苏弋,遇到麻烦了就把我的令牌拿出来,我收到消息后会来救你的。”郑无恙把自己的令牌系在苏弋的腰间。
“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池笙问。
“是一起,但我没有办法每时每刻都和你们呆在一起的。”郑无恙尽管很想和苏弋一起行动,但他要先去太后那里,不然会暴露了苏弋他们的行踪。
郑无恙:“苏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苏弋:“嗯。”
郑无恙依依不舍地和苏弋告完别后,走向太后宫中,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母后,我的墓碑上想写一个人。”
太后矜贵地抬眼,“谁”?
郑无恙笑着说:“儿臣的心上人。”
“上来。”太后心疼地摸了摸郑无恙的脑袋,“喜欢,我就下旨纳她为妾”。
郑无恙摇头,“母后,我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日子,而且我也不想耽误他。我明白,他不属于这里,不属于我,如果他能喜欢我就更好,不喜欢也没关系”。
郑无恙跪下,真挚地说:“我喜欢就足够了,儿臣只希望墓碑上能有他的名字,黄泉路上也不会太孤单”。
太后:“无恙啊,你从小便体弱多病,你父王给你取这个名字,也是想冲一冲你这恶煞。”
太后叹了口气,“罢了,就按你说的安排吧”。
郑无恙:“儿臣多谢母后。”
郑无恙走到门口时,太后叫住了他,“无恙”。
郑无恙回头,“怎么了,母后”。
太后:“你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子。”
郑无恙:“母后,是位男子。”
太后有些震惊,“男子”?
郑无恙一想到苏弋,他就感到无比的幸福。郑无恙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对,母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特别熟悉,像是天上的神仙跨越了千年,下凡来拯救我的”。
“他无与伦比。”
“也独一无二。”
“池笙?”宋书瑞走近,看到池笙身后的人,“苏弋?你们都进来啦”。
池笙:“对啊。”说着,池笙把宋书瑞也拉到了小角落里,“我们发现我们的选择很可能就与你查的冤案息息相关”。
宋书瑞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把声音压得很低,和他们交代道:“这里的皇帝是个暴君,一定不要惹恼了他”。
池笙:“行。”
宋书瑞:“那我们就分头行动吧?”
池笙:“怀疑哪里就去哪里,实在不行我们就用道具或者'傩'溜掉。”
宋书瑞:“行动!”
苏弋全程都是懵的,他一点都不想去,但是他又不好意思只输入不输出的啊。苏弋艰难地迈出一步,他发现自己大部分地方都能去,很有可能与郑无恙给他的玉佩有关。
“处理干净了?”
“处理干净了。”
苏弋:!
苏弋竖起耳朵,趴在墙上偷听。
“别又和上次一样,被人钻了空子。这次要是再处理不好,小心太后要了你们这些狗废物的命。”
另一人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这次一定处理好”。
苏弋有点感慨自己的运气是真的挺好的了,他正准备往后推,忽然一僵。苏弋缓缓地回头,他的身后站了一个人。
洛溪懒懒地靠在墙上,笑着看着苏弋。
苏弋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那天很暗,苏弋都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故此,也没有和那天给他伞的人对上号。
洛溪:“好久不见啊。”
苏弋:……
苏弋:好久在哪?不见又在哪?
苏弋:……等等。
苏弋:不是,我是在偷听哎。
苏弋用手堵住洛溪的嘴,“嘘”。
等那边的人说完话走了后,苏弋才放下手。
洛溪:“我们见过,昨天的雨夜,我们撑的是同一把伞。”
记忆渐渐回笼,苏弋看了眼洛溪,好像的确是昨天遇到的那个怪人,“嗯”。
“我叫洛溪,溪水的溪。”
“苏弋,玄弋的弋。”
洛溪:“苏弋,你在这里干嘛呢?”
苏弋舔了下嘴唇,“偷听”。
洛溪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光明正大地偷听啊”。
苏弋:……
苏弋:“没经验。”
目光如水般柔和,掩盖不住的喜悦溢于言表,洛溪兀自点头,懒洋洋地说:“没经验啊”。
苏弋:……
苏弋:这人机好烦。
洛溪拿起苏弋挂在腰间的玉佩,“王府,郑无恙的”。洛溪有点失落地说:“被他抢先一步了吗?”
苏弋:?
洛溪:“苏弋,他的玉佩怎么会在你这里?”
苏弋:“给我保命的。”
洛溪低头,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得很近,“苏弋,他这都不算什么,有一样东西更厉害”。
苏弋的眼神微微躲闪,洛溪看出来了,却没点破。
苏弋问:“是什么?”
“圣旨。”洛溪站直来,“只要皇帝一声令下,谁敢不听呢”?
苏弋点头,他无法反驳,在封建社会里,的确是这样的。
洛溪:“苏弋,你想要吗?”
苏弋权衡了下利弊,还是算了。于是,他摇头。
洛溪感到诧异,“为什么”?
苏弋:“代价太大。”
洛溪:“不要代价呢?要不要?”
苏弋还是摇头,虽然这几次他的运气都挺正常的,但保不准下一次会什么时候到来。
洛溪:“苏弋,你会后悔的。”
苏弋眸光清亮,像点燃了灯火,亮得摄人心魄,“不会的,我的命在自己的手里”。
洛溪不知道这种无畏,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快乐,仿佛与他人分享了自己的勇敢一般。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洋溢起笑容,十分灿烂。
洛溪:“那你怎么收下了郑无恙的?”
苏弋摩挲了下,又松开手,玉佩自然地垂在腰间,“因为这更像一种礼物”。
洛溪:“礼物你就会收?”
苏弋:“应该是会的。”
洛溪明白了,苏弋要的是平等的欣赏,而不是施舍。洛溪拿出了一把利刃,是苏弋刚来到这里,看中的那把,“送给你”。
苏弋接过,一只手握住刀鞘,另一只手握着刀把,一用力,光反射在苏弋带着寒光的眼睛里,轻轻一挥,锐不可挡。
“嗯。”苏弋一回想,又发出疑惑的气音:“嗯”?
洛溪:“怎么了?”
苏弋:“这刀鞘是你的?”
洛溪点头,“是啊”。
苏弋摩挲着刀刃,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洛溪看出来了,苏弋是真的很喜欢兵器,“改天我送你个更好的”。
苏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肯定地说:“你早就认得我了”。
洛溪坦荡地点头,“是的,那天大街上,我一眼就记住你了”。
“但我没有跟踪你,乱葬岗那天是缘分。”
苏弋点头,但有一点点不相信缘分,缘分天定,是好是坏他拿不准,苏弋不喜欢。
苏弋:“走了。”
洛溪:“你去哪?”
苏弋:“我来这里是有目的的。”
洛溪:“谁来皇宫是没有目的的呢?”
苏弋想,好像也的确是这样的。
洛溪:“我和你一起去。”
苏弋:“嗯。”
最后,苏弋其实哪里都没去,他坐在一棵树的后面,细细地整理自己乱成麻的思绪。洛溪坐在苏弋的旁边,手撑着下巴,看着苏弋一会儿困惑地歪头,又一会儿恍然大悟,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想到最后,苏弋认为用武力的方式解决是最快的。前两次,他都是这样的,然后就出去了。很多人和他说皇帝不是一个好人,但都是别人说的,不是他亲身体会过的。
苏弋盯着洛溪看了好一会儿,问:“你又是谁呢”?
洛溪似乎一直在等这句话,听到时都感到不小的轻快,“我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哑巴。”
宋书瑞从一旁的草里钻出来,看到苏弋时眼底发光,看到洛溪时,苏弋感觉宋书瑞快碎了。
宋书瑞颤抖的手抓着苏弋,像是随时准备带着苏弋逃跑一样。
宋书瑞:“哑巴,你……”
苏弋:“嗯?”
洛溪严阵以待地等着宋书瑞接下来的话。
宋书瑞:“狗皇帝啊!”宋书瑞拉着苏弋就跑了,好好的花草被宋书瑞拱得一团糟。
洛溪喊了声:“苏弋。”
苏弋回头。
洛溪说:“下次见”。
宋书瑞晃着苏弋的脑袋,想把苏弋脑袋里的水都倒出来,“你在想什么啊!哑巴,那是谁?谁”?
苏弋:“其实我感觉你刚刚骂的那声更得罪人。”
宋书瑞:……
宋书瑞崩溃地说:“好像也是啊,哑巴,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哑巴苏弋:“不会吧。”
宋书瑞:“哑巴,你要救我啊啊啊啊啊—!”
苏弋脑袋好疼,不想说话了,结果倒真成了一个哑巴。
宋书瑞突然安静下来,“哑巴,我想起来我找你要干啥了”。
苏弋:?
宋书瑞:“我发现最开始那女孩的口供了,那女孩没有说贵妃娘娘,你猜说的是谁?”
苏弋尝试地猜一下:“太后?”
宋书瑞摇头。
苏弋:“皇上?”
苏弋绞尽脑汁,“皇后”?
宋书瑞还是摇头,他揭晓了最终答案,“郑无恙”。
苏弋:“不是一个姓?”
宋书瑞:“郑无恙命里带煞,随的母族姓,之前都是在宫外生活的。老皇帝死后,太后立马就派人把郑无恙给接回来了。”
苏弋皱眉,又想起某个人的话,渐渐地舒展开来,“这件事牵扯的人太多了”。
宋书瑞感慨,“是啊,那我们怎么填呢”?
苏弋:“填什么?”
宋书瑞感到奇怪,“就是只要填写了你的选择,系统会根据剧情走向自动判定结局”。
苏弋:“不科学。”
宋书瑞这么一想,“也是,不科学,但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苏弋点头。本来他的进入方式就与宋书瑞他们不一样,信息差太大了,但他又不能直接问。
宋书瑞:“小哑巴,你不会忘了吧?这可万万不行的啊。”
苏弋分心地说:“不会的。”
“你瞎了吗?”
苏弋越过宋书瑞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一个老人推着推车,可现在推车翻了,稻谷撒了一地,一旁的侍卫非但没有给予援手,还恶意辱骂。苏弋走上前帮着老人把稻谷给捡起来,可太多了,于是,苏弋把衣服脱了下来,用衣服抱着捡,宋书瑞学着苏弋一起帮忙。
侍卫冷声道:“有你们什么事?”
苏弋没抬头,把郑无恙的玉佩一抛。
侍卫接过,看清上面的字后,“啪”的一声跪下来,也开始帮忙了。
老人厚重的手掌紧紧地握着苏弋的手,“谢谢啊”。
苏弋咬着下唇,好一会儿才松开,“不客气”。
看着老人离开的背影,苏弋灵光一闪,但没来得及抓住。苏弋把郑无恙的玉佩重新挂在腰间,和宋书瑞一起走了。
苏弋:“你想填什么?”
宋书瑞:“我应该会填贵妃吧。”
苏弋:?
苏弋:不按套路出牌啊。
宋书瑞:“哑巴,贵妃娘娘的母族现在在朝堂上的势力可谓是一手遮天啊。”
苏弋停住了脚步,“皇后的母族呢”?
宋书瑞摇头,“落魄了”。
苏弋:“你好好地想一想。”
宋书瑞指了指自己,“我”?
苏弋点头。
宋书瑞:“皇后娘娘小产了,是一个女孩做的,但前后的口供是矛盾的。”
苏弋:“不止。”
宋书瑞:“女孩实际说的和我们口头相传的也是矛盾的。”
苏弋提示:“有人在搞鬼。”
宋书瑞急得转圈圈,忽然脚下一顿,“皇后的母族虽然落魄了,但她争气啊,怀孕了”。
宋书瑞感到自己抓住了真相的一角,有点小激动,“皇帝的头胎哎,还是正妻生的,大概率会是太子。贵妃肯定不愿意啊,那……”宋书瑞又卡住了,“哑巴,那到底是谁动的手呢”?
苏弋:“我也不太确定。”
宋书瑞泄气了,“那我们还是差了关键的一环啊”。
苏弋:“那就直觉,郑无恙。”
宋书瑞吐出口气,给自己打了个气后,说:“我试试,因为郑无恙一直体弱多病,所以很多上不了台面的事情都交给他来做,毕竟谁会怀疑一个活不了多久、又清心寡欲的王爷呢”。
苏弋比了个大拇指。
宋书瑞自信地继续推测:“皇上、太后、林听以及郑无恙是一边的,但贵妃母族的势力太大了,甚至开始功高过主,于是,一个邪恶的计划产生了!”
宋书瑞:“郑无恙命人给皇后下药,然后嫁祸给贵妃,可又不想就止步于此,他让人把口供改得乱七八糟,到处散播谣言,让皇后和贵妃自相残杀!”
苏弋:“你幸苦了。”
宋书瑞眼里都是对自己的赞赏,他接过苏弋递过来的茶喝了口润润喉,“嗯”?宋书瑞反应过来,“哑巴,你哪里来的茶”?
苏弋偷偷地瞥了眼宋书瑞的身后,一脸心虚的模样。宋书瑞回头,茶杯因端不住而掉在了地上,四分五裂,“我、我我我靠!郑无恙”!
郑无恙笑眯眯地点头,“是我,你很聪明嘛”。
宋书瑞僵在原地,眼神不敢乱瞟,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天塌了”。
苏弋拍了拍宋书瑞的肩,“没事的”。
郑无恙把茶壶放到一边,“苏弋说没事,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虽然这话宋书瑞听得有点奇怪,但苏弋在这里,郑无恙估计也不会对自己下死手的。
郑无恙:“你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苏弋解释道:“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生死游戏。”
郑无恙看着苏弋,许久都没有说话。
宋书瑞看俩人都不打算说话了,他觉得先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于是直接问苏弋:“填什么”?
苏弋调皮地眨了下眼睛,“人民”。
宋书瑞:!
宋书瑞:“我的青天大老爷啊,苏弋,你就是个机灵鬼!”
郑无恙:“苏弋,你填完就打算走了吗?”
苏弋不想承认,但的确是这样,他点头。
可今天过后,那三人都走了,除了苏弋。苏弋也猜到了,毕竟他来的方式就与他们不一样。因此,苏弋再次来到了那条巷子里,轻车熟路地找了个地方坐着。
感到一股视线,苏弋睁开眼,小女孩蹲在他的面前,乖乖地看着自己。
苏弋:“你带我来的。”
小女孩点头。
苏弋:“怎么离开?”
小女孩:“找到真正害死我的凶手,然后杀了他。”
苏弋:“不是郑无恙?”
小女孩摇头。
苏弋:“你直接说。”
小女孩:“皇帝。”
苏弋沉默了下。
苏弋问:“你叫什么?”
小女孩:“巧儿。”
在苏弋给那个埋了巧儿的小土堆旁,立了一个碑后,他找到了洛溪。
“教我射箭。”
洛溪把苏弋围在怀里,手把手地教,“瞄准,然后松手”。
苏弋眯着眼睛看了看,差一点。于是,他又试了一次,按照洛溪刚刚交给他的方法,松手,还是差了一点。
歪了。
又是一点。
这次毫米之差。
洛溪抓着苏弋的手,“行了,等明天手疼”。
苏弋收回手,凝着洛溪悬在半空中的手说:“我没有明天了”。随即,无视洛溪的怔愣,苏弋射下今天的最后一箭,正中靶心。
洛溪有点慌乱地问:“苏弋,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苏弋低头,看起来谦恭又温顺,“皇上”。
洛溪明显地愣了下,他忽然发现自己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地融入到这个角色之中去。
苏弋:“我想求一道圣旨。”
洛溪:“你说。”
苏弋:“皇帝金口玉言,我想求天下太平。”
洛溪点头,“好,朕答应你”。
苏弋问:“那女孩你杀的?”
洛溪明朗了,他点头,“是”。两人间的距离在顷刻间拉近,男人的气息压了下来,眉眼也近在咫尺,“苏弋,母后她偏心”。
洛溪:“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亏欠了郑无恙,可一直活在宫中的我,过得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在洛溪说话的时候,苏弋的手就在一直动着,洛溪下意识地低头,苏弋给他编了个小麻花辫。苏弋抓了抓小麻花辫,给它捋顺了后抬头,继续他的正事,“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就要杀了她”。
洛溪轻轻地说:“因为她后来听母后的话改口了,母后她怎么就那么爱郑无恙呢?”洛溪的眼神盯着苏弋给他编的小辫子,整个人破碎又凄凉,苏弋都以为他快哭了。
洛溪自嘲地笑了,“苏弋,所以你是来杀我的吗?为了谁?”
“郑无恙?”
“还是我的母后啊?”
苏弋:“为了我自己。”
洛溪愣住了,“什么意思”?
苏弋:“杀了你我才能回去。”
苏弋拔出洛溪赠与他的那把利刃,敛下寂沉的眼眸,声音低得几乎成了气音,“你可以躲”。
苏弋抬起手,对准洛溪的心脏狠狠地捅过去,余光瞥见洛溪逐渐有了动作,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却没想到,洛溪只是上前,抱住了自己。
断线的血色玉珠沿着刀柄落下,一滴接着一滴,源源不断地落在苏弋的身上,好似要将苏弋浸染在属于洛溪的血液里。
苏弋慢慢地后退,垂下眼眸,利刃上漂亮的珠子满是诡谲且鲜艳的血液,苏弋惊奇地没有感受到多少的寒冷,尽管这里的风在变大,也许是因为血是温热的吧。
那苏弋就会想了,他死的那天,如果血液都喷洒在了自己的身上,是不是就不会感到寒冷了。
洛溪:“苏弋,你在难过吗?”
苏弋:“可能吧,可我更应该说的话是:谢谢你。”
洛溪失落地说:“苏弋,可是这个结局,配不上我当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心。”
话音刚落,洛溪就撑不住了,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这是很让人难过的话,可洛溪的嘴角依然嵌着淡淡的笑意,仿佛他感受到了幸福。
从苏弋出现的那一刻起,故事的结局就已经改变了。
苏弋感觉自己在忘记洛溪了,他努力地想记住,但他的一切都在说:不可以,我们不允许。
苏弋整个人都很安静清冷,他阖了阖眼,忍住酸涩感,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轻颤与飘渺,“怎么办啊”。
郑无恙坐在了一个自己未来死后会葬的地方,这里山清水秀,风景宜人,他亲自挑的,郑无恙猜苏弋一定会很喜欢,只可惜苏弋早就已经走了。
洛溪死后,太后掌权,郑无恙想他的母后可能早就有这个心思了。
郑无恙抱着一块早已打好的墓碑,与自己的名字并列刻下:
吾所爱之人苏弋
正楷的“苏弋”二字。
风吹来,海棠花落下,砸在墓碑和郑无恙的身上。
[恭喜玩家达到最终结局:
“人类的生命,
不能以时间长短来衡量。
与恶魔斗争的人要时刻警惕,
以免自己也变成恶魔。
如果你久久地注视着深渊,
那深渊同时也在注视着你。
抉择是新生,
是涅槃后更为强壮的灵魂;
是摧枯拉朽洗髓换骨后的轻盈如燕;
是从悲观中升华出的达观;
是最终化成的不老青山。”
可那只是一个选择,
也许关乎生与死,
但它无法改变或是涵盖你早已有了既定轨迹且漫长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