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塞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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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自习的铃声刚歇，晨光便从窗户缝里漏进来，在江辞摊开的英语课本上切出一道金线。
沈念刚要低头记单词，就看见那根不安分的手指从光斑边缘探过来，指尖在纸页上轻轻一叩。
"这页。"江辞歪着身子靠过来，校服领口蹭过沈念的手肘。
粉笔灰在光束里浮沉，江辞突然曲起指节，隔着校服衬衫戳在沈念腰侧。
沈念整个人弹起来时撞得课桌哐当响。
"江辞！"沈念压着嗓子，耳尖已经红透。他一把扣住对方手腕按在课桌上，圆珠笔尖抵着那人掌心："再动就给你画个王八。"
江辞笑得肩膀直颤，被制服的手腕转了半圈，食指突然挠了挠沈念虎口。
沈念手一抖，圆珠笔在江辞掌心拖出歪扭的蓝线。
正要抽手，指尖却被对方小指勾住，温热的触感顺着掌纹漫上来。
"松手。"沈念用气声警告，讲台方向传来值日生擦黑板的声响。
江辞反而把手指嵌进他指缝，课本底下十指相扣，面上却一本正经指着阅读理解："这题选C吧？"
叶简兮转身借橡皮时正撞见这一幕。女生捂着嘴转回去，肩膀笑得直抖。
沈念猛地抽回手，笔尖在习题集上戳出个洞。
江辞支着下巴看他泛红的耳垂，喉结动了动，到底没忍住又伸手去勾他校服下摆。
"差不多得了。"沈念用课本挡住两人膝盖，声音绷得发紧。
江辞突然凑近他颈侧，温热的呼吸扑在耳廓："说好继续装死对头的，沈大学委先动的手啊。"
窗外树叶沙沙作响，沈念抓起橡皮要砸他，江辞已经笑着举起双手："错了错了。"
他拇指蹭过沈念手背沾的粉笔灰，突然正经八百坐直身子："这道完形填空......"
英语老师抱着教案从前门进来时，江辞正用铅笔在沈念草稿本上画笑脸。
圆珠笔画的王八还趴在他掌心，随着握笔的动作一鼓一鼓。
沈念踢他小腿，他就在笑脸旁边添了朵歪歪扭扭的小花。
这一阵子有领导将来检查，所以老师们把副课都还给了学生们。
体育课的阳光像融化的玻璃，明晃晃地浇在塑胶跑道上。
江辞蹲在操场边缘的杨树下，指尖捻着一穗刚掉落的杨树花。
灰绿色的穗子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绒毛间藏着些肉眼几乎看不见的花粉，沾在皮肤上会痒得人直跳脚。
他眯起眼睛看向三十米开外的单杠区。
沈念正倚着铁杆翻一本笔记，蓝灰色卫衣的帽子软塌塌地垂在脑后，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微微张开，像个等待投喂的捕虫袋。
"喂，看什么呢这么入迷？"江辞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时，沈念的笔记本正翻到电磁感应那页。
他还没反应过来，后颈突然一凉——大把杨树花顺着卫衣帽子灌进来，灰绿色的穗子扑簌簌往下掉，有几片直接钻进了衣领。
沈念猛地弹起来，后颈撞上江辞的下巴，听到对方"嘶"地抽气。
他转身要躲，却被一只手勾住脖子拽回来。
江辞的拇指恰好卡在他喉结下方，虎口抵着锁骨，热度透过薄薄的卫衣布料烫进来。
"跑什么？"江辞说话时呼出的气吹动沈念耳边的碎发，"帮你丰富课外生活还不好？"
塑胶跑道上两道影子扭成麻花。沈念的手肘往后顶，被江辞用膝盖抵住后腰。
杨树花还在簌簌地落，有几片沾在沈念睫毛上，衬得他瞪人的样子像是某种炸毛的野生动物。
"松手。"沈念的声音压得极低，后槽牙磨得咯吱响。
他感觉到有花穗正顺着脊梁往下滑，绒毛扫过皮肤的触感让他后背绷成一张拉满的弓。
江辞反而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蹭到沈念耳廓。他闻到对方身上有股很淡的薄荷味，大概是早上用的牙膏。
"你抖得跟筛子似的。"他故意往沈念耳洞里吹气，"这么敏感？"
沈念突然发力，手肘狠狠撞向江辞肋间。
趁对方吃痛松手的瞬间，他转身揪住江辞的衣领。
阳光从两人紧贴的指缝间漏下来，在江辞锁骨处烙下细碎的光斑。
"捡起来。"沈念指着散落一地的杨树花，"全部。"
江辞歪着头笑，露出一侧牙。他慢条斯理地拍掉沈念的手，突然弯腰抓了把混着沙土的花穗，抬手就往沈念领口里塞。
沈念侧身闪避，却被运动鞋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后栽去——
江辞下意识伸手去捞。两人一起摔在跑道上时，他用手掌垫住了沈念的后脑勺。
杨树花在撞击中扬起来，像一场微型沙暴悬浮在阳光里。
沈念的膝盖顶在江辞大腿内侧，而江辞的小臂横压在他胸口，隔着两层布料能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
"投怀送抱啊？"江辞先开口，嗓音里带着运动后的沙哑。
他鼻尖沾了花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震得身下的沈念也跟着一颤。
沈念猛地推开他，手背在衣服上狠狠蹭了几下，像是要擦掉什么不存在的污渍。
他站起来时发现后腰黏糊糊的——有花穗被汗水浸湿了，正牢牢扒在皮肤上。
江辞盘腿坐在地上仰头看他，阳光给身上镀了层金边。
他忽然伸手拽住沈念的裤脚："你头发上还有。"
没等沈念反应，他指尖已经掠过对方耳后，摘下一穗完整的杨树花。
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了一下。江辞最先回过神，把花穗弹向沈念胸口："定情信物，收好了。"
沈念抓起地上的矿泉水瓶砸过去。江辞偏头躲开，塑料瓶撞在跑道边缘弹起来，水花溅在两人小腿上。
他们隔着水渍对视，一个眼角发红，一个嘴角带笑。
远处传来集合的哨声。江辞突然凑近沈念耳边，在对方挥拳前迅速退开："下次换柳絮，那个更痒。"
说完转身就跑，蓝白相间的校服被风鼓起来，像张扬的帆。
沈念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地发现还有花穗卡在肩胛骨的位置，随着呼吸轻轻搔着皮肤。
他望着江辞跑远的背影，突然抬脚碾碎地上一簇完整的杨树花穗。
灰绿色的绒毛炸开来，有几粒粘在鞋带上，像甩不掉的印记。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