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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缘尽离殇6 ...

  •   "果然,这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这大皇子也要杀您呢~"

      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倒出一颗金丹。

      扶起皇帝,将金丹喂入皇帝口中,

      "陛下可要活的久一点,臣妾还指着您给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做主呢。"

      "这好戏才刚刚开场~"

      "啊——"

      撕心裂肺的喊声混着暴雨震碎了未央宫的琉璃瓦。

      谢清婉在剧痛中听见宫墙外传来整齐的甲胄声,接生嬷嬷压低声音:"不好了娘娘,大皇子带着羽林卫把宫门围了!"

      未央宫外,黑云压城。

      大皇子的私兵已将未央宫围得水泄不通,铁甲映着火光,在朱墙上投下狰狞的暗影。

      他手持染血的长剑,一脚踹开殿门:

      "妖后祸国,今日便送你们母子——"

      "我看谁敢!"

      一道银芒劈开雨幕,叶千帆的银枪钉入青砖三寸,震得檐角铜铃狂响,他身后三百铁骑列阵如刀,竟是从西华门一路杀到了未央宫前。

      大皇子瞳孔骤缩:

      "叶将军?你竟敢带兵闯宫!"

      "闯宫?"

      叶千帆冷笑,从怀中掷出一卷血诏,

      "陛下昏迷前密令本将护持皇嗣,倒是殿下——"枪尖直指大皇子喉间,"私调边军,该当何罪?"

      两拨人马轰然相撞,刀光剑影中,

      叶千帆的银枪在人群中一道道划出,所过之处,敌兵纷纷倒下。

      大皇子的私兵虽众,却挡不住这支铁骑的冲锋。

      "叶千帆!"

      大皇子怒吼,

      "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与整个朝廷为敌?"

      叶千帆嗤笑:

      "殿下错了,本将不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是为了陛下的血脉,为了这江山社稷!"

      他猛地一□□出,直取大皇子咽喉,大皇子仓促举剑格挡,被震得连退数步,虎口崩裂。

      "杀!"

      叶千帆一声令下,身后铁骑如潮水般涌上,将大皇子的私兵逼得节节败退。

      混战中,叶千帆的思绪飘回了一个时辰前。

      谢清婉的贴身丫鬟浑身湿透,跪在他面前,双手捧着一枚玉佩:"将军可还记得小时候的承诺?"

      他接过玉佩,指尖触到那褪色的红绳,心头猛地一颤。

      那是他十岁时,不小心打碎了谢清婉最心爱的玉佩。为了赔罪,他偷偷学了雕刻,花了整整一个月,才雕出一枚新的。又笨拙地编了三天,才结成一个歪歪扭扭的平安结。

      "清婉……"

      他低声呢喃,握紧了手中的银枪。

      黎明时分,雨停了。

      大皇子的私兵死的死,逃的逃,未央宫前尸横遍野,叶千帆站在殿门外,浑身浴血,然依旧挺直了脊背。

      大皇子被铁链锁跪在阶下,仍不甘心地嘶吼:"你以为赢了?父皇早拟了立储诏书!"

      叶千帆擦着枪尖血迹,忽然轻笑:

      "诏书?"

      他踢开脚边玉匣,露出里头被血泡烂的绢帛,

      "你说这个?"

      见此,大皇子被亲兵按住的肩膀突然卸了力。

      待一切尘埃落定,

      叶千帆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缓缓行至未央宫外。

      此刻他铠甲下的白衫渗血,守了在殿门三尺之外,

      殿内,血腥气混着药香弥漫。

      谢清婉攥着锦被的手指已然泛白,冷汗浸透云鬓。

      产婆颤抖的声音不断回荡:"娘娘再使把力……"

      她恍惚看见屏风后闪过玄色衣角——就像那年桃林定情,少年将军也是这样局促地藏在树后,偷看她抚琴。

      "叶……"她下意识伸手,可只抓住一片虚空。

      "哇——"

      一声嘹亮的婴啼划破长空,

      谢清婉侧头对屏风外的翠儿吩咐道:

      "去……去叫叶将军进来。"

      叶千帆走入殿中,

      殿角的青铜鹤炉正吐着最后一缕青烟。

      目光穿过重重帷幔,最终落在了那扇精美的屏风之后。

      他知道,屏风后面就是谢清婉,那个他魂牵梦绕可又注定无法相守的女子。

      曾经,他们也是一对令人艳羡的璧人。

      在春日的繁花中,他们携手漫步,笑语盈盈;在夏夜的月光下,他们互诉衷肠,情意绵绵。

      一道宫墙,隔开了他们的自由与爱情,

      从此,他们只能在彼此的思念中煎熬。

      就如这屏风一般,

      明明近在咫尺,却隔着生死界限,

      ——那是他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

      产婆捧着襁褓,小心翼翼地走到叶千帆面前。

      那孩子粉雕玉琢,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肩头的云纹胎记与谢清婉如出一辙。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一下孩子的脸蛋,

      "孩子……很可爱。"

      谢清婉虚弱地靠在榻上,望着窗外渐白的天色。

      "将军。"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给孩子起个名吧。"

      叶千帆背影一僵。

      良久,沙哑的嗓音混着晨风送来:

      "就叫……云谏吧。"

      "云纹天命,谏醒山河。"

      朝阳初升,金銮殿外钟鼓齐鸣,九重宫阙肃穆无声。

      谢清婉一袭玄色凤袍,头戴九凤金冠,缓步踏上玉阶,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垂首屏息,无人敢直视这位年轻的太后。

      叶千帆跪在丹墀之下,

      他低垂着头,脊背挺得笔直,仿佛一柄出鞘的剑,锋芒内敛,令人不敢逼视。

      礼官高声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嫡子聪慧仁孝,宜承大统,即皇帝位。然念其年岁尚幼,特命定安将军叶千帆为摄政王,总揽朝纲,监国理政。尔其翊赞新君,整饬庶务,文武群臣其同心辅佐,共图至治。钦此!"

      谢清婉拿起玉印,

      望着跪在眼前的男人,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那个在米缸中和她定下约定的稚嫩少年。

      她伸出手,几乎要触碰到他的发冠,却在最后一刻停住。

      她收回手,将玉印郑重地递给他:

      "摄政王,接印。"

      叶千帆双手接过,指尖与她一触即分,仍似被灼伤般微微一颤。

      他抬眸,千言万语,终究什么都没说。

      礼官高喝:"礼成——"

      谢清婉转身,缓步走下玉阶。

      她的背影挺直,凤袍曳地,每一步都走得极稳,仿佛这世间再无什么能让她动摇。

      就在她与叶千帆擦肩而过的刹那,她的唇轻轻动了动,声音低得只有他能听见:

      "叶千帆,我从来不后悔救了你。"

      叶千帆浑身一僵。

      "如果再来一次,我依然会选择替你挡下那致命一箭。"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把刀,狠狠地剜进他的心脏。

      叶千帆的指节攥得发白,喉结滚动,

      一行清泪缘尽离殇。

      殿外,谢清婉抱着年幼的皇帝走出金銮殿,朝阳洒落在她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恍若神祇。

      满朝文武齐齐跪伏,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震彻云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清婉望着远处巍峨的宫墙,唇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

      ——这一生,她终是走到了最高处。

      ——可为何,心里却空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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